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好」鳴人還是遠遠的就對著等在橋上的宇美和鼬大聲喊道。跟在他身邊的佐井看著他,無奈的想︰還好等在那的不是小櫻,不要你又得吃拳頭了。
「早」原本坐在橋欄桿上的鼬滑了下來,和宇美一起向鳴人打招呼。黑鳥隨著他滑下的動作振翅飛了兩下,待得他站定了才又停回他肩上,然後朝鳴人來的方向看了看,別過了臉。
鳴人跑到跟前,看了看鼬的臉,笑了︰「不錯、不錯,很精神嘛。」
「什麼嘛。」鼬撇撇嘴,扭過頭,一副別扭樣子。
「那走吧。」佐井率先開路,另外三個人依次跟了上去。
鳴人拉著鼬走在後面,問長問短,當他听到鼬說晚上是和佐井一起睡時,愣了一下。轉頭看看走在前面的佐井,再轉回去問鼬︰「鼬,佐井沒對你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兩組人隔的並不算遠,鳴人這話前面的兩人也都听的見。佐井立刻停下腳步轉身︰「鳴人你這叫什麼話?當我是禽獸嗎?」。
「不——」鳴人忙退開一步,「下意識的就……啊哈哈哈……」
「真是的,什麼下意識啊?到底在你們心里我什麼形象麼?」佐井自從再也沒有調戲過鳴人之後,突然察覺之前幾年的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一直努力著想改變鳴人對他的看法。所以誰這麼說他,他都能嬉笑打諢,唯獨鳴人這樣說,他就忍不住要為自己辯白。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佐井想是這麼想的,可在實際行動上很多時候還是會沒意識到的就開起鳴人的玩笑來就是。
「呃,對不起嘛。」鳴人只好道歉。
「哼,原諒你了。」佐井倒也不客氣。
這時候,鳴人和佐井才發現,鼬已經跟在宇美身後走出好遠了。
鼬一路走一路張望,他第一次來到這里,對一切都好奇的不得了。這一帶多是各種制造作坊,像各類化妝品和護膚品、香水和飾品,所有女人用得到的東西,在這里都可以找到。他們現在行走的這條街,就是一條步行街,商店一家擠著一家,從玻璃門和櫥窗能夠瞧見里面的滿目玲瑯。
「你們兩個走的真快。」佐井和鳴人趕上來的時候,佐井抱怨道。宇美扭頭看看他,說了一句完全不搭邊的話︰「輕浮的公子。」
「啥?」佐井一愣。
「你的形象啊。」宇美說完,看回前面專心走路。
「……」佐井真的覺得自己要吐血三升了。
鼬肩上的黑鳥忽然也扭頭,側臉瞧了瞧佐井,那眼神、那姿態,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嘲笑佐井。但它在掃到佐井身邊的鳴人時,迅速回過了頭,再也沒往後看過一眼。
佐井無比怨念的盯著那只鳥,恨不得用眼神在它背上刨兩個洞出來
二
佐助帶著朝美、葵和花歌回到家里時,就看到遠明九雀筆直的盤腿坐在西客間前的外廊上,像座廟里的菩薩。花歌突然小聲的在朝美耳邊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就在他一邊的葵听到了,傻乎乎的笑起來。
而遠明九雀突然扭頭看向這邊,對著花歌嫣然一笑︰「謝謝贊美。」
花歌愣了愣,才意識到遠明九雀听到他說什麼,于是刷的紅了臉,躲進了朝美的背後。朝美無奈的嘆口氣,繼續朝前走進西客間,花歌也就隨著一起進去了。葵則跟在兩個人後面,走到遠明九雀身邊的時候,還歪頭看了他一會兒,才進屋。
佐助這才走到遠明九雀身邊問︰「隔這麼遠,你真的听到花歌說什麼了?」
「他說我美的像精靈。」遠明九雀還在笑,此刻仰臉看著佐助,「你們人類詞匯里的精靈所指的,可是一種很高等的生物,說我像他們,我自然要謝謝他的贊美啊。」
「這世界真的有精靈?」佐助驚訝。
「哦?既然有妖獸、有仙人,為什麼就不能有精靈?」遠明九雀還是那樣笑著。
佐助一時語塞。
遠明九雀轉回頭看向庭院︰「話說鳴人那樣陽光的性格,這點和以前的他真像,昨晚我看著鳴人時,竟突然想,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吧?」
「哦?」佐助有點訝異,他想不到遠明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畢竟,後來的他……呵呵,可惜對于我們來說,你們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遠明九雀的思緒越飄越遠,最後不知道去了那里。
自從兩個人回到木葉的第一晚鬧出矛盾,兩個人再沒有這樣閑談過。但因為鳴人,兩個人的關系還是緩和了很多。畢竟,鳴人是佐助最重要的人,九尾是遠明九雀在意的獸,而鳴人是九尾的人主力。遠明九雀在保護鳴人這點上,絕對和佐助一致。
佐助慢慢的也在走廊上坐了下來︰「我有個疑問,一個關于你的所有疑問里面,最疑惑不解的疑問。」
「哦?」
「你已經來到木葉了,宇美在這里,鳴人更是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動手解放九尾?」
「我要是告訴你,因為我不懂得解除九尾封印的方法,你信不信?」
佐助難得的瞪大了眼楮,一臉看什麼怪物的表情看著遠明九雀。心心念念著要解救一個人,卻在終于見到對方之後才說不懂得解救對方的方法,這、這太惡搞了吧?
「嘛,你愛信不信,但這是真的。」
佐助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甚至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最後只得保持了面癱本色。良久,才又問︰「那、你們當初擄走我,是為了用我的寫輪眼破壞封印嗎?」。
「不,當初我們擄走你,是因為我們不知道九尾的陰性查克拉被封在哪。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能夠撕裂時空,我們想要靠它回到過去的時間,可惜對你的研究最終失敗告終……」遠明九雀猛的停了話頭。
當年他們對佐助進行了細致入微的研究,結果卻沒有任何收獲,而到了那時,佐助已經是不復存在的狀態了。他們也就將他留在了塔的最底層,不再管他。只是萬萬想不到,他在那樣極端的身體情況下,還能借助寫輪眼的力量,利用存在于每個細胞的DNA之中的、真的是僅剩的查克拉,由虛無之中重構了一個自己。雖然這一舉動,讓他徹底沉入了死亡的深淵,卻也震撼了恰好目睹了這一切的遠明九雀,他才有了重生的機會。
「那你是怎麼知道宇美就是封印了九尾另一半查克拉的人?畢竟她留在木葉這麼多年,如果她和鳴人一樣,應該會引起注意的吧?」
遠明九雀抿嘴笑了:「因為她不是普通人啊。」
沒辦法,佐助換了個問題︰「為什麼偏偏我即將死去的那個時刻,你會出現在那里?」見到鳴人時,他記起了陷入死亡前最後時刻的事,再往前的事情卻依然一片空白,自然不知道遠明九雀為什麼會恰好在那個時刻在那里,他實在好奇。
「一種感覺。」遠明九雀說,「我也說不清楚,只是突然就覺得應該去你那里看看,我就去了。」
佐助捏住下巴,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說起來,那個小家伙不也是在你想殺另一個自己的時候突然出現的麼?你必然是使用了寫輪眼吧?我嚴重懷疑,你在有著強烈情緒波動時使用寫輪眼的話,間隔不算遠的我們總能感覺得到。」
「你一直都管宇美叫小家伙,到底在你眼里她有多小啊?她又不是剛誕生的孩子。」佐助心不在焉的,挑了個最無關緊要的事問。
「這倒也是,以她目前的狀態,我推測她起碼誕生……」
唰——忽的一陣風襲來,吹的庭院內外的草木發出了巨響,淹沒了遠明九雀的話語。
但就坐在遠明九雀身邊的佐助還是听到了那個數字,他整個人都驚呆了。錯愕之中,他腦袋里最後冒出的話居然是︰哦?這樣麼?那鼬要喜歡她也無所謂了吧?反正,兩個人的年齡差已經超出人類可以理解的範疇了。
「這麼一說……你已經活了多少年了?」
遠明九雀再次看向佐助,忽然笑的一臉燦爛,剛要張嘴說,佐助突然舉手表示了一個stop的手勢。
「停,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那絕對會是一個噩夢般的數字。
三
暗紅色的夕陽終于沒入了地平線,最後一絲余暉湮滅在深灰藍色的天空里。卡卡西小隊的三名成員外加「閑孩子」一枚與黑鳥一只,收工回家。
「啊——做這麼個任務怎麼就腰酸背痛的,最近缺乏鍛煉了麼?」鳴人邊走邊伸手擴胸,想緩解下肌肉的疲勞。
鳴人是走在最後面的,走在他前面的佐井和鼬在听到他這句話後,同時回頭看他。鼬的表情很天真無邪,佐井的表情很曖昧不明。鳴人頓時覺得心里發毛︰「干嘛都看我?」
鼬什麼也沒說,扭回頭繼續看街兩邊的商品。佐井同樣什麼也沒說,只眯了眼楮哼笑一聲,才回過頭去。鳴人抓抓頭發,不明所以。
直到晚上回家,他才想起來——自己忘記遮遮脖子上的吻痕了。
鳴人這才回過味來,才發覺︰鼬那個天真無邪的表情一點不天真無邪佐井那曖昧不明的表情直接升級成猥瑣
鳴人炸毛。可始做蛹者卻淡定在一邊喝茶,然後托著下巴長長嘆了一口氣,一副果不其然你忘記遮遮了的意思。鳴人腦里的某根弦啪的斷了,雙眼冒出熊熊怒火,轉身撲到佐助身上,將他摁倒,然後一聲奸笑。
佐助和鳴人一樣,也怕癢的。只是鳴人甚少哈他癢,因為就算趁佐助不備,鳴人成功摁倒他得逞,事後一定會被修理的更慘。
這次也沒能例外,最後是鳴人笑到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好讓佐助將他抱上二樓,給他沐浴更衣,而後就寢。
半夜里佐助再次醒來,房里沒有人,但他知道,遠明九雀是在他睜眼的那一刻才離開的。這實在讓人心里發毛,佐助想,是不是應該在房里貼幾張符驅驅妖才行?
嗯……尾獸也算妖吧?都能幻化成人什麼的了……
這麼一想,佐助才覺得,不管是曾在鳴人體內見過的九尾了,還是身邊的遠明九雀,甚至那些追殺他的人,舉止言談都太像人了。像到若非知道詳情,一定不會相信他們是尾獸的程度。
這挺怪異的。
其他七只尾獸佐助沒見過,可是當年我愛羅體內的一尾,卻是見過的,是完全和傳說里的大妖怪相符的。
暴戾、噬血、雖有智慧卻毫無理性。
為什麼遠明九雀、不、該說是九尾統治下的這一支尾獸,會這麼像人呢?明天,問問遠明吧……
佐助終于再次入睡。
四
遠明九雀又坐到了宇智波主屋的屋頂上去。現在正是下弦月,夜半時分那一輪半月才出現在夜幕中。他就那麼呆呆的坐在那里,仰臉看著那半月一點點往西爬。
自打一個多月前和佐助在土之國見過鳴人後,和佐助變得可以安睡相反,輪到遠明九雀日日夜夜不能入睡。只要睡著,那些明明在漫長無邊的時光里,早就隨著消失的遠古叢林里而一起湮滅的記憶,便會化作夢境向他襲來。讓他只恨不得能夠一睡不醒,永遠停留在那最美的夢里。
所以當他的族人入侵音忍村的時候,他竟然毫無察覺,直到留在音忍存的佐助爆出了足以籠罩了半個音忍村的千鳥•流,他才猛地驚醒。
也是直到那時候,潛升到了高空中的他,才感覺到了風送來的佐助的查克拉。盡管香磷無法分辨兩位佐助的查克拉,他卻可以,畢竟其中一位,是用他的查克拉重構了身體的。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覺到了,他的族人必然也會感覺得到。然而那一位佐助出乎意料的強悍,讓他一時興起留在原地觀看了他的戰斗,並最後出手救了他。等他做完這一切趕到木葉的時候,果不其然木葉的佐助也被偷襲了。還好他的族人只是不確定,因而只派了一只小隊前來試探,以佐助的能力完全可以抵擋。
「唉……」遠明九雀垂了腦袋,一聲長嘆。
白天他沒有回答佐助那個問題,不是他不願意,實在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木葉里會有宇美這麼一號人在,九尾的陰性查克拉又是怎麼封到她體內的。他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他要怎麼回答佐助?
既然想到宇美了,遠明九雀突然想去看看她。反正他能夠感知到他的族人的範圍,是囊括了整個木葉在內的。
五
到了那座老舊的公寓前,遠明九雀才發現,他這次竟然進不去房內了
有人布下了結界,專門針對尾獸這樣的存在的結界,人類可以進出,人類之外的就做不到了。他只得站在門前冷冷一笑︰「被我上一次突然出現在房內嚇到了麼?」但再怎麼冷笑,他卻是束手無策了。
「唉……」他不想就這麼回去宇智波主屋的屋頂看月亮,只好走到金屬樓梯那里,坐了下去。結果,他還是只能仰臉看月亮,只是地點由屋頂變成了巷子。可看著那狹小的一線夜空,哪里能看得到月亮?
他突然感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情,心里揪的疼。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歸處,都有思念自己的人與己相伴。只有他,萬千燈火沒有一處為他而燃,無論是在音忍還是木葉,他都只能孤孤單單。原本,起碼還能和佐助形影不離。而事實也是,在佐助回到鳴人身邊前,他們大部分時間確實形影不離。
現在,只剩他自己了。
如此想著,遠明九雀想要將身子抱成一團,腳收回時擦到了地面上的小石頭。他正百無聊賴的,就隨手撿起那些石頭,一顆一顆的隨手扔出去,听著它們擊在路面上,發出了清脆的啪啪聲。
「你大半夜的坐在這里干嗎呢?」頭頂猛的響起人的說話聲,在這凌晨時分的黑暗小巷子里,驚悚的很。
遠明九雀身為除去九尾外最強悍的妖獸,居然都被嚇的渾身哆嗦了一下,剛撿起來的小石子直接落回了地面,發出了最後一聲啪。他抬頭,可只看得到黑乎乎一個輪廓。
但佐井卻看得見遠明九雀,就在他抬頭看向自己之前。
佐井是被遠明九雀弄出的聲音給吵醒的,來到小平台上一低頭,就看到了那個一襲白衣的藍發美人,極其無聊的撿著地上的小石子一下一下的扔著玩。在公寓與相鄰的平房間的小巷子里,是極其黑暗的,可那時的遠明九雀周身繞著極其柔和的白光,像發光的薄霧,映亮了佐井的視野。
不過在佐井出聲,似乎把遠明九雀嚇了一跳後,後者一仰臉的瞬間,那光霧消失了。但就那麼一瞬間的功夫,佐井也已經看清了遠明九雀眼楮里的情緒。
落寞無聲卿無言。
那種表情,讓佐井無法放下他就這麼轉身離開。可是周圍真的好暗,于是他轉身回了屋里,拿出來一根燃著的蠟燭。
「呃」他一出門才發現,遠明九雀已經立在平台之上,一雙赤色的眼眸大睜著,在又看到他的時候才眯起來,恢復了常態。佐井愣了愣,才對著遠明九雀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外面太黑,我進來拿只蠟燭。」
「我看到了。」遠明九雀一扭臉。
——哎……似乎,這也是個很有趣的人吶。
佐井這麼想著,關好門率先朝樓下走去,等拐過樓梯的彎才發現,遠明九雀又站到了一樓樓梯的盡頭,還是那樣雙手垂在身側,眼楮直直的望著自己。
慢慢走到遠明九雀剛才坐著的第一級台階,佐井坐了下去,將蠟燭放在身前的地面上︰「于是,你大半夜里的不睡覺,坐在這里干什麼?難道佐助不讓你睡他家屋子了?」
遠明九雀先是皺起了眉,似乎是想惡狠狠的盯著佐井的,無奈他那張過于美麗的臉,做什麼表情看在別人眼里都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看著佐井不溫不火的,他才慢慢舒展了眉毛,低下了頭,眼楮望著地上的燭火,一聲不吭。
看他一副要哭的樣子,佐井頓時坐立不安起來︰啊咧?難道真的是佐助把他趕出來啦?
「那個……我是佐井,你叫什麼名字?」佐井立馬轉移話題。
「遠明,我叫遠明。」抬起頭看著佐井,遠明九雀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