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香磷報告卡卡西進入村子的同時,遠明九雀用以傳信的小鳥也到了。因此佐助才讓香磷自己看著辦,相比而言,他更加關心遠明九雀那邊的消息。
回到自己的房里,抬手讓赤色的小鳥從袖子里出來,佐助看著它拍拍翅膀飛到了桌上。小鳥歪歪腦袋,滴溜圓的紅眼楮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一絲絲邪惡。佐助發動了寫輪眼,對上小鳥的眼楮,直接進入了它的記憶,看到了遠明九雀刻在它記憶里的畫面。
赤色小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再次歪歪頭,突然倒在桌面上,死去了。尸體化作點點碎光,湮滅在空氣里。
「竟然……是這樣……」佐助驚呆了,過了許久才回過神。
遠明九雀最後的留言是,他還要在土之國呆一段時間,並讓佐助也過去找他。佐助想了想,現在這邊什麼事都沒有,親自過去土之國看看情況也好。
而那時,音忍全體出動和卡卡西鏖戰,香磷和重吾誰也沒有顧上他,他也沒和任何人講就出發了。
到了音忍村西邊邊境,佐助召喚了一條通體淺藍的巨蛇,它不同于一般蛇的地方是,它的腦袋是滾圓滾圓的,體型巨大,看起來有些滑稽。
「喲,佐助君」
佐助微微笑了笑︰「美蛇姬,好久不見,又要麻煩你了。」
美蛇姬嘶嘶的吐吐蛇信子,發出一聲應該是笑的聲音︰「佐助君你說什麼呢?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上來吧,這次你要去哪?」說著,美蛇姬把腦袋貼到了地面上,正對著佐助。
「到土之國的中央,」佐助跳上了美蛇姬的圓腦袋,坐了下去,」遠明九雀在那里等我們。」
「咦那個家伙也在啊」美蛇姬扁扁嘴,它不喜歡那個人的感覺。
「嘛、嘛。」佐助笑了,手放在美蛇姬的腦袋頂上摩娑幾下。
美蛇姬又吐吐蛇信子,沒再多說什麼,向著天空昂起頭,飛上了天空。
美蛇姬越飛越高,來到了雲海之上。驕陽朝他們投下熾烈的光,天空變成了很深的藍色,像海面。
看著這樣深沉的藍的天,佐助時常會有種錯覺,似乎美蛇姬並不是載著他飛在空中,而是翔在水底。
「真的、好美……」佐助閉了眼楮,任憑大風吹上他的臉,撫過他的身體,再從他耳邊呼嘯而去。
光與風,共同作用在佐助身上,找到了熾熱與冰冷的平衡,佐助舒服的昏昏欲睡。
「……助佐助」美蛇姬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喚回了佐助的意識,「不要睡著了,從這里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佐助靜靜的吹了一會風,才接口說︰「現在這個我,說不定可以安然無恙呢……呵呵……」
美蛇姬沉默了。
召喚獸有著和人類截然不同的感知體系,對于這個佐助的異常之處,它早就有所察覺。
一人一蛇急速向西飛去。
二
香磷悠悠轉醒,看了看守在床邊的重吾一眼,嘟囔著困死了啊,翻身便又睡過去。
重吾笑笑,站起身準備離開病房,冷不丁香磷又突然坐了起來,大喊道︰「旗木卡卡西旗木卡卡西呢?」
「喂,你冷靜一點,他已經走了。」重吾嚇了一跳,」你再睡會兒吧。」
「走了?」
重吾點點頭︰「前幾天抓到的木葉忍者被佐助放了,卡卡西自然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理由。」
「佐助?哪個佐助?」香磷有了不好的預感。
「從木葉回來的佐助。」
「嘖」香磷抬手拍在腦門,「他怎麼從那房間里逃出來的?」那可是香磷奉命特意準備的禁錮牢籠,能夠抑制在里面的人的查克拉。
「我們大意了,除了旗木卡卡西,還有一只召喚犬也同時潛入了基地,將牆壁炸出來個洞,那兩人就這樣出來了。」
「什麼?這下麻煩了,我們怎麼跟這邊的佐助交代呢。」香磷一副頭疼的模樣,抬手揉了揉額頭。
「我會負起這個責任,所以你們兩個放心好了。」送走了卡卡西和宇美的佐助出現在門口,如是說。他來找重吾,恰好听到了兩個人最後的對話。
「佐助。」重吾轉過身,和香磷一起看向來人。
「你……沒和旗木卡卡西一起回木葉?」香磷不得不驚訝。很顯然這個佐助是被強迫回來的,也是為此才被軟禁的吧?
佐助垂眸淺淺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而看向重吾︰「音忍們都陸續醒來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他們?」
「嗯,好。」重吾回答完就轉身要走。
「我和你一起去。」香磷只是被卡卡西打暈了,並未受傷。
走到門邊上,重吾停了停︰「你……也來吧?畢竟,你才是我們真正的首領啊。」
香磷想了一會兒,也轉身說︰「也對,現在該是讓音忍們認識他們真正的首領了吧?都晚了十年了。」
佐助猶豫了。
若是今天跟他們一起走出這扇門,他就真的成為音忍村的首領,再也不能回到鳴人身邊了。
可就算不走出這扇門,他又還能回去鳴人身邊嗎?
說到底,鳴人身邊的那個位置,本來就不是屬于他的吧?
看看重吾,看看香磷,再想了想十年後才回來的那個人,佐助邁出步子,走出了那扇門。
三
等侯在音忍村西南邊境上的卡卡西和宇美,沒有等太久,鹿久派出的四人暗部小隊,就找到了他們。
帕克在兩人抵達這里的當天就回去了,它無法在這邊的世界待太久。
一行人安全而隱秘的返回了木葉村。
卡卡西被送去了一處隱蔽的宅子,從鹿久那里得到消息的佐井留下看顧他。而宇美則立即被隔離,由靜音和山中亥一為其進行詳細檢查。
這是規定,被捉走的忍者返回村子後,必須先確定其身體、精神兩方面完全沒問題,才能自由行動。要確定該忍者沒有被放入什麼致命的病毒、細菌,也要確定其沒被諸如下了什麼深層暗示刺殺特定人物之類。
這些事情在忍者世界里,實在屢見不鮮,木葉自己也曾干過。
等宇美終于見到卡卡西時,已經是好幾天後了。
表面上卡卡西向綱手提交了任務報告,權當卡卡西小隊才剛回村。
而到這時,佐井也知道了自己離開以後,卡卡西是如何與宇美離開的音忍村。知道是佐助放了兩個人,他低下頭,久久不語。
不知道該說是默契還是心有靈犀,卡卡西和宇美,誰都不提佐助似乎有兩個的疑點。
現在,三個人一起聚到卡卡西的宿舍里,是為了串口供——如何才能在鳴人那里圓滿的混過去。
這十年鳴人變了太多,懂得了隱忍與謊言。尤其是佐助離開後的這快十個月里,他急速蛻變,直覺變的更敏感和犀利。卡卡西或許還有騙過他的可能,同代的佐井和宇美就……
現在的佐井,面對鳴人是很難說謊的;至于宇美,執行任務前都說著做不到的人,還能讓她怎麼樣?
「唉……」卡卡西長嘆一口氣。
而偏巧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卡卡西扭頭看去。
門開了,是鳴人︰「卡卡西老師……咦?佐井和宇美都在啊。任務完成的怎麼樣?受傷了麼?怎麼回來了也不去找我?」
卡卡西和佐井心里暗暗一驚︰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三個人還什麼都沒商量出來啊
宇美看到鳴人,被她刻意不去想的人便浮了出來。
佐助最後說︰他過的好,就好了。
就算佐助離開了鳴人,他的心里也依然只有鳴人。
只有鳴人。
宇美從床邊站了起來,另外三個人先後察覺了她的異樣,都看向她。
慢慢走到鳴人身邊,宇美直直的望著鳴人,那眼神讓鳴人都有點犯怵。
這是怎麼了?
半響,宇美才對鳴人說︰「我們……任務失敗了……」似還想說什麼,但嘴張張合合,最終只說了一句︰「對不起,鳴人。」然後她轉身跑掉了。
「等、等等……宇美」鳴人剛反應過來,想喊住宇美,她早已經跑的不見了人影。
和她比速度,沒人贏過。
無奈的轉身走進房里,鳴人撓撓頭︰「宇美真是的,任務失敗沒什麼大不了的啊,誰都有失敗的時候麼,不用這樣吧。」
「嘛嘛……」卡卡西看鳴人沒有繼續細問任務的意思,知道他是被宇美唬住了。
這事竟然是這麼蒙混過去的。
只是一想起宇美說喜歡佐助,卡卡西心里就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什麼時候開始的,宇美不說沒有人能知道,因為根本就沒人注意到這點過。而這種事一直不說破,最好,一旦說出了口,會不會反而無所顧忌了呢?
卡卡西不怕鳴人受傷,他擔憂的是宇美,因為她注定是單相思了,佐助和鳴人之間,根本沒有他人插足的份。
眼下最擔心的,是萬一鳴人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和宇美,是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了吧?在鳴人看來,宇美喜歡上佐助,就是對他的背叛了。
「唉——」卡卡西用力的一聲長嘆,讓鳴人和佐井面面相覷,不明白卡卡西這是怎麼了。
四
沉默的飛行了一天一夜後,在太陽再一次升起時,美蛇姬計算了一下距離。估計已經到土之國中央了,她便逐漸降低了高度,來到雲層下面。
看到大地的那一刻,美蛇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土之國沿著國境線的地方被高聳的岩山包圍,形成了絕好的天然屏障,卻也因此與外界的交流極其困難,外界很難知道其國內的時事。但眾所周知的是,其國境內大半都是荒涼的岩壁地形,相較算是個貧瘠的國家。
可是現在美蛇姬看到的,卻是滿眼的郁郁蔥蔥,遍布眼所能見的整片大地。
隨著高度一再降低,美蛇姬感受到了空氣的濕熱,「咦——土之國是這樣的氣候嗎?我飛錯地方了嗎?」。
「沒有,這就是土之國,或者說是土之國原本所在的地方。」佐助站了起來,也向下看去,「但是如今,它已經被滅國了。」
「誒——」美蛇姬大吃一驚,下意識就仰頭想看佐助,卻忘了佐助是站在它的頭頂。它這麼一仰頭,佐助向後就要倒,忙在腳底凝了查克拉,才牢牢站穩了。
土之國雖然是五大國里較為貧瘠的,可是其岩忍村的實力在五大忍者村里卻是不弱的。有這樣忍者村的國家被滅國,莫非另外幾國聯合對其發起侵略了?
但就算是這樣,這國境內連綿不斷的叢林又是怎麼回事?
佐助抬手抹去額頭的汗珠,他渾身都變得濕膩。高度越降越低,空氣的濕熱度就越來越高,他開始大量出汗。
等落到了地面上,美蛇姬才驚訝的發現,這叢林里的樹木尤其巨大,樹的主桿像尖聳的山鋒,直刺向天空。在地面上看過去,根本看不出那是樹桿,只覺得像座極陡峭的山壁。頂端的巨大樹冠延展開去,將日頭遮的嚴嚴實實,在它的陰影里,白天也像黑夜,灰蒙蒙的讓人看不清晰。
「哇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美蛇姬不住的左看右看,無法置信。
佐助從它頭上跳下去,落在了地面上。
幾乎同時,美蛇姬猛的揚起頭,朝西看過去,它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那個方向正有什麼東西在向它和佐助接近。
「美蛇姬,你回去吧。」佐助顯然也感覺到了,他轉頭看著那邊。
「佐助你一個人不要緊麼?」美蛇姬有些擔心。
「沒事的,你去吧。」佐助的衣衫已經被汗浸透,他抬手將同樣汗濕而粘在額頭的劉海朝後拂開。
「嗯。」見佐助如此堅持,美蛇姬不再多說什麼,隨著爆出的煙霧消失了。
很快的,在遠處大的離譜的巨樹之間,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個大的離譜的黑影,在黑暗里慢慢朝這邊接近。那巨型的黑影,倒是與這巨型化的叢林,十分相稱。
黑影在林間幾下跳躍,就躲進了巨木的背後,進入了佐助視線的死角。
佐助抬起左手叉在腰間,倒是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等待著。一陣風壓突然從他身後襲來,幾乎將他掀翻在地,那巨大的黑影竟已落到了他的背後。
那是一只巨大的獸,被他猛的落在地面而激起的塵霧里,只看得到它斜長的眼眸發出的紅色的駭人光芒,可以隱約瞧見它身後七條尾巴悠然搖晃著,喉嚨里發出進攻前的低沉嘶鳴,震人心肺。
佐助穩子,將被吹亂了的頭發全部撥開,才轉了過去,黑色的眸子鎮定無比︰「你玩夠了沒?」
「什麼啊,都沒嚇到你麼。」獸的聲音瞬間變了,會講話就算了,最重要的那竟然是遠明九雀的聲音。
「切。」佐助穿過塵霧,走到那獸跟前。
渾身毛色赤紅似火焰,宛如妖狐九尾一般,只是僅有七條尾巴,最中間一條最為粗大,頂端還分了一個叉。
「喔?你的尾巴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來到這里的時候,有不少家伙留在這里呢,我就不客氣的飽餐了一頓,嘿嘿嘿。」遠明九雀也扭轉巨大的狐狸腦袋朝身後看去,特意又搖了幾下最粗的尾巴。
「你叫我過來,有什麼事麼?」
「嘛——我想留在這里幾天,但是又不放心放你一個人留在那邊,干脆也把你叫過來好了。」
「哈?」
「嘿嘿嘿,要是能再捕到幾個家伙,吃掉他們後我說不定就可以把這十年里損失掉的查克拉彌補回來了。」
佐助聞言一愣,許久,才慢慢低下頭、垂下眸,不再看遠明九雀。
看著沉默不語的佐助,遠明九雀又搖了搖身後的七條尾巴,忽的變回了人形。水藍色的長發和赤色的眼眸,在水汽彌漫而遮擋了日光的空氣里,也依然熠熠生輝,為這片灰蒙蒙的天地帶來了一點光、一點暖。
他落到佐助身前,比佐助矮了一頭的他,輕而易舉就捕捉到了佐助此刻的表情︰」佐助……」
「吶,遠明,我現在……到底是什麼呢?」佐助問,滿眼慘然,「我見到九尾了,呵呵,它輕而易舉的就察覺了我已經不是人……」遠明九雀捂了他的嘴,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佐助,」遠明更加貼近佐助,邊從他臉上放下自己的手,邊仰臉望進他漆黑的眸子里,然後燦爛一笑,「不要管別人怎麼講,只要你思念的人同樣思念著你,你就永遠是你。」
「思念?」
「對,思念。」遠明九雀閉上眼楮,腦海里浮現了十年的那一天,他所見到的畫面,那深深震撼了他的一幕,「人類的思念,是可以創造奇跡的啊。」說著,他張開了眼楮,對上佐助的視線。
「奇跡……」佐助望著遠明九雀的赤色眼眸,里面跳著焰火一樣的光芒。而他水藍色的長發,流光閃爍,像極了鳴人眼眸的顏色。
佐助忍不住抬起手,去踫觸那美麗的藍色。
鳴人……
鳴人,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