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到綱手終于接到關于木葉水資源異常報告書時,火之國大名的使者也到了。
「所以,這次是因為不少地區出現了旱情,因而大名要再次調派人員流動,我們也必須再次隨之更改邊境防守線?」綱手真是想生氣都沒力氣了。
「唉——繞了我吧。」
綱手忍不住帶上了點點撒嬌的語氣,讓大名的使者一怔,站立在旁邊的靜音連忙干咳幾聲提醒她注意儀表。
這件事情,最後交給了卡卡西去處理。
鹿久的身體在慢慢恢復,很慢很慢。他的整個背後上半的肌肉都萎縮了,波及到了肺和心髒。現在的他,是需要小心翼翼的照顧才能生存下去,自然是不可能再勝任軍師的工作,轉職為參謀,他軍師的位置由鹿丸接替。
木葉里從政經驗豐富的老輩里自然有人不滿的,但鹿丸巧妙的使了幾個計策,讓他們在工作上都吃了個啞巴虧,只得忍了。不過,表面上的忍了,實際內里怎樣,只有天知地知他們知了。
不,還有鹿丸也知。
只是對他來說,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趕快恢復往昔的行政運轉,只要小心提防些不會被絆倒,就先不管他們了。
于是他格外忙了起來,像這樣說重要很重要、說不重要就不重要的事情,綱手一般就交給別人處理。
為此被喊進辦公室的卡卡西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大名的使者,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應了下來。慢騰騰的轉過身和使者一行人打了個招呼,就這樣領著眾人出去了,頓時辦公室里又只剩了綱手和靜音。
「唉……前年是洪澇,今年是干旱,後年是什麼?地震?隕石?」綱手往後一仰,完全陷入軟椅之中,「真是的,好不容易終于過了一年安生日子,就這麼又要開始折騰麼?」
「綱手大人,請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您還嫌不夠煩的麼。」靜音沒好氣的反駁。
距離土之國歸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靜音恢復的非常好。本來,她就是精神打擊多過于打擊,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後,就痊愈出院了。
「說起來,去雷之國執行救援任務的總指揮,還沒有新訊息傳來麼?」綱手換了話題。
靜音聞言,低下了頭︰「還沒有呢。」
「哎——」綱手忍不住趴倒在辦公桌上,久久不願動彈。
二
「我回來了。」鳴人筋疲力盡的走進廚房,一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癱在桌子上。
「誒?又這麼累啊。」佐助端出一直為鳴人保溫的飯菜,坐到了主人位上,看鳴人就要抬手拿筷子,迅速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先去洗手。」
「唔——這不是捏著筷子麼,又不是直接用手吃。」鳴人撇撇嘴,賴在椅子上不想動彈。
「不行!飯前洗手是常識,你不要再狡辯。」佐助起身走到鳴人身後,將手伸到鳴人脅下,不容他反抗的將他拉了起來。
鳴人也只得乖乖的走到水槽邊洗手,同時扭著身子躲避佐助的爪子︰「喂,我這不是過來洗手了麼?拿開你的手啦!癢死了!」可佐助卻突然連身體都貼了過來,擠的鳴人忙抓住水龍頭才穩住身體。
「鳴人,好久都沒有抱你了……」佐助此刻微啞的嗓音低低響起在鳴人耳邊。
鳴人騰的紅了臉,過于害羞而變的結巴起來︰「等等等我吃完飯洗完澡啦!混蛋!我我我現在又餓又髒的!你你你……」
「哈哈,我忍不住先逗逗你嘛。」佐助松開鳴人,為他扯下搭在橫桿上的毛巾讓他擦手。
「佐助,你怎麼越來越惡趣味了?」鳴人眯著眼楮,邊擦手邊說。
「嗯——」佐助拖出長長的鼻音,「你都會用惡趣味這個以前從未用過的詞了,我當然也不能原地踏步麼。」
鳴人的嘴角明顯抽搐起來︰「這種進步就不用了!」
佐助沒再說話,只是微笑著攬過鳴人的肩膀,讓他靠進自己懷里︰「鳴人,累了就靠著我休息,我的肩膀就是為此而生的啊。」
鳴人臉又紅了,手攀上佐助的背,死死抱住了他。
老實講,鳴人現在真的很累。
自從由他莫名昏睡不醒、而得知了九尾查克拉曾兩次在他體內暴走的綱手,一番深思熟慮把他調入了火影辦公樓的內務部門。這里除了綱手,還有擔任火影防衛工作的暗部,此外像卡卡西這樣會封印術的忍者更是多的不在話下,算是對鳴人就近監視。
九尾查克拉在體內暴走是個危險的信號,一不小心就會演變成人柱力暴走,在找不到誘因的情況下,只能先采取監視這種應對手段。
但由外派忍者轉為內職忍者後,鳴人十分的不適應。他本是湛藍的穹幕下最璀璨的光,現在卻身處人類社會中最勾心斗角的黑暗里,精神方面十分煎熬。倒不是說鳴人懵懂無知,畢竟他從小到大也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只能說他天性善良,再怎麼艱辛痛苦,也不願讓自己染上那黑色。
所以佐助想將他護在懷里,讓他永遠耀眼如初。可佐助也知道,如果肯讓佐助這麼做,他也就不是眼前這個漩渦鳴人了。因此,再不願他受傷,也不能折了他翼。
他絕不是窩在樹丫上的雀,他也是迎著太陽飛翔的鷹,能與佐助比翼的鷹。
「哼嗯,佐助你的身體蹭起來好舒服。」鳴人說著,還真擺著腦袋在自己愛人的頸肩部蹭個不停。
「喂,你想讓我現在就在這里壓倒你嗎?」。佐助的聲音又低了幾分,還隱隱含著某種被他強行壓下的渴求。
「我錯了!」鳴人立刻退開三步就靠到了餐桌沿上,雙手還抱在了身前,右手緊捏住領口。
「好了,快點吃飯!你不是肚子要餓扁了麼。」佐助無奈了。
「嗯!」鳴人坐回椅子里,端起了飯碗,「總覺得,在佐助你身上靠一靠,就又有力氣了呢,嘿嘿。」
佐助只是笑著沒再說話,徑直走到鳴人背後,將雙手搭在鳴人肩上輕捏慢揉。
「唔……真舒服。」鳴人仰起臉,沖著佐助咧開嘴笑了笑,接著低頭繼續狼吞虎咽。
三
夕陽散漫出滿天滿地的紅光,紅的那麼艷麗。
踏著這樣的紅,佐井回到了家里,才將面具揭下,一個身體就撞進了他懷里。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才站穩了,低頭只看到遠明九雀的腦袋,水藍色的長發被透進房內的紅光映成了紫色。不僅美麗如昔,更添幾分神秘。
佐井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捋過那長長的發,最後抬起一縷,放到嘴邊輕輕親吻︰「我回來了。」遠明九雀的發順滑無比,也是微涼的。
「嗯……」遠明九雀從喉間擠出一聲不甚清楚的回應,臉整個緊緊壓進佐井胸膛,緊到佐井不禁擔心他會不會壓垮他自己的鼻子。
佐井緩緩的嘆一口氣,放開了他的發。兩手分別扶住他的雙肩,使勁才將他從自己身上扒離一點,果不其然發現懷里的美人神情茫然。而遠明九雀就雙眼空洞的望著佐井,騰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領將他的臉拉下,兩個人的唇疊到了一起。
佐井便不再多言,雙手模上遠明九雀的腰和背,將他固定在身前,給予他綿久而深沉的吻。許久,才終于听到懷里的美人悶哼一聲,本糾纏在一起的舌頭有一方開始躲閃。
佐井並不勉強遠明九雀,他開始躲,自己就放開了他。
「佐井,你回來了啊。」眼神恢復澄清的美人顯然對當下的狀況有點小迷惑,邊如此說著,邊左右看了看環境,確定自己是在佐井房內。
「你又陷入夢魘了啊。」佐井嘆了口氣,動作輕柔的揉了揉那顆清醒過來的腦袋。
「嗯,是的……」遠明九雀垂下臉,看起來十分沮喪。
早在月余前,遠明九雀夜里突然開始做夢,幾天後就到了醒來後都會迷迷酲酲的不知身在何處。只會出于本能一樣的做兩件事,一是佐井回來前自己發呆,二是佐井回來後撲向他索求溫暖。
「好歹,你還只是撲向我。」佐井打趣他,「剛開始我真被嚇了一跳,你撲過來的姿態,簡直就像撲向小綿羊的大灰狼。」
遠明九雀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佐井︰「我不吃人的。」他知道狼是吃羊的。
「……」佐井啞然。
遠明九雀這句回答很是微妙,好像真的把人當作了食物,只是他拒絕食用。听的佐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直想追問他一句︰那你吃什麼?
因為,佐井在家的時候,的而且確,從未見過遠明九雀吃東西。但看著遠明九雀依然有點小沮喪的臉,也不忍心繼續逗弄他,只是又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先給自己做晚飯,你乖乖等我一下。」
「嗯……」藍發的美人听話的轉身走回床邊,爬了上去倚到窗邊眺望外面的晚霞。佐井床這邊的窗戶是朝東的,此時此刻,只看得到天空盡染艷紅色的霞光。
佐井走到衣櫃前,換下暗部裝,再將狐狸面具收好,就進了廚房。
四
風平浪靜的日子總是格外讓人沒勁,而沒勁的日子又總是消逝的尤其快,等鳴人又一天無聊的在辦公桌後翻日歷牌的時候,才驚覺竟然又一個月過去了。
距離前往雷之國的忍者們的離去,已經三個月余。
思及此,鳴人自然是接著想起自家的兒子。
自己莫名在木葉醫院醒來的那天,鼬整整連著睡了一天一夜後,倒再沒有那般嗜睡過,並且也乖乖回了自己房間。只是每天晚飯後便會回自己房間睡下,偶然一次鳴人想要找他談心,卻發現他睡的相當沉,到了你無論怎麼搖怎麼晃,他都不會醒來的程度。立刻擔心起來的鳴人跑去告訴了佐助,佐助只好潛入了鼬的精神世界,看他到底怎麼回事。
鳴人感覺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佐助就醒了過來,沉思半響。最後他才告訴鳴人,鼬只是在做夢而已,不要吵他,等天亮他自然就會醒來。可是問佐助他到底夢到了什麼,佐助卻死活也不肯告訴鳴人,最後禁不住鳴人鬧他,只好告訴他鼬是夢到宇美了。
佐助說,在鼬的夢里只有一個場景——
在金黃銀白亮色相融而成的光芒里,立著一株不算茂盛的樹,鼬就和宇美一起擁坐于樹下。鼬似乎回到了七歲前後,還是個小少年的模樣。他坐在宇美的大腿上,身子斜倚在她懷里,腦袋擱在她的左肩,右手隨意的垂在她的左側,而左手則緊緊抓著她的右手。如此一來,宇美只能用左手攬著他的肩,保證他不會從自己身上滑下去。她微微垂著臉,臉頰貼在他的額角,卻只是垂著眼楮並未睡去。她就那樣看著鼬的睡顏,似在守護他的夢。
「哎——」鳴人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
听佐助這樣說過後,鳴人反倒不再惶惶。很顯然,鼬會做這樣的夢,恰好證明鳴人之前的推想是正確的,在鼬的心里,對宇美是多少有著孩子對母親的眷戀感的。可是,那小子現在倒是肯听听佐助的話,佐助卻是只要鼬想要宇美,他就不反對……
「哎——」鳴人望著天花板,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
雖然打定主意,只要佐助準備好了帶孩子走,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他身邊一起走,老實說,想想還是會有些不安的。離開出生、長大的木葉、離開一切熟悉的人,身邊從此只剩了佐助和孩子們……
「哎——」鳴人往前趴到了桌子上,盯著面前的日歷台愣神。
「哎什麼哎,你怎麼比我還愛嘆氣了?」卡卡西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如此說道,驚的鳴人唰的跳了起來。
「卡卡西老師!我要被你嚇死了!」鳴人怒。
「喂,」卡卡西一臉無辜,「我早站在這里好幾分鐘了,喊了你三遍名字,你都沒听到。」
「呃,有啥事?」鳴人鎮定下來。
「經過這里,听見你好大的一聲嘆氣,所以進來看看你怎麼了。」卡卡西上上下下的瞅他,撓了撓臉頰︰「嘛,我那里剛好缺人手呢,你要不要來幫幫忙?」
「嗯?」
「我看你再在這里坐下去,腦袋都要生蟲了。」卡卡西說完轉身就走。
鳴人立刻跟了上去︰「什麼生蟲啊!喂,我說……」
人漸行漸遠,聲音也逐漸听不到了。
五
在光線陰暗的叢林里,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于耳,鼬慢慢的行走著,臉微微垂下,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楮。他穿過連綿的黑暗,最終走入了雪亮的月光里。他這才站定,抬起了臉,露出了艷紅色的寫輪眼。
「哼,我看到你了哦,父親。」鼬說著,左手一抬,一只手里劍帶著他的查克拉閃電一樣從他手中射向一株古木後的藤蔓。
黑暗里出現一個光點,瞬間瓦解了整個幻境,周圍變得如鼬的夢一般,是一片金黃和銀白相融的光。
佐助就站立在鼬正前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右手舉在身前,食指和中指捏著鼬射出的手里劍,嘴角含著淺淺一個笑,眼楮自然也是鮮紅色的寫輪眼︰「少得意,你真的確定你看到我了?」
鼬剛听到佐助這樣說,一只手里劍抵到了自己的頸邊,佐助出現在他身後。而原本站立在他前方的佐助,同時瓦解消失。
「所以說,你還是太女敕了。」佐助笑。
「你確定哦?」鼬眼珠轉動,瞥向身後。
佐助感到自己的脊椎被一個尖銳物體抵住,鼬出現在他身後,手里拿著苦無。被他環在臂彎里的鼬,瓦解消失。
「到底是誰太女敕了?」鼬得意洋洋的笑。
「當然是你。」佐助直直看著前方,目不轉楮。
鼬被人從後面抱住,而他面前的佐助再次瓦解消失。背後這個熟悉的懷抱,不用看,鼬也知道是他父親的。
「如何?」佐助問。
「嘁,我可是不會認輸的。」鼬反駁。
佐助感到有人靠上了自己的背的同時,懷里的鼬第二次瓦解消失。此時站在他背後,與他背靠背站著的,當然才是鼬的本體。
「吶吶?父親,是不是要這樣?」鼬這次沒有再看佐助,而是直接抬抬頭,他的頂骨都可以踫到佐助的枕骨了。
「已經可以制作兩重幻境了啊。」佐助只說了這一句,突然又瓦解消失了。
反應不及的鼬來不及調整重心,任憑他腰背腿部的肌肉再有力,如此情況下也只能朝後就倒了下去——倒進了一個人的臂彎里。
佐助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及時接住了他,似是輕輕嘆了口氣︰「所以說你太女敕了啊。」
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傻愣愣的看了佐助半響,才反應過來︰「現在的你……還是幻影嗎?」。
佐助笑︰「你覺得呢?」
鼬眯眯眼楮︰「算了,反正我的寫輪眼比不上你的。」他消去了寫輪眼,扶著佐助的肩站立起來,然後抬腳要走。但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望回佐助,一臉的不甘揉雜著不爽的表情︰「把幻境解開啊,混蛋!」
「我說你小子是皮癢了吧,啊?」佐助瞬間來到鼬的面前他的嘴,「怎麼叫我呢?」莫非從小听鳴人喊過我太多混蛋,這孩子就不知不覺學了過去了?
「疼疼疼疼疼!」鼬慌忙告饒,「我錯了!」
「哼。」佐助松開他的同時,解了幻境。
鼬獨自站立在小樹林里,早已是紅霞滿天,三個小的孩子中午就回家了,只有佐助立在不遠處的樹下等著他。
「我們也回家吧?」
鼬點了點頭︰「好。」說完朝佐助走過去。
夕陽下,兩個人拖出長長的影子,鼬看著這景,似曾相識,忍不住又轉臉看佐助的側臉。
「干嘛?」佐助自然察覺的到他的視線。
「沒,只是覺得……」鼬忽然有些害羞了,等了幾秒,才說出了下半句,「父親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佐助停了腳步,轉頭看回鼬。三個月里,鼬似乎是又長高了一點。或許,佐助自嘲的想,只是做父親的自己的錯覺?
為人父母的,總是希望孩子能快點長大成人吧。
「我絕對,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佐助再次揉亂了鼬的頭發,鼬哇哇叫著躲開了。
已經可以看到他們的家了,在夕陽照射下,古樸肅穆的大屋,憑的添了幾許夢幻的溫馨。
父子二人不禁同時在心里感嘆著——到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