一
佐助將宇美從牆角抱到床上,用棉被給她裹實,發燒的人體溫雖燙,其實更怕冷,不及時保暖情況會越來越糟。
再次環顧房間,實在什麼東西都沒有。
沒辦法,佐助將自己的外衣撕了一塊,伸到窗外讓雨水澆濕了,才收回來擰了擰,將它疊了疊,擱在宇美額頭為她降溫。
好好的,怎麼會發燒呢?
佐助想到了她剛被送來時的恍惚狀態,還有自己一走近她就尤其害怕的模樣。
不會是……那家伙做了什麼吧?
想到那家伙,佐助的心就一點點沉了下去。
佐助被他軟禁在這里,表面看似乎他就不管不問了。但佐助時不時就感覺得到他的視線,有些像觀察試驗小白鼠的感覺。很久前因為孩子問題,佐助被帶去木葉問話時感覺到的視線,就是那家伙的。
佐助很迷惑,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家伙為什麼會留著自己,任憑誰,都不會容許一個自己的復制品存活在世上的吧?當年自己的誕生是他不得不為之,可現在他安然無恙的歸來,並且更強大,就沒有留著自己的必要了不是麼?
而現在,那家伙又留下了宇美。
關于秘術,佐助的了解並不多,雖然大蛇丸非常熱衷。不過佐助起碼知道,那是一門非常神秘的學問,而宇美是最後的秘術師。那家伙,不是想利用宇美做什麼事吧?
盡管沒有任何根據,但佐助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事一定和自己有關聯。
想到秘術,就想到了四個孩子,佐助眼前似乎浮現了他們的身影。
「鼬、朝美、葵、花歌……」佐助喃喃呼喚他們的名字,同時伸出了手,想踫觸他們。但四個孩子誰也沒有回應他,身影也隨著佐助的伸手而扭曲,最終消散在空氣里。
二
到傍晚時,雨終于停了,卡卡西和佐井從避雨的洞穴里出來,活動著身體。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洞穴並不高,在里面蜷縮了四天三夜,兩個人的身體都有些僵掉了。
在佐井準備早餐的時間里,卡卡西寫好了一份卷軸,向火影大人匯報情況。他將其卷起封好,吃完早飯就交給了佐井。
「你先回木葉,將這份卷軸交給火影大人,我繼續留在這里,伺機而動。」卡卡西說。
「卡卡西前輩……」佐井欲言又止,面色有些為難。
嘆一口氣,卡卡西明白他想說什麼,可卡卡西自己也思緒亂成一團。沉默良久,也只好對佐井說︰「先回去面見火影大人,向她匯報這里的情況,其他的再說吧。」
誰知道,為什麼只是九個多月沒見而已,佐助會不可思議的變了個人似的?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他又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從木葉消失,一切的一切,都更加撲朔迷離起來,讓人連該從哪里查起都完全找不到一點頭緒。
「那……前輩,你自己留在這里,萬事小心吶」佐井一臉的擔憂。
對著佐井那張臉,卡卡西噗嗤一聲笑了︰「擺這麼張臉出來,搞什麼啊你,我還需要你來替我擔心嗎?真是的,狂妄的小子。」
佐井聞言也笑了,似乎自己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過于憂慮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佐井將卷軸收進背包里,「那麼,我就先回去匯報情況,卡卡西前輩就暫時在這里等候我帶回火影大人的新命令吧。」
「嗯,你路上也小心點。」卡卡西笑著催佐井出發,「快點回去吧,這天難保不會再下雨。」
「好。」佐井收拾妥當,與卡卡西告別,踏上了回木葉的路。
林子里的風很大,卡卡西在佐井走後,又在原地吹了一個小時的涼風,才站起身。
使用通靈術召來帕克,小狗舉起有著軟趴趴掌肉的爪子和卡卡西打招呼︰「喲卡卡西。」
「喲。」卡卡西用一如往昔的慵懶的嗓音回應。
「嗯?這是什麼地方?」
「音忍村的邊境。」
「卡卡西真是的,每次有好玩的不喊我,盡在這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才召我來。」
「哈哈哈,不要這樣說,下次請你喝酒。」
「在下可是記得了,一定要請客喲。」扯到這份上了,帕克擺出嚴肅的表情——雖然看起來沒啥差別——問道︰「那麼,這次是怎麼了?」
「嘛……我需要你幫我找個人。」卡卡西掏出一塊方巾,「請你幫我尋找這個味道的女人。」說著要蹲子將方巾遞給帕克。
可帕克直接搖搖頭阻止了他︰「不用遞過來了,一聞就是那個接替小櫻成為你的部下的女人,她的味道我依然記得了。」
「哦?」
「那麼特殊的查克拉,聞過一次便不會忘記了。」帕克說著抖抖身子,做了個熱身,便轉身朝向音忍村的方向,就準備走。
「那個……」卡卡西趕緊說,「這次,你是和我分開行動的。」
「啥?」
「嗯,你要和我分開行動。」卡卡西淡淡的笑了,「這次的敵人,有個感知系的忍者,所以由我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你趁機潛入尋找她的下落,然後回來這里等待木葉的後援。」
帕克轉回身看向卡卡西,盯著他的眼楮,許久,「這次的對手,這麼強麼?」
「啊,怪物一樣啊。」回想起佐助散發出的氣息,卡卡西眉間緊蹙。
「我明白了。」帕克又轉過身去,「卡卡西,記得你還欠我的酒啊。」
卡卡西笑眯了眼楮︰「嗯,不會忘的。」
雨後的陽光,分外耀眼。
三
昨天傍晚,重吾過來送飯時,被佐助告知了宇美的情況。他親自察看了一下,確定宇美不是裝病,便將她帶走了。
而今天過來送飯的,是香磷。佐助向她打听宇美的情況,誰想她突然不耐煩起來,說了句死不掉的,將飯盒重重的擱在桌上,轉身走了。不似從前總會坐一會兒,看著佐助吃完才走。
香磷很無奈。
昨晚重吾將宇美帶到她那里時,香磷給她喂了些退燒藥便沒再管她,本來麼她就該好起來的。誰想過了一夜,第二天等重吾過來時,才發現她的情況反而惡化,已經在輕微痙攣,呼吸也十分微弱。
香磷慌了。雖說是個俘虜,但佐助親自把人交給了她,人要真萬一死在她手里,佐助面前她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費了好大一番勁,才終于把宇美的情況給穩定下來,香磷累了個半死。
就在這時佐助出現了。
沒人知道他怎麼進的房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就像憑空出現在空氣里一樣。
看看依然昏迷不醒的宇美,佐助冷冷瞥了香磷一眼,便揮手讓她們都出去。香磷想解釋,但佐助沒有任何理她的意思,她只得退出去了。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重吾為被關押的佐助備好了早餐,正要送去,半路遇到了落魄的香磷。
「今天是輪到我送飯,給我吧,重吾。」香磷勉強笑笑,向重吾伸出了手。
默默的觀察了香磷一會兒,重吾什麼也沒說,將飯盒交到了她的手里。
在這個佐助身邊,香磷動輒就要繃得緊緊的,好累。而另一個佐助就不同,呆在他身邊會格外放松,很舒服。
可萬沒想到,今天他的第一句話,也是詢問宇美的情況。
不敢對自家的隊長怎麼樣,對他就毫不客氣了,于是香磷把氣都出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憤而離去。
「切什麼嘛」香磷一拳捶在牆壁上。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一股極端不詳的查克拉,比起跟著佐助來到音忍村的那個藍發男人更加的不詳
猛的轉過身,辨識位置,是佐助和宇美所在的房間。
「這是……怎麼回事……」香磷喃喃問道,身體卻一動也動不了。
四
只有佐助和宇美的房內,佐助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宇美身上。
他抬起左手,將食指和中指並攏,點在宇美額頭中央,同時發動了寫輪眼,然後他閉上了眼楮。
再睜開時,佐助來到了一片溝壑嶙峋的山地。
天地間沒有一絲光線,灰蒙蒙的。
在這里,映入眼里的景色荒涼頹敗,崎嶇不平的山岩地形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一道道深壑將其割的支離破碎。天空鉛雲密布,和同樣鉛灰色的岩地,交融于地平線。
「想不到她的精神世界是這樣的,真是麻煩啊。」佐助環顧一圈後,有些抱怨道。
跳躍了兩下,躍過一道深壑,佐助落至另一塊突兀的岩石上。這里的石頭,看起來都一樣,根本無法分辨麼,這地方又這麼大,該從哪里找起呢?
佐助仰臉望向似乎伸手就能夠到的低沉鉛雲,閉上了眼楮。
漸漸的,有白色的輕煙一樣的查克拉從他體里逸出,飄飄蕩蕩的圍繞在他周身。下一秒,巨量的查克拉從他體內爆出,並迅速擴散出去,變得稀薄透明。他的查克拉迅速吞噬著這片嶙峋岩地,連那些深壑也沒有放過。
終于,在遠方的一道深壑底部,佐助找到了封印所在。
他嘴角彎起,睜開眼楮,急速跳躍前往封印所在,很快就來到那道深壑邊上。
低頭看去,雖然這里光線昏昧不明,但這道深壑比較寬,可以看到兩邊岩壁上面尖角突起胡**錯,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落腳點。
皺了皺眉,佐助使出了通靈術,召來了靈蛇。
靈蛇與蒼蛇相比要巨大些,約是蒼蛇的三倍體型,背上生了一對肉質薄膜的翅膀,飛在空中。
「哦?這里是?」靈蛇一來便察覺了周圍環境的異樣。
「精神空間。」佐助回道。
「嗯?」靈蛇吐了吐蛇信子,「這種味道……呵呵,佐助君,你進入這里想干嗎呢?」
「這個精神世界的主人現在情況很不好。所以……」佐助低頭看向深壑,「我必須去喚醒這下面的家伙,讓他為她治療。」
吐吐蛇信子,靈蛇眯起眼楮,似乎是在笑,「我明白了。」說完它便飛到佐助身邊,纏住他的身體飛了起來。
「喂……」佐助表情有些不悅,「我可以自己抓著你。」
「嘛,但還是我纏住你來的方便啊。被你抓住,我像吊了個包袱,不如這樣靈活。」靈蛇邊說邊落進了深壑,翅膀橫向伸展。這樣張開翅膀,就不會踫到兩邊岩壁上的尖刺。
吊了個包袱……
如果不是已經飛在這深壑里,正在急速下降中,佐助一定會狠狠的給靈蛇來一記暴栗,敲它這個言辭不當的家伙。
「就我感知到的,這深壑不到二百米的深度,靈蛇你數著點,不要撞上地面了。」
「咦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已經落了多少距離了?」
「……」
「啊這可怎麼辦這都一點光都沒有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啊」靈蛇慌里慌張的左右搖擺著腦袋。
「你給我鎮定下來」佐助猛的施放出一道千鳥•流,電擊了一下靈蛇。
靈蛇大叫一聲,晃動了幾體,才又恢復了平衡。
佐助無奈的嘆口氣,只得再次釋放查克拉,充溢這道深壑,用以感知自身距離地面的高度。
「開始減速吧,要到底部了。」
「好……」靈蛇調整了翅膀肉膜的角度,並小範圍煽動翅膀,它與佐助的下落速度迅速減慢,最後安全著地。
靈蛇松開佐助,往一旁飄開數米。佐助開始全身放出千鳥•流,極白的強光將周圍一片映的雪亮。
一邊的岩壁上,赫然一個巨洞。洞口豎著巨大的方木制成的兩扇牢門,門口貼著一道與巨大的牢門相襯的符,上面寫著一個封字,在符內寫的滿滿當當。
「啊——傳聞中的妖獸之王,究竟是什麼模樣呢?」靈蛇不停將尾巴甩來甩去,興致高漲。
「哼,一會見了,可別嚇跑了。」佐助說著,轉身正面朝向牢門。他周身的千鳥•流猛的躥高了,在空中畫過一道弧線,朝牢門襲去,從欄桿間刺入漆黑的牢洞里。
佐助還在繼續釋放千鳥•流,這極白的光弧不斷的向牢洞伸出延伸出去,卻怎麼也見不到底,似是射入了黑洞。
當雪亮的電弧延伸到佐助和靈蛇的視線極限的時候,大地似乎輕顫了一下,繼而猛的震動起來。逼得佐助猛的收了查克拉,低子跪倒在地面上,才勉強不會摔倒。靈蛇就沒他幸運,剛剛它是退到了一邊岩壁前,直接給岩壁撞了一下,它肉質薄膜的翅膀給扎的傷痕累累滿是窟窿,整個身體嵌進了尖牙遍布的岩壁。
也就在這時,從那漆黑的牢洞里,一陣強風呼嘯而出,猛烈的擊打在對面的岩壁上。總算佐助反應快,迅速將全身貼在了地面上,才避免了和靈蛇一個下場。
當那陣突如其來的風又忽的消失後,一股令人從心底驚懼的查克拉氣息從牢房里蔓延出來,迅速充溢了整條深壑。
一雙巨大的赤色斜長眸子出現在牢門後的黑暗里。
靈蛇呆呆的望著那雙眼楮,喃喃說道︰「啊啊,這就是……九尾啊……」然後 的爆出一陣白霧,消失不見。
佐助站了起來,血色的寫輪眼倒比九尾那赤紅色的眸子還要鮮艷。
「又是你啊……」九尾低沉沙啞的嗓音悶雷一樣震動佐助的耳膜,「嘖,真是個令人厭惡的小鬼。在鳴人體內時你將我的力量封印,卻在這里主動將我的意識喚來,你有什麼用意?」
「呵呵,你被封印的這個身體,搞不好會死了。」佐助面露一點戲謔的笑,慢慢說道,「所以我特意進來告訴你,請你借她查克拉幫她復原,免得這邊的你和她一起消亡了。」
「唔?」九尾將細長的眼楮眯的更細,「你不是會擔心我消亡的人,現在你這樣做,為了什麼?」
佐助繼續笑,不回答。
九尾也不再言語,盯著佐助的眼楮,想從中探查到什麼。然而那雙血紅的寫輪眼,只會令他喪失意識。于是他轉移了目光,半響沒再開口。
「嘛,我話已帶到,做不做就隨你了,再見。」佐助說完,就從這里消失不見了。
五
佐助將手從宇美額頭拿開的瞬間,宇美的身體爆發出了普通人也能夠見到的赤色查克拉。其繞著宇美的身體猛烈的跳動,最後在她身體上空集中,化為邪魅的妖狐模樣。
妖狐對著佐助咧嘴一笑,才又散開恢復成普通的查克拉。
這時宇美抬起了一只手,擱在自己仍然閉合的眼楮上,揉了揉才拿開,同時也睜開了眼楮。
原本黑曜石一樣的眼眸,此刻閃耀著紅色的光。
現在,她是九尾。
她坐了起來,沒有理會佐助,而是將雙手舉在身前,然後笑了︰「果然還是這具身體舒服,鳴人那人類的身體太狹隘了,上次取代他出現時,束縛的我難受啊。」
「因為她不是人類麼。」一旁的佐助淡淡的說道。
「哈哈。」九尾看向佐助,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在里面時我就感到一種違和感,現在看你就更明顯了。呵,說她不是人類,你又好的到哪里去?」話音剛落,就發現佐助就不見了。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佐助單手掐住脖子,猛的按倒在床上。在血色的寫輪眼前,她也惟有服從的份。
「嘁……果然是個令人厭惡的小鬼啊。」九尾緊皺起眉,丟下這麼一句話,就閉上了眼楮。反抓住佐助手腕的手松了力,滑落在自己的身上。
同時,那不詳的赤色查克拉也消失殆盡,九尾又回去宇美的精神深處沉睡了。
勉強克制自己,松開了宇美的脖子,佐助後退幾步踫到了椅子座沿,就勢跌坐在上面。
「呵、呵呵呵……」他面容扭曲的笑著,偏偏眉眼間卻是一片悲涼。
——說她不是人類,你又好的到哪里去?
慢慢向後仰倒靠在椅背上,佐助抬眼看向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