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路在何方 第109章

作者 ︰ 海深蘭

「李銘,你說它為什麼會掉這麼多鱗片?」小翎又隨手撿起一枚鱗片說,才十多米的距離,已經發現了不下數十枚散落的鱗片。

李銘也是疑惑不解,他猜測說︰「是受傷了吧?當時我一箭射中了它的眼楮——」

「你也說是眼楮了,又不是其他部位,怎麼會掉鱗?」

「那會不會是在退鱗?有的動物在季節交替或生理發生變化時會產生類似的生理現象。」

小翎搖搖頭,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兒,突然,一股極其細微的氣味鑽入了鼻子。

「你聞聞,什麼味道?」小翎說。

李銘半閉著眼仔細聞了聞,一股若有若無的奇怪的腥甜味鑽入鼻子,好像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血腥。當這股味道沖進腦子里時,心跳逐漸加快,好像有一只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手在輕輕地撓著,舒癢難耐。這種感覺太過美好,令他如醉如痴無法自拔,如嗜酒的人痛飲醇香佳釀而飄飄欲仙。一種神秘的波動慢慢從他的心底涌出。

小翎察覺出他不對勁兒,連忙拽了拽他的衣袖叫道︰「李銘?李銘!」

「啊!」李銘猛然清醒過來,那種感覺如潮水般退去,他直愣愣地盯著小翎看了半天才清醒過來,心中叫道「好險!」剛才的感覺如真似幻,過于美好讓人沉醉其中卻又殺機重重,就好像一個表面溫柔甜蜜、實際上致命的陷阱。

「你怎麼了?」小翎問。

李銘不知該怎麼回答,問︰「你——這種味道很奇怪,你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沒有?」

小翎厭惡地皺起了眉頭,用手在鼻子前連連扇風,說︰「很奇怪的味道,甜膩而血腥,但聞起來很討厭,還很惡心。」

「沒有別的了嗎?」。

「沒了。你感覺到什麼了?好像夢游一樣,做美夢了?」

李銘沉吟半晌,才說︰「這種味道對我有一種致幻的作用,就像吸食了某種興奮劑。」他沒有說出真實的感覺,因為他自己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抬頭望了望洞道深處,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小翎當即說道︰「那你先留在這里,我上前看看。」

李銘卻拉住了她︰「還是一起吧。不用擔心,剛才是我不小心,這次不會了。」說完,不顧小翎的反對當先前行。

小翎沖著他的背後搖了搖頭,連忙跟上。幸好這段洞道比較寬敞,雖然兩人無法並行,但轉身或是坐著都不費勁兒。

兩人沉默地繼續爬過一段又一段的洞道,盡管誰都沒說話,但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種甜膩血腥的味道始終若有若無地刺激著鼻腔。

李銘的神情越來越沉重,最開始他弄不明白這種味道對他有什麼作用,但現在他知道了,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誘惑力,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難以抵抗。瞄了眼小翎,發現她也在時不時擔憂地注意著他,便安慰地朝她微微一笑,只有這時,這種誘惑力才變弱。

誘惑和厭惡,李銘覺得,他和小翎兩人體質不同,抵抗病毒的能力也有強弱之分,所以他更加奇怪為什麼他和小翎的感覺截然相反?他和小翎到底有什麼不同嗎?

李銘冥思苦想了半天,問︰「小翎,你說咱們倆都有哪些不同之處?」

小翎一愣,不解地說︰「你和我是兩個個體,哪里都不會一樣啊,比如姓名、身高、體重、愛好、思維方式等等。」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李銘不知怎麼表達才好,想了一下又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倆有什麼根本上的本質差別。」

「本質差別?當然有。」小翎說,「性別不同,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李銘一時無話可說。

「這是什麼東西啊?」小翎嫌惡地抖了抖手。剛才不知踫到了什麼,粘了一手的黏液,那種腥臭的味道沖得腦門疼,幾欲嘔吐,不由得趕忙往洞壁上抹。

李銘剛湊過去,就被那種惡心的味道燻得干嘔起來,直到痛苦地連胃液都嘔了出來,這才覺得好一點。

「李銘?」小翎對李銘的強烈反應很是意外,連忙拖著他離遠了點,拍著他的後背擔憂地問,「你怎麼樣了?」

李銘嘔的沒力氣癱坐在地,擺了擺手連話都說不出。小翎看他臉色慘白得異常,也顧不得頭還在隱隱作痛,伸出右手搭在了李銘的額頭,一股清涼的溪流浸入腦子,李銘混沌的大腦頓時一片清明。

「你怎麼樣了?」小翎憂心忡忡地望著李銘。

李銘拿起額頭上的那只手說︰「我好多了——真的——,你——別浪費力氣——」

小翎不客氣地扒拉開他的手,繼續用右手貼在他的額頭上,生氣地說︰「別動,逞什麼能!自從聞到這種奇怪的味道你就不對勁兒,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

面對小翎氣勢洶洶的逼問,李銘只好嘆了口氣說︰「這種氣味在你聞來感覺厭惡,可我雖然也感覺到不對勁兒,但對我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就好像一個甜蜜溫柔的致命陷阱,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抵抗這種誘惑。」

「甜蜜?還溫柔?又有誘惑力?」小翎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幾個詞上,她反復思量,說︰「好奇怪啊,那種感覺你能不能形象地比喻一下?」

這可難住了李銘,不是他形容不出來,而是實在不太好說出口,尤其是當著她的面。支支吾吾了半天,小翎幾次催促都快不耐煩了,李銘這才小心翼翼地說︰「就像——嗯——就像是——你知道男人之間的話題都有點——有點那個——有時還喜歡看一些——一些片子——這個——」

「停!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翎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干脆地說,「這種氣味可以引發人體強烈的情和欲,對麼?」

「……」李銘愣愣地點了點頭,他完全沒想到小翎會說的這麼直接。

哪知小翎繼續嚴肅而自然地說︰「這是一種由外因引起的強迫性的沖動,而非你自身的原因。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雖然咱們兩人的體質不同,我覺得頂多對這種氣味的抵抗力有強弱之分,為什麼會出現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小翎用手托著下巴沉思。

「……」李銘除了瞠目結舌,已經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他哪里知道,小翎在研究所的這段日子,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接受過各種稀奇古怪的徹底檢查,所接觸的又都是嚴謹的科學家,在他們的眼里實驗品就是實驗品,哪會考慮什麼性別,小翎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思維方式也被同化了,再加上她那種大而化之的性格,從而導致她遇見問題時第一時間是從科學研究的角度去看,而非男女的角度,並且這種態度也將持續相當一段時間。

小翎看李銘默不作聲,又追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怎麼不說話?」

「咳咳——」李銘干咳了兩聲掩飾尷尬,說,「現在好多了,已經沒什麼影響了。」

「是麼?不過我覺得還是由我先繼續往前查看一下比較好。」小翎鄭重地說,「李銘,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如果你真的被這種氣味迷惑了,會很不好辦的。」

李銘充耳不聞,搶先一步竄上前去,小翎在他身後直嚷嚷︰「喂!喂喂!你給我站住!」

「放心,我能克服得了。」李銘頭也不回地說。

「不行!」小翎抓住了他的腳,「前面也許還有那種黏液,要是真的迷失了心智怎麼辦?」

李銘回過頭無奈地說︰「那種黏液頂多惡心點,又不是古怪氣味的來源。」

「可——可你剛才不是吐了嗎?」。小翎愣了愣,不過回想起來,那種黏液雖然也沾了點那種惡心的氣味,但並不是發源地,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李銘解釋道︰「剛才兩種氣味一同刺激我的腦子,這才吐了出來,你不是也想吐嗎?放心好了,沒問題的。」

在李銘的再三保證下,小翎這才松開手,但沒多遠,李銘又停下了。

「小翎,」李銘沉聲說道,「有情況。」

小翎以為遇到了什麼危險,馬上擠了上去,但只匆匆一瞥,便別過了頭不想再看。她見過很多惡心的喪尸,缺胳膊斷腿露骨頭流內髒的,剛開始覺得很恐怖很惡心,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一邊看著它們一邊喝水吃東西,但眼前這只喪尸卻讓她找回了惡心想吐的感覺。

這只喪尸保存的很好,並沒有腐爛變形,五官清楚毛發俱全,甚至連皮膚也少有疤痕。但它的整個下頜骨被卸掉,血糊糊的露出里面的骨骼結構,與上半截完整的面孔形成強烈的對比,而四肢像是被硬生生撤掉了一樣,撕裂的表皮下露出斷裂的肌腱和一節骨頭。

並且它仍在動。只剩下上半截的嘴偶爾發出奇怪的「咕咕」聲,沒有了四肢的軀干靠著洞壁不斷扭動著。

若只是高度腐爛或是破爛殘缺也就罷了,在這只喪尸身上,完整與殘缺這種鮮明的對比體現得淋灕盡致。但最吸引小翎或者最讓她惡心的不是這些,而是喪尸月復部的那個大窟窿,還可以清晰地看見隨著軀干扭動而蠕動的殘缺內髒。

李銘用匕首扒拉扒拉內髒,又挑起一塊月復部的皮膚,那皮膚被挑得老長,像被抻得半透明的薄薄的面皮兒,小翎胃里頓時一陣翻滾,心里也在慶幸這樣的事幸虧有李銘在做。

李銘沉思良久,說︰「它月復部的皮膚被抻得很薄,內髒有被牙齒啃咬過的痕跡,不太像是被同類喪尸咬的,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它肚子里鑽了出來。」

小翎硬著頭皮貼近喪尸仔細看了看,果然如李銘所說,月復腔里面還殘留著一些透明的粘稠液體,和剛才手上粘的黏液一樣。

「這具喪尸絕對不是它自己爬到這里的,李銘,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小翎說。

李銘點點頭︰「蔡秋實,殺戮者,古怪的氣味兒,粘稠的透明液體,人為放在這里的喪尸,還有從它肚子里爬出來的未知生物。小翎,看來我們遇到**煩了。」

「是啊。」小翎,「縱觀整個環節,只有原來的變異體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我們一無所知,我覺得這個非常重要。這里應該離研究所不遠了,先出去再說,洞穴里畢竟行動不便。」

不管是喪尸還是變異喪尸,小翎都不怕,它們再厲害畢竟智商有限行為並不復雜,但現在她無法判斷所要面對的怪物真的是喪尸嗎?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喪尸的範圍,變得非常復雜。

「听——,什麼聲音?」李銘指了指耳朵。

小翎側耳傾听,遠處隱隱傳來怪異的嘶嚎。當初和小吳還有老朱通過冷藏室到達地下管道時,她曾听過這種聲音。

……

實驗室里,只有孫老頭和黃局長,孫老頭正埋首于掃描數據的分析,黃局長盯著屏幕上的影像,手不自覺地輕微顫抖。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居然會看到這樣的情形!

「喂,你不能進!」

「讓開!」

門外傳來小溫的吼聲,緊接著是重物倒地聲和悶哼聲。

「老黃,你有麻煩了,快點解決。」孫老頭低頭擺弄儀器,連頭都不抬的提醒了一句。

黃局長回過神,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神,走到門前打開了門。只見走廊里一片狼藉,很顯然在打群架,倒是沒有動槍。小溫和李建兩人冷著臉站在中央,正被十多個人圍著,兩人的腳下卻躺著三個人,一旁的黃隊長被七隊長不善地盯著。

黃隊長也很無奈,雖然他很像知道韓路全身掃描的結果,但他還是比較遵守紀律的,小溫可就不高興了,原本就是鐵芯抓住的人,這件事也和她有密切關系,現在卻被告之耐心等待,鐵芯也被黃局長找理由和一號作伴去了。她可是知道「耐心等待」四字表達的含義,無非是想讓你知道的才告訴你,因此她的火爆脾氣被點燃了,在多次交涉無果後正猶豫著要不要硬闖,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建卻搶先動了手。這可苦了黃隊長,一邊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戰友,一邊是新結識很對脾氣的朋友,兩邊動起手來他只能尷尬又無奈地站到了一遍,連勸都不能勸,順便還收獲了七隊長幾記不滿的刀眼——那些被打倒的都是七隊長的手下。

「打夠了嗎?沒打夠?你們繼續。」黃局長冷冷地掃了一眼這些打群架的家伙們,面無表情地說,「精力都很充沛嘛,是不是沒事干了!」說著,語氣嚴厲的起來,「有那精力怎麼不想想怎麼對付那些怪物!」

士兵們立刻一陣撲稜稜地排成一列站好,大氣都不敢出。

打了一場群架,小溫覺得渾身舒爽,人也冷靜了下來,她走上前去質問道︰「局長,不是想對你不敬,但人是我們抓來的,小翎和李銘也正處于險境,你卻隱瞞一切不告訴我們,這讓我們怎麼對付那些怪物?」

「隱瞞?」黃局長說,「作為下達命令的人,你會連自己都沒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時就告訴你的手下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時要換個角度考慮一下問題。」

小溫一時語塞,李建上前一步說︰「這些和我無關,我只要知道他們兩人在哪里。」

黃局長的目光很銳利很有侵略性,但這對李建毫無影響,並擺出了一付「我一定要知道」的堅定表情。黃局長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說︰「既然你們倆想知道,那就進來吧。」看了眼黃隊長,又說,「你也給我進來!還有七隊長,再把六隊長和十一隊長一起叫來。」

當黃局長帶這六人進到實驗室後,孫老頭訝然道︰「老黃,你打算讓他們都知道嗎?」。

黃局長點點頭,孫老頭更驚訝了︰「這不像你啊老黃,怎麼突然大方了起來?」

「……」黃局長斜了他一眼,說,「孫老頭,給他們幾個看看韓路的全身掃描。」

「好吧。」孫老頭應道,又低頭嘟噥了幾句,「真難得,你這老家伙總算開竅。」

當一行六人看到分別從不同角度顯示出的四幅動態掃描圖後,臉上全都露出了震驚失措之色。

屏幕上那個形似蜥蜴不斷蠕動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

暗無天日的洞穴里,小翎心下愈發震驚。再往前走,又發現了五只類似的喪尸,腐爛程度不同,但共同特點都是沒了下頜骨,四肢被扯掉,月復部露出一個恐怖的窟窿,並且都沒有徹底死掉,還在扭動著。

「六只喪尸,如果是真的,那至少有六只未知生物出現了。為什麼會從喪尸的月復部鑽出東西來?有人在利用這些喪尸培育某種生物嗎?」。小翎說,心中愈加不安。

李銘肯定地說︰「應該是這樣,你仔細看洞壁,還有輕微的抓痕,都表面是一種特殊的生物留下的。」

「活動的喪尸由于病毒的原因,不易腐爛,所以把這些喪尸當成了培養皿?」小翎不無諷刺地說,「真是‘好辦法’,能這麼做的只有那些瘋狂的科學家,比如蔡秋實。」

李銘似乎想到了什麼,問︰「你知道動物都有哪些本能嗎?」。

小翎想了想,說︰「那可說不清,比如蜘蛛織網,鳥類的遷徙、築巢等等,這些都是動物的本能。」

「但哪種本能是所有動物,或是所有生物共同的本能?」李銘又問。

小翎被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得回答不上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你知道就直說好了,別浪費時間。」

李銘笑了笑,說︰「我一時也說不準,不過我覺得尋找食物和繁殖後代,是所有動物的共性,包括變異人。」

繁殖後代?小翎心中一驚,瞪大了眼楮︰「你——你是說,這些喪尸其實不是瘋子科學家弄出來的培養皿,而是怪物——怪物繁殖的巢穴?」

李銘不確定地輕點頭︰「或者說是繁殖工具。並且這六只喪尸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男性喪尸,這一點若只用巧合來解釋就太牽強了。」

「如果是這樣——」小翎緊皺眉頭,「那麼這只怪物到底能產下多少幼崽呢?不會只有六只吧?」

李銘說︰「既然繁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很多物種中母體總是盡可能多的繁殖後代來保證物種的延續,為後代創造適合的生存條件也是母體的本能,所以——所以我更擔心的是,如果可以把喪尸當成孵化幼崽的巢穴,那未必就不能把活人的軀體當成孵化巢穴,比起喪尸,活人更具有優越性。」

小翎忍不住叫道︰「研究所!」沒錯,研究所大量的活人,對怪物而言,是最好的繁殖和捕獵場所,不但有更多的人可以被當做孵化工具,還能為新生怪物提供大量的食物——新鮮的血肉。

「恐怕是的。」李銘沉聲說。

「那快走吧!」小翎立刻行動起來,拿起斧子迅速結果了這五只喪尸,和李銘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不一會兒,洞道到頭了,卻出現了一個豎直向上的豎井,沿著井壁爬了兩米左右,出現了水泥磚石結構,在最頂頭有一塊正方形水泥結構擋住了路,透過水泥磚,嘶吼聲更清晰了。

「到頭了,這是人工建築,一定就是出口了。」李銘接過斧子扒拉一下四壁的泥土,那塊水泥磚原本就是活動的,他用力往上一頂,便被頂出了一個縫隙。移開這塊水泥,一張腐爛的臉出現在井口,是喪尸。

小翎和李銘兩人當然不怕這個,視若無物地爬出井口,驚訝地發現居然置身于一座二十多平米的堅固牢籠之中,里面還有十多只腐爛游蕩的喪尸。

牢籠地板是一塊塊厚實的地磚拼成的,三面牆都是堅固的鋼筋水泥,一面是手腕粗的鐵柵欄,從外面走廊里的熒光燈射出的光線照亮整個牢籠。

「這個地道入口設置在這里,倒是不容易被發現。」李銘看了看角落里被掀開的一塊方磚說,「不過我們怎麼出去呢?」

「想出去嗎?」。沒等小翎答話,一個低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蔡秋實!」小翎飛快地拔出手槍,同時李銘手中的弩也舉了起來。

那個低沉的聲音無奈嘆道︰「我的聲音和蔡秋實的聲音很像嗎?」。

「鄭醫生?干嘛躲起來?」小翎听出了這個聲音,剛才她精神繃緊,反應過了頭。

「被槍指著我能不躲起來嗎?」。鄭醫生說。

小翎當然不信他的話,說︰「你還怕子彈?別躲了!」

鄭醫生輕輕一嘆︰「誰說我不怕子彈?就好比普通人類不可能一直把速度保持在五十米沖刺上一樣,你的體質超出常人,不也無法時刻保持最厲害的巔峰狀態嗎?更何況你的朋友的弩可不是吃素的。」

小翎和李銘對視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飄然而至,正是失蹤良久的鄭醫生。只見他的臉上除了五官,都布滿了灰黑的鱗片,但這些鱗片隨著鄭醫生的靠近慢慢退去,最後只剩下頸部和耳後的一些鱗片。

「好久不見了。」鄭醫生微微一笑,看著籠子里的兩人,「要出來麼?」

小翎哼了一聲說︰「我們有辦法自己出去的,不用勞煩你。」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們最初的變異體是什麼呢?」鄭醫生yin*道。

小翎和李銘心中同時「咯 」一下,依然不動聲色地說︰「你有什麼目的直說。」

鄭醫生笑著說︰「我的目的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只要你肯答應,我一定會幫你。」

李銘心中一緊,低聲問道︰「小翎,你答應他什麼了?不能和他做交易的。」又對鄭醫生說,「不用你告訴我們也知道是什麼,別打算要挾我們。」

鄭醫生挑了挑眉,「哦」了一聲︰「那你說是什麼?讓我猜猜,渾身長滿鱗片的哺乳動物,只有穿山甲,對不對?」

李銘神色一變,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鄭醫生似乎在回憶什麼,半晌嘆了口氣,說︰「最開始,我也以為是。」

「什麼?」小翎問,「那還有什麼哺乳動物渾身長鱗片嗎?」。

「為什麼一定是哺乳動物?」鄭醫生馬上反問道,「哺乳動物只不過是形態結構高等、生理機能完善的一種生物而已。物種的分類是人類自己劃分的,神秘病毒有什麼理由一定會放過其他物種呢?」

鄭醫生一邊悠閑地打開牢籠,一邊微笑著說出這番話,可在小翎和李銘听來,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劈得人魂飛魄散!

「瞧,我可是夠有誠意吧?」鄭醫生顯得很坦然,指著頸部和耳後的鱗片說,「你看,這就是變異的代價,每變一次都會嚴重一些,最後就再也變不回人類了。小翎,我需要你的幫助。」

面對鄭醫生的誠懇與坦然,小翎差一點就點頭答應了,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遺憾地說︰「我真的無法相信你。」以她對鄭醫生的了解,如果他真的進化成功,那將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但這股力量的立場卻是未知的。

這個答復鄭醫生並不意外,他淡淡地說︰「你不需要相信我,就當成一場交易好了。我可以為你提供情報,幫你解決掉蔡秋實,事成之後,你再幫我。」說完,不等小翎答應,便對李銘說,「李銘,你是不是總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這種味道使你很難克制自己的沖動?」

「你怎麼知道?」李銘警惕地問。

鄭醫生說︰「因為我也聞到了,也受到了類似的影響。」說罷,嘴角略帶笑意,古怪地瞟了小翎一眼,「小丫頭,你可要小心嘍——」

小翎一愣︰「只對你們產生影響,我有什麼要小心的?」

李銘臉色微變,連忙說︰「小翎,別听他瞎說!我的自制力很強的,再說只不過很難克制,又不是無法克制。」

「啊?」小翎對這兩人的對話很是茫然,她的思維方式還停留在純粹的科學探究層面上,根本沒想到其他。瞧瞧李銘尷尬微紅的臉龐,再看看鄭醫生略帶笑意的古怪表情,她這才意識到他們意有所指,不禁大是窘迫。

窘迫過後便是惱羞成怒,小翎漲紅了面孔,硬是作出一付不以為然的大方神態,又威脅似的揮了下斧子,對鄭醫生說︰「不用操心,他打不過我,你也是。」

「……」李銘。

「……」鄭醫生。

「好吧,咱們先離開這里,邊走邊說。」鄭醫生聳聳肩,示意兩人跟上,「這是一個專門儲備喪尸的地方,供給實驗用。結構簡單,但非常牢固,走廊兩旁是一個個房間,里面分門別類地關著各種類型的喪尸。」

小翎對這些不感興趣,李銘也急于知道那種古怪氣味的事,于是說︰「鄭醫生,這些以後再說,那種氣味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醫生說︰「蔡秋實她是一位女士。」

「廢話。」小翎很不客氣。

「呵呵,雌性可是能夠繁殖後代的。你們來的路上,一定看到那些肚子上破了個大窟窿的喪尸了吧?」鄭醫生說。

小翎說︰「這麼說,那些喪尸果然都是蔡秋實搞的鬼?可這和那種氣味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我聞到了只覺得惡心厭惡?」

鄭醫生沒有拐彎抹角︰「處于繁殖期的動物,大都會發出求偶信息,有的物種會分泌出腺液,產生一種特殊的氣味。你聞到的氣味便是蔡秋實身上分泌出來的,同性相斥,所以你聞到了覺得很討厭,但對雄性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所以我和你的這位朋友受到了影響。」

李銘終于明白了,當時他問小翎,他和她的本質區別時,小翎曾說過性別不同,看來這就是真正的原因。不過他還是有一個疑問︰「鄭醫生,蔡秋實為什麼會分泌出這種氣味?據我的了解,不管是變異喪尸還是變異人,凡是變異後,都能從本體中找到變異的依據。你剛才不是說,病毒沒有理由單單只針對哺乳動物嗎?」。

鄭醫生贊嘆道︰「不錯啊,能想到這麼多。沒錯,病毒為什麼會放過其他物種呢?剛開始研究時,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通過DNA對比,知道了變異體的本體,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病毒從來沒有放過其他物種,只不過不同的物種對病毒的反應各不相同。」

如果說剛才的話,對小翎和李銘來說是晴天霹靂,那麼這次這兩人再次被狠狠地劈中了,還是個外焦里女敕。

所有物種都被感染是個什麼概念?看看單是哺乳動物被感染給人類造成的毀滅性災難吧!從海里的魚類到天空中的鳥,甚至小到昆蟲,如果所有物種都被感染,人類將永無立足之地!無盡的絕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沒了兩人的神智。

鄭醫生慢悠悠地說︰「當然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不過很可惜,這是真的,所以人類若想在地球上仍佔有一席之地,必須作出改變。還有一個稍微好點的消息,你們要不要听?」

幾乎被無盡的絕望吞噬的小翎和李銘,似乎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一左一右緊緊抓住鄭醫生的胳膊,力道之大恨不得扯下來。

鄭醫生被抓得生疼,忍不住眉頭一跳,臉上仍然淡然自若,繼續說道︰「形態結構和生理機能越是完善,病毒的侵害越是迅猛和嚴重,反之亦然。好消息是,其他物種雖然像人類一樣大部分也被感染,但傳染率非常之低,如果哺乳動物的傳染率是百分之九十五,那麼其他物種最高的也不到萬分之一,像昆蟲類,由于結構簡單,傳染率幾乎為零。對它們來說就像是一場異常猛烈的流感,有著高死亡率,能挺過去的身體也受到損害並變異,當然變異程度和哺乳動物的變異無法相比,並且這個過程非常緩慢,緩慢到半年後的今天,也看不出它們有明顯的變化。對了還有植物,病毒的影響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還好還好!小翎和李銘稍稍松了口氣。病毒給人類造成的最大威脅,是傳染性,其他物種雖然被感染,但非常低的傳染性讓人放心不少。

鄭醫生說道這里,略有些興奮,他繼續說︰「這一切都建立在普通型感染上,被黑隕石感染而變異的除外。如果人類躲過這個大劫難,當再次回歸地上世界時,將會看到千奇百怪的新物種!」

「等一下!」小翎打斷他的臆想,「既然其他物種的傳染率低的可憐,那先不管它們,還是說說蔡秋實吧,她到底想干什麼?」

鄭醫生說︰「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吧?繁殖是所有物種的本能,蔡秋實也不例外,作為變異人,這種本能被放大了數倍,所以她的目的除了自我的完美進化,就是盡可能多的繁殖後代。」

「那——只有她自己無法辦到吧?」小翎問。

「當然了,作為高級物種,是需要雄性來幫她完成的。」鄭醫生似笑非笑地看了李銘一眼說,「這個雄性的範圍很大,包括你我。」

李銘沒好氣地別過頭,生硬地問︰「那雌性呢?是不是就安全了?」

「怎麼會?」鄭醫生說,「變異後的蔡秋實,動物的本能蓋過人類的意識,把卵產在雄性的月復腔里,幼崽出生後需要大量食物,雌性可不就是最好的食物?」

靜了一會兒,小翎問︰「變異體到底是什麼?」

「實驗室里的一只美洲異種蜥蜴,繁殖期雌性可以分泌出一種能夠致幻的腺液,據說當地土著人相信可以用來提煉一種愛情藥。」鄭醫生。

走廊的盡頭,門緩緩打開,門外站著一個人,小翎吃了一驚,但鄭醫生卻毫不意外,對這個人說︰「小趙,你來了,上面情況怎麼樣了?」

……

小溫實在忍不住跳起腳來,幾乎破口大罵︰「這麼重要的事你們居然隱瞞到現在!把別人當白痴嗎!」

四位隊長也是臉色慘白冷汗淋淋,就連很少有表情的李建也是一臉震驚。他們終于知道了真相,然而這個真相實在是太殘忍血腥了,殘忍到幾乎摧毀了他們的意志。

黃局長沉默著一言不發,孫老頭嘆了口氣,站起身踱步到幾人面前說︰「你們都是意志堅定的杰出人才,現在知道這個真相了,是什麼感覺?不是想要隱瞞,我們沒有好的法子應對,所以一旦公布出去,勢必會造成人心動蕩軍心不穩。」他看了眼黃局長,又說,「保守秘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會時刻折磨你的內心你們黃局長也不容易啊——」

「它要孵出來了。」李建冷冷地說,聲音里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被固定在床上的韓路開始劇烈地掙扎,超大量的麻醉劑已經失去效用,喉嚨里「咯咯」地發出怪聲,最後終于嘶吼了起來。

「啊——殺了——我——殺——啊——啊——殺——了——我——啊——」

慘烈的嘶叫刺激著在場人的神經,有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就是躺在床上掙扎慘叫的韓路,不禁全都渾身一震。而韓路慘叫聲不斷,月復部的皮膚被從里面拱起,幾乎超過了皮膚的拉伸極限,終于,「撲哧」一聲,皮膚被頂出一個大窟窿,一個惡心怪異的頭伸了出來,大小和嬰兒的頭差不多,外形更像一只蜥蜴,張開嘴則露出兩排鋸齒般的鋒利牙齒。它凶狠地撕咬著韓路的內髒和皮膚,竭力嘶叫的韓路終于慢慢地沒了聲兒。

突地,小怪物一下子跳了出來落到地上,向最近的孫老頭撲來,別看剛出生,但速度確實快。幾位隊長早就持槍在手,在小怪物再次挑起的瞬間一陣點射。雖然怪物的皮膚都堅硬比鋼板,但剛出生的小怪物顯然外皮沒那麼硬,子彈穿透了它的皮。小怪物果然凶悍,連挨了幾槍依然掙扎不斷,最後還是照著腦袋打了個稀爛,這才不動了。

「六隊長、十一隊長,封鎖一切出口,七隊長,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大廳中。」黃局長冷靜地下著命令,「鼴鼠,給我接王隊長。」

「是。」

「局長,我是一隊隊長,請指示。」

「我是局長,從現在開始,地面所有隊伍听你指揮,封鎖所有通往地下的所有入口。現在是晚上八點,到明天早上八點,這十二個小時內如果沒有接到我的任何命令,必須引爆以研究所為中心半徑一千米內所有炸彈,並盡一切手段消滅每一個活動物體!無論下面的人是否出來。」

「局長?」

「這是命令!」

「——是」

小溫叫道︰「同歸于盡嗎?不必這樣的!我們可以對付它們的,而且就算引爆炸彈,也無法保證這些怪物被炸死!」

「所以才要把它們集中起來!」黃局長嚴厲地說,「必須在明早八點前殺死所有的怪物,不然就陪葬吧。」

孫老頭嘆了口氣,說︰「唉,算了。這種怪物繁殖很快,大約十二小時就可以孵化出來,如果明早八點前不能找到母體消滅它,將會有更多的怪物出生,到那時,可就真的完了。老黃,到時也許還會從我們倆的肚子里鑽出來,哈哈——。」孫老頭笑得比哭還難看。

「事已至此,」李建說,「我們必須拿出一個方案來。黃局長,追蹤儀在哪兒,先找到小翎和李銘兩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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