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丫頭,雖然初听到她的名字,讓她想起兒時的玩伴「蘭兒」,可蘭兒從小生性愚笨,而她則渾身透著股機靈勁兒,滴溜轉的眼楮不時含著一絲狡黠,盡管面容上的確有那麼幾分相似,也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杏貞細細打量著那個叫蘭兒的丫頭,不覺出了神,香兒不得不出聲提醒。
收回目光,杏貞將視線轉向桌上的紫色鎏金鏤空燻香爐,閉上眼深深吸了口香氣,輕聲道︰「額娘她心胸狹隘,容不得人,再者你救了我回來,下次再找你去,記得先來通報一聲」
含曦也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感覺味道很是清新淡雅。
「是」這大概是她來之後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再睜開眼,杏貞像是想起什麼,望著窗外不再說話,房里就此靜默下來。
不過,怪不得那麼巧能趕在她受罰的時候出現,原來是早就有人通風報信了,不過香兒一直呆在大小姐旁邊,而唯一有可能的也就只有香兒了,那會是誰呢?
抬眼看了看杏貞,似乎沒有想要告訴她的意思,含曦只好作罷。
這時,香兒不知從哪兒拿出個香囊,遞到含曦手上,悄聲說道︰「小姐吩咐的,讓你送去王爺手里」
說罷,不等含曦問出個所以然,便將她推出了門外。
拿起香囊放到鼻子底下嗅嗅,跟房里燻香爐散發的是一個味道。
將香囊小心收好,正欲前行,卻被一個聲音叫住。含曦止步朝四周望去,只見左前方的廊柱後邊兒隱約有個人影,心下開始戒備起來。
不多會兒,也許是確定四周沒有其他人之後,那個人影從廊柱後面探出頭來,竟是那個叫福兒的丫鬟,沖含曦招招手,小聲示意她過去,一臉神秘兮兮。
等到了近前,福兒馬上拉住含曦問急切道︰「你沒事吧?」說著便對她上下打量。
含曦不明所以的看著福兒,她能有什麼事?隨即搖了搖頭。
見含曦沒事,福兒很夸張的松了口氣,接著又將含曦拉到近前小聲道︰「今兒一早,我看見難姑領著你去了夫人那兒。夫人素來眼里容不得沙,跟大小姐又是冤家,下人們都傳大小姐是夫人下令綁了去。如今你救了大小姐回來,我就想夫人肯定不會善待你,所以就趕緊通知了大小姐」接著看了看含曦的臉,又道︰「見你沒事兒,我可就放心了」
含曦恍然大悟,原來是福兒告訴大小姐的,說起來,這個福兒看起來憨厚,沒想到心眼轉的也不慢。想著,含曦從恭親王送的荷包里,掏出一小塊碎銀塞給福兒,道︰「蘭兒先謝過福兒姐姐了,一點心意還望姐姐手下,希望日後姐姐能多照看著妹妹」朋友這種東西,多一個是一個,先不說真心與否,能在關鍵時刻頂上用場就行。
福兒雖不是貪財之人,也不是為了銀子才幫的含曦,但掂量著手里的分量,估模能有一個月的月錢,便也樂呵著收下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接著含曦就嘗到了這句話的甜頭。
一听含曦要出去,福兒便湊到她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徑直離開。
福兒離開後,含曦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天,隨後抬腳朝東廂房的位置走去。
說到這廂房,就不得不說一下宅子的整體布局。
葉赫那拉第,是屬于很正式的大四合院住宅類型,大四合院的正房是前廊後廈,後有罩房。東西廂房南邊的花牆子中間有一座垂花門,門內是四扇木屏風,東西廂房都有抄手游廊,與垂花門相通。正房與廂房之間,有圓月亮門兒,可以穿行。外院,東西各有一道花牆,中間是月亮門兒,四扇綠油漆的木屏風,紅斗方字,東邊的是「動壁圖書」,西邊的是「西園翰墨」。可以從這個門兒到跨院去,南房有穿山游廊。如此布局,形成了東西南北互相連通的幾個院落。
而按照傳統規矩,一般是長輩住北房(也就是上房),中間為中堂間(大客廳),長子住東廂,次子住西廂,佣人住倒座房,女兒住後院,大小姐杏貞和她的妹妹就住在後院。
福兒讓含曦去東廂,說是那兒有一個更厲害的人物,宅里的上上下下,對她都是禮讓三分,如果能讓她幫忙說上幾句好話,含曦日後也更好過活。
不過,據含曦所知,這東廂住著的,不應該是葉赫那拉家現在唯一的兒子——葉赫那拉•照祥嗎?
史書里對這個人並無過多記載,只知道此人是慈禧的弟弟,是個病秧子,還是個短命人,難道福兒說的,就是他?
雖然心里有著這樣的疑問,但福兒既然這麼說了,含曦也只好去試一試了
穿過後院和廂房之間的過道,還未等含曦近到東廂,老遠就看見鼻孔朝著天長的,刑器房看守順財,此刻正對著一女子點頭哈腰。那女子上前虛扶一把,說了些什麼,只見那順財直點著頭,而後退步離開。
連順財那狗奴才都這女子如此恭順,含曦心下奇道,莫非福兒說的人就是她?
見女子欲轉身回房,含曦趕緊上前叫住。
女子回身,含曦頓覺眼前一亮。
古語有雲︰柳腰蓮臉,可謂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點而朱。
雖低賤為奴,卻不見絲毫阿諛奉承之色,反自眉眼間自然流露出一種清高才氣。
含曦心下連連贊嘆,可一看到女子的穿著,又甚覺可惜,這樣美好的女子,怎麼會是個丫鬟?
見那女子滿眼探詢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失了禮數,忙行禮道︰「奴婢蘭兒,見過姐姐」雖然不知道她是誰,可奴才也有三六九等之分,看她的裝束和香兒一樣,應該也是某個主子的貼身心月復丫鬟,地位比含曦這個打雜丫頭不知高了多少。
和大小姐不同的是,女子的言語間更多了幾分清冷之氣。
「少爺這幾日體態欠佳,有什麼事,過兩日再說吧」
含曦忙道︰「奴婢是來找姐姐的」
這次,變作女子非常認真的打量起含曦來。
良久,女子問道︰「找我作甚?」
含曦心想既然福兒讓自己來找這個女子,再看她的容貌氣質,必定是個可以信任的人,于是將事情的原委大致說了一遍,但是去掉了香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