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改年弘治以來舉行第一次科舉即將舉行,天下前來應考的士子紛紛涌進京城,十年寒窗,功與名,就在今朝。∣我∣搜小|說網
然而,一紙公文,引來無數人的圍觀與猜測,內閣傳旨,科舉將推遲五日舉行。難道發生了意外?各方人士紛紛猜測,也有人說是因為朝廷查出有人蓄意徇私舞弊,科舉作案,故而延遲,而也有人則認為大明上有明君,下有忠誠,徇私舞弊之事,絕不可能發生。已是之間,眾說紛紜,然而所有的猜測,在名人報中找到了答案︰國子監潘梓季林身為朝廷官員,身負育人之責,不圖思君報國,反而作奸犯科,實為朝廷蛀蟲,如今已緝拿歸案,還天下一個朗朗清明。天下之子嘆息科舉黑暗之時,無不感恩天子明朝秋毫。
北鎮司府,牟斌送走了前來傳旨的公公,轉而對大堂之內的一名青年男子說道︰「小川吶,想不到你剛進國子監幾日,便立了奇功,真是為我錦衣衛長臉。」
于小川上前一步道︰「下官不過是機緣巧合,撞見了他們的陰謀罷了,下官能得牟大人的信任,敢于深究此事,從那受害者秋秉元著手,成功將潘梓,季林二人抓入牢獄,這一切,都是牟大人之功。」
牟斌道︰「其實前日老本官見你差人來信,本官還是抱有幾分懷疑的,不過當今天子對科舉一事格外關注,本官也不得不費心,說來慚愧,本官還是存了私心。」
于小川道︰「大人,那潘梓,季林兩人雖然被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入牢之中,但下官以為,以這兩人的才華和心計,如何敢做那徇私舞弊之事,而且他們做事破綻百出,其背後一定還有主事之人。(神座)」
牟斌腦海里浮出一道身影來,心中想道︰「莫非是他,怎麼可能,此人三朝功臣,怎會做出此等事情來,但若不是他,這朝中絕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只是他為何會在這刀尖上跳舞?莫非這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麼?」
牟斌眉頭一皺對于小川道︰「此事我已經向皇上奏明,想必此事朝廷也會關注的,咱們錦衣衛畢竟是外人,小川吶,有些事情,撞見了,自然是要管的,可是有些事情若是超出了自己的職責,就不要把手伸得太長,否則只會給自己添麻煩,知道嗎?」
于小川哪能不明白牟斌此話中的言外之意,只是牟斌這般說法,明顯是要縱容那幕後主事之人了,于小川只得搖搖頭,恭敬道︰「大人教誨,小川銘記在心。」
于小川眼中難掩失望,只恨自己人微言輕,不能徹查此事,否責,自己絕不容忍這等睜眼瞎的行為。
某斌將于小川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似乎有些猶豫,但又想到什麼,若下了決心一般,朝于小川說道︰「小川,本官知道你心里想些什麼,本官不妨和你直說,本官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按理說有些事情即使越權了,也要管一管的,可是本官自統領錦衣衛以來,遭到朝野不少人的擠壓,這些年來,本官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站住了腳步,本官可不能因為一些別人會管的事情越庖代俎,毀掉這些年的經營,以錦衣衛如今的勢力,在東廠,西廠,內閣,朝野的制肘之下,大不如從前。你要說本官做錯了,本官也不會怪你。」
于小川自然知道錦衣衛這幾年的情況,想了想之後,覺得牟斌作為錦衣衛的統領者,這麼做的確是明智之舉,牟斌並非查不到背後主事之人,而是不能查,為何?錦衣衛雖是天子親軍,掌管杖責之刑,但終究不能干涉朝廷之事。
但是,于小川仍然有幾分不甘,大好的機會,就這麼浪費了,豈不可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為天下做一些事情,難道就這樣半途而廢?
牟斌見于小川仍然不放棄,只得嘆息道︰「于校尉,鑒于你在徇私舞弊一案檢舉有功,本官決定,為你加俸半年,賞銀百兩,另外,接下來的一月,不用來衛所上班,趁此機會,好好休息吧。」
于小川心中若被針扎了一下,面露蕭索之色,朝牟斌施了一禮道︰「多謝大人厚愛,下官感謝大人的栽培,只是下官才疏學淺,難以擔當錦衣衛校尉一職,下官不得已,只能請辭了。」
牟斌突然怒道︰「你這後生,你這是在要挾本官嗎?」
「不敢,下官原本不過一贅婿,身份更是低微之至,承蒙李大人厚愛,混跡錦衣衛當職,這已是莫大的榮耀。然下官思前想後,下官然身份低微,但天子卻不嫌棄我身份,賜我春秀劍,若我今日知天子蒙塵避而不視,豈不負了聖恩,下官身處夾縫,左右不能顧及,故只能遠朝堂,以此尋得一絲告慰罷了。」
牟斌第一次重新審視前面的少年,這一刻,牟斌的思緒似乎拉到了二十年前,那時候,自己不也這般年少輕狂嗎?當年萬貴妃**攝政,自己不也義憤填膺麼,是什麼時候,自己開始轉變了心性,退卻了熱血,選擇了忍辱負重,沉迷于勾心斗角?
牟斌目光逐漸清澈起來,他突然狂笑道︰「好你個狂生,听你這般說,似乎本官是那怕事之人一般,好,既然你如此堅持要尋一個真相,本官如你所願,不過本官在徹查過程中,若需人手,你可要隨叫隨到,否則,本官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于小川面色一喜道︰「但憑大人吩咐。」
「好,你且回去,本官要提審犯人。」
于小川點點頭道︰「下官告辭。」
徐府書房,徐文面色蒼白說道︰「爹,你不是說過此事不會被發現的嗎?這才幾日,便鬧出這般動靜來,皇上一旦知曉此事,必然龍顏大怒,爹,到時候,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徐杰卻面帶微笑道︰「文兒,你終于懂得思考了,爹總算沒有白白耗費心思在你身上,不過,文兒,你還是太年輕了,你當真以為爹老糊涂了不成,潘梓,季林二人雖然辦事利索,但卻少心眼,爹怎會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他們去做,他們事情敗露,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徐文面露疑惑道︰「爹,文兒糊涂了。」
徐杰喝了一盞茶,徐徐放下杯子道︰「潘梓,季林二人,在國子監已有些時日,朝中無數的目光其實早就盯緊了他們,只要他們有一絲異動,定然逃不過朝中的眼光,只是我未想到,此番竟然是錦衣衛識破了這兩人。」
「爹,都是那可恨的于小川,他以為他是誰,竟敢打朝廷官員的主意。」
徐杰面露一絲擔憂道︰「老夫只是在想,此子能識破潘梓,季林,某非是元化辦事不利,被錦衣衛發現了什麼。若真是如此的話,元化此人就不可再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