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虛無的黑暗里，這里到底是哪里呢？
鳴人將身子蜷縮成一團，胳膊與腿交疊在身體前，緊緊靠在一起，才知道自己在顫抖。
無法遏制的顫抖。
他好害怕，可是無能為力。
二
小櫻仔細的為鳴人做檢查，晚飯過後，佐助突然將鳴人送了過來，鳴人那時已經陷入深度昏迷。
「奇怪啊，他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小櫻從床上直起身子，百思不解。
「可是他一直在顫抖。」佐助跪在床邊，緊張的看著鳴人昏睡不醒的臉。
「現在只能猜測是精神方面的問題了。」小櫻皺起眉毛，「你跟我把他送到醫院去，借助儀器應該可以檢查出來原由的。」
是了，這里是小櫻的房間，而不是醫院的病房。
佐助發現鳴人暈倒在地後，確定了小櫻是在家里，就直接抱著鳴人過來了。
去醫院要身份登記，嗦嗦一大堆，佐助的身份還如此敏感，他和鳴人的關系也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直接送鳴人去醫院絕不是個好主意。
佐助乖乖听話的抱起鳴人，就去房外等著小櫻。
「唉——」小櫻取了件外套穿上，去一樓和在起居間看電視的父母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三
朝美和鼬一起在水槽邊洗刷碗碟。
幾次偷看鼬的臉色，朝美發現自己的哥哥異常淡定，可他沉不住氣了︰「鼬哥，你說鳴人要不要緊？」鳴人昏迷不醒的樣子，不僅讓佐助緊張，也讓那時在場的三個孩子害怕。
在佐助抱起鳴人，並囑托朝美看好弟弟和妹妹就離開後，朝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頂把鼬喊了下來。說不清楚為什麼，朝美只是覺得爸爸和鳴人都不在家的時候，就應該讓哥哥留在自己和弟弟妹妹身邊。
鼬扭頭看了一眼還坐在餐桌邊小聲說話的葵和花歌，才對朝美說︰「父親會處理好一切的。」說著將最後一個碟子遞給他，就拔開塞子，將水槽里的水放掉。
看著逐漸落下的水位，鼬皺了眉，他又想起剛剛時間停止的一瞬間，所看到的畫面——
黑暗里浮現了宇美的身姿，她閉著眼的拄著她的劍，暗紅色的查克拉在她周身飄蕩。隨後，她抬起了原本半闔的眼皮，鼬才看見，她本該漆黑如夜的雙眸，此刻卻鮮紅如跳躍的火焰。
她靜靜的看著鼬，然後嘴角上揚，十分溫柔的笑了。
明明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是那樣熟悉的微笑，可鼬就是覺得此刻的宇美說不出的陌生，就這樣和她默默對視，直到她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時間才再次恢復了正常……
「鼬哥？」朝美的呼喚讓鼬回過了神。
鼬這才發現，水槽里的水早已流干了，而三個弟弟妹妹都站到了自己身邊。他有些茫然的回應朝美︰「啊？怎麼了？」
「鼬哥，今晚你老走神呢。」朝美的臉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呢。
「沒事的啦，你不要瞎擔心。」鼬抬手彈了朝美的額頭一下，就拿起刷子開始清潔水槽。
「……」朝美模模被彈的生疼時的額頭，有點不敢相信鼬哥居然對自己做這麼幼稚的事，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真是的。
「哥哥，你很疼嗎？」。葵睜著大眼，盯著朝美問。當兩個哥哥都在場時，兩個小的一定會管鼬叫鼬哥，直接喊哥哥的話，就是在叫朝美。
「啊？怎麼可能疼，我又沒用力。」鼬刷完水槽，洗著手說道。
朝美撇撇嘴︰「那讓我彈你一下試試？」
「哎——」鼬看著比自己矮了一頭還多的弟弟，笑了︰「你彈的到的話。」
這話無疑于踩爆了朝美的雷，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和鼬之間的成長差異的，于是他難得的怒了，直接向鼬撲了過去︰「那我今晚非彈到你的額頭不可！」
鼬當然不會被他撲到，輕巧的躲了開來，閃到了廚房門邊︰「那我可是拭目以待了。」
看著朝美和鼬追逐著跑上了二樓，葵也來了興致，一把拉住花歌，也追了過去。
「哇啊！姐，你跑慢點啊！」花歌大叫著，身不由己的被拽著一起追了過去。
四
「嗯……」小櫻皺起眉，對鳴人進行腦波檢測，各項指標數值都是正常的。
到底怎麼回事呢？
「怎樣？」佐助只問了這一個詞。
「奇怪，各項數值顯示鳴人只是在睡覺啊。」小櫻放下檢查報告，看向佐助，「他在陷入昏迷前，發生什麼事了？」
佐助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鳴人，听見小櫻的問話，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九尾的查克拉大量溢出，在他體內亂躥。」
「什麼？」小櫻大吃一驚。
「是我用查克拉強行為他壓制下去的。」佐助握住了鳴人的一只手，死死攥住。
「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嗎？」。
「嗯……幾天前去接應土之國的勘查隊回來後，也發生過一次，但是我將九尾的查克拉壓制下去後，他就醒了。」
「這種事情，你怎麼可以這麼草率的處理！」小櫻簡直不敢相信，鳴人可是九尾人柱力，他的一點異常，都可能會導致災難性的結果——例如九尾再次出現。
等到如小櫻和鹿丸這樣，進入木葉的不同機構擔任了要職後，都知道了當年九尾出現在木葉和造成了大量傷亡的往事，也都知道了當年四代目和鳴人的母親的事，同時也就明白了鳴人的重要性兼危險性。人柱力在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都可能會引發尾獸力量的暴走，何況是干脆失去了意識！
「我必須去告訴師傅。」小櫻轉身要走，被佐助拉住了胳膊。
「你要讓鳴人陷入被禁錮的地步嗎？」。
「可是……」
「小櫻，我知道那樣處理太草率了，可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鳴人能夠留在我身邊！」
小櫻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佐助松開她的胳膊，又歸回病床邊。小櫻望著佐助如此專注的看著鳴人，像信徒在看著自己的神一樣的虔誠。目光轉向病床上的鳴人，她想了好幾圈，還是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佐助，你也要為鳴人著想啊。」
佐助依然看著鳴人，對小櫻的話充耳不聞。
「現在我們根本找不出鳴人為什麼昏迷，介于牽扯到九尾查克拉，我根本不敢為他治療，萬一他再也醒不過來了，難道你就這樣看著他一輩子？」
佐助皺起了眉，再次攥住了鳴人的手，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閉上了眼楮。
小櫻轉身離開了病房，前往千手府邸，據她所知今天沒有緊急情況，綱手應該是早早回家了。
五
佐井洗完澡，穿上衣服轉身看到大鏡子，猶豫了一下，走到鏡子前又解開了上衣。他仔細看自己胸前，忍不住抬手輕輕在自己胸骨上按壓，其實那印記從表面上是完全看不出來的，但心理作用下，他總覺得那里似乎和以往不一樣了。
突然從他身側伸過來兩只手，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從胸前拉開，另一只手代替他的手按在了他胸前，隨後遠明九雀的腦袋從他胳膊邊冒了出來︰「你在看什麼呢？」
佐井看著鏡子里美人的映像，看他的藍發流水一樣瀉下，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他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身為忍者的佐井，自然是明白在平民眼里看似神奇潛入術是怎麼回事。不過從門窗或之類的地方，以肉眼所不能察覺的速度快速潛入罷了。而忍者為了避免在洗浴時被偷襲，一定對所有可能的入口都倍加小心的防範，確保不會被別人悄無聲息的潛入。
但這已經是遠明九雀第二次，用佐井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下進入浴室了。第一次是他前去接應土之國的勘查隊回來後，遠明九雀就那麼突然的出現在浴室里並撲倒了自己。
簡直，就像他可以穿牆而過一樣。
藍發美人眨眨眼楮，並不回答佐井的提問，只是兩手抱上佐井的身體，將腦袋貼上他的背蹭著︰「我好冷。」
確實，隔著不算薄的睡衣，佐井都感受得到遠明九雀真的可以用冰冷來形容的體溫。在心里哀嘆一聲，佐井掰開美人的手，轉身將他打橫抱進懷里︰「我抱著你去床上吧。」看來，他是等不及自己出去，才直接找進來的。
真像個入了夜就一刻都離不開媽**小孩子——這個念頭蹦進佐井腦海時，他剛跨出浴室，隨即站定了。
本來將腦袋埋進他胸前的遠明九雀察覺到他的異常，抬起臉看著他︰「怎麼了？」
佐井聞言也低頭看那美人赤色的雙眸，干淨通透閃著無機質的光，真像兩顆玻璃珠︰「沒什麼。」
先走到床邊將遠明九雀放在床上，關燈爬上床，躺倒並伸開手讓那個美人躺入自己懷里，這一切佐井已經做的如此熟練。
看著深色窗簾的縫隙里透進的星光，佐井嘗試去回想之前，自己每夜是如何入睡的，卻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要是有一天，當遠明九雀真的煩膩了自己而離開後，自己又是否還能回到之前的獨身生活呢？
收緊了手臂，佐井將身邊體溫冰涼的人緊緊抱住。
「佐井？」遠明九雀忍不住喊出聲。佐井永遠是動作輕柔溫暖的，這樣帶著霸道感覺的擁抱，他還真不習慣。
可佐井只是用唇在他臉上探索，最後吻住了他的，兩個人在黑暗里擁吻，深沉而熱烈。
但也只是親吻和擁抱罷了。
六
綱手親自來到木葉醫院，為患者治療，已經是十幾年前，她剛剛結束了游蕩的賭徒生涯，回到木葉時的事情了。所以當木葉醫院里值夜班的醫生和護士們，看到他們敬愛的火影大人居然在夜里到來，一個個都驚訝無比。
是誰？能夠勞煩火影大人親自前來？
小櫻倒是十分低調的處理了鳴人的入院事宜，除了登記的前台小姑娘，沒有人知道鳴人住院了。
綱手一進病房，就看到鳴人倒在病床里，看似睡著而已，而佐助就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還緊緊抓著鳴人的手，她忍不住嘆息︰命運真是不公，兩個人歷經了那麼多的非難，卻還是要面臨更大的考驗麼？
來的路上，小櫻就把鳴人的情況和她講了。雖然對于四象封印術什麼的並不懂，可身為第一任九尾人柱力的孫女的她，對于九尾人柱力還是有一定的了解。況且自來也還活著的時候，也和她講述過鳴人的事情，她明白，鳴人是可以自主向九尾借查克拉的。但他一旦失去意識後，九尾的查克拉再從封印狂瀉而出的話，就只能是人柱力暴走還原為尾獸的前奏了。
掐指一算，距離上一次木葉被九尾襲擊，已經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
當時綱手並沒有在村子里，因此未能親眼看到被妖狐肆虐後的慘狀，但從事發後木葉的實力大大下滑就可看出，現場是如何的慘不忍睹。
並且，四代目就死于那場事故之中。
「唉……」綱手忍不住嘆氣，驚動了佐助。
轉頭看向門口，才看到綱手已經進到門口里面了，佐助站了起來，從床邊退開一步。
這提醒了綱手，她立刻上前認真查看鳴人的情況。
檢查完畢後，綱手皺緊了眉頭，她轉身問佐助︰「將九尾查克拉在鳴人體內暴走的情形，再詳細給我復述一邊，所有的細節都要說出來，不管那會兒你們是在親吻還是做*。」
小櫻一听這話，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一邊的佐助盡管面癱依舊，但臉還是一陣紅一陣白，變好幾變，才喃喃說了一句︰「才、才不是在做那些事的時候……」隨即又反應過來，這樣的辯解只是更加讓人臉紅心跳吧？
綱手一本正經的解釋︰「鳴人很久沒有使用過九尾之力，按說封印應該牢固如初才對的。現在偏偏相反，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九尾查克拉就在他體內暴走兩次，那麼必然是有著什麼誘因，如果不弄清楚，難保下一次會不會出現更嚴重的後果。我現在就是要弄清楚這個誘因，究竟是內在的還是外在的。」
听完這些話，佐助才將兩次發現九尾查克拉，在鳴人體內暴走的前前後後，講了個明白。當然，他並沒有說出和宇美相關的情況，否則他就必須說出遠明九雀，繼而連自己絕對不想回憶的那段過往，都得說出來才行了。
綱手皺著眉，又開始咬自己的拇指指甲，陷入了深思。
從佐助說的情況來看，九尾的查克拉，第一次是在鳴人睡夢中突然暴走，第二次是在鳴人吃飯時突然暴走。一次是鳴人沒有意識時，一次是鳴人意識清醒時，兩次情況完全不同。但綱手可以確定，導致九尾查克拉爆發的應該是外因。
過去鳴人本身讓九尾的查克拉暴走，都是在極端憤怒或倍感無力的時候，像這兩種情況就是內因。
但現在這兩次暴走，第一次睡覺時不用說，連第二次他也只是很平常的在吃飯而已，鳴人本人完全沒有任何會引發九尾查克拉暴走的原因。
可若是外因的話，那就麻煩了。
人類對于人柱力本身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都不敢說清楚明白，莫再去說誘發尾獸力量暴走的外因了。
到目前為止，綱手只知道一種情況——二十八年前，宇智波斑用他的寫輪眼，撕裂了上一任九尾人柱力的封印，放出了九尾後，再使用寫輪眼控制了九尾。
而現在寫輪眼的唯一擁有者，是佐助，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傷害鳴人的事情的，所以想都不用想直接排除。
那麼，到底還有什麼情況，會引發人柱力體內的尾獸力量暴走呢？
綱手在腦子里想了好幾轉的功夫，已經再次有針對性的為鳴人檢查了第二遍︰「我想，鳴人就只是睡著了而已。」
「哈？可是他……」佐助一愣，繼而想要再問，但綱手打斷了他。
「我是建議最好先什麼也不要做，等到明天看看，如果天亮以後還不醒的話，再想別的辦法。」
佐助只得作罷，坐回床邊的凳子，就那麼看著鳴人發呆。
「佐助，你的孩子有沒有人在照顧？」這次換綱手問。
「我的長子會照看他的弟弟和妹妹的，火影大人不用為他們擔心了。」佐助異常放心。
這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里，佐助讓鼬和其他三個孩子的實力，在他們自己原本的基礎上大大提高，雖然忍術還是沒學會太多，但對付個把偷襲者是絕對沒問題。
「這樣，那就好。」綱手說著轉身就走，「那麼，明天見。」
七
朝美最終都沒捉到鼬，氣鼓鼓的坐到床角里，對著牆壁生悶氣。
鼬無奈了，這個弟弟平日里看起來沉穩的像個大人，其實只是不和大人鬧脾氣，一旦和自己耍脾氣開始犯倔，那他就是再怎麼向他求饒也沒用。
四個孩子鬧騰一晚上，已是夜色深沉時分。
看樣子父親是不回來了，鼬開始檢查主屋的全部門窗，確定不會被人偷偷潛入後，才回到了主臥房。他讓葵回自己房里洗漱換睡衣，然後再回主臥房。
葵嗷的一聲應下，嗖的躥了出去。看來久違的再和哥哥弟弟一起睡，她很是開心。
「鼬哥，我們四個睡的下嗎？」。花歌已經刷完牙，邊換睡衣邊問在壁櫥里翻找東西的鼬。
「你們三個睡床上，我打地鋪。」鼬從壁櫥抱出了棉被，走回床前，就在這里的地板上鋪起棉被來。
突然一道黑影撲來，鼬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任憑自己被那黑影撲倒在被褥里，然後額頭一陣疼，是朝美偷襲他來了。
「現在滿意了沒？」鼬抬手模模自己的額頭，是挺疼的。
「嘿嘿。」朝美喜笑顏開，誰都看得出來他現在是何等心滿意足的俯視被自己壓倒在被褥上的鼬的。
「那你可以去洗洗刷刷準備睡覺了吧？」鼬看著弟弟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就直想吐槽，但想想還是忍了。自己都故意讓他捉到了，再吐槽就沒意義了不是？
「嗯。」朝美站起身，還朝著哥哥伸出手，把他也拉了起來，才轉身走進浴室。
這時候葵抱著枕頭回來了，一上床就把自己枕頭放進朝美和花歌的中間︰「我要睡中間！」
「是是是，沒人和你搶啦。」花歌往床里挪挪，給她倒空。
鼬看著他們兩個吵鬧不休的，微微一笑，也回了自己房間洗漱換睡衣。一切就緒後，轉身出房間前想到了什麼，又回到浴室，對著鏡子里的人影說了一句︰「晚安，宇美。」
——吶吶，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八
半夜里，朝美忽然醒了過來，他似乎是听到了輕微的啜泣聲的，可醒來之後卻什麼都沒听到。他悄悄下床，模索到了鼬的被褥，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模索過去，模到了鼬。
「鼬哥？」朝美試探的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朝美回身拿了自己的枕頭，擺到了鼬的枕頭旁邊，鑽進了他的被窩。不一會兒，鼬果然翻身輕輕擁住朝美，和弟弟一起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