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長島富人區別墅舉行,主辦人是石油大亨——查理•洛克菲勒,出席者不是政區議員就是商賈名流。
院道外停滿了車。
白淺下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三層別墅,錯落有致,屋頂本是花園,說這季節花木不好成活,沒有鮮花應景,不過形成一幅獨特的雪景,倒也格外有趣。
莫均昊站在白淺身旁,白淺頓了頓,手自然的穿過他胳膊,挽著走進一層大廳。
室內,上下兩層貫通,屋頂吊著絢爛的水晶燈,光亮耀眼,折射出燦爛又古典的色調,二層沿著古銅色鏤空扶手,已是三五成群,手持香檳相談甚歡。底下,烘烘的壁爐燒著,衣香鬢影,酒香四溢,進去,仿佛走進了一座古老的城堡里惚。
白淺除去白色貂皮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果肩晚禮服,與脖子上那串白色珍珠項鏈映襯的十分完美。
整個人高貴又典雅,許是先前因莫均昊那番話,心情不怎麼好,沒有往日那般溫婉笑容,倒是意外的多了一份冷艷。
與此,莫均昊不甚在意。他本就淡漠,此刻與白淺成雙湊對,外人看來竟是無比和諧溫。
「在想什麼?」莫均昊低頭傾向白淺問道,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脖頸,整個身子一僵,「沒什。」
莫均昊身體有意躲過眾人,他手攬著白淺的腰向角落走去,邊走邊說,「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知曉他的意思,白淺急忙月兌口拒絕,「不行!」感覺到摟著腰的那只手收緊,她又解釋道,「明天我搭飛機回國內,有急事,關于我兒子的撫養權。」
「那我送你去,你說呢?」
白淺不知道他是真的要去,還是在試探她,她張了張嘴,丟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隨便,怎麼都行。」
往日與莫均昊相處,心里帶著幾分敷衍,也沒覺得什麼,話說開後,今天晚上分外難熬,尤其是想到以後,白淺甚至想掉頭就走,躲這個人躲得遠遠地。
可理智告訴她,卻是不能這麼做的。
人雖在這里,心已經跑了老遠。
想起陸驀北說的那番話,心里奇異的安靜,這樣便好,總算沒覺得自己過去那四年像個傻瓜別人玩弄。
嘴邊不由抿起一抹笑,莫均昊冷眼看她,便在這時,整個屋里奇異的安靜,仿佛進來了什麼大人物,就連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白淺也覺察到,她回頭,看到那一幕,不知自己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反正心里激動無比。
但見陸驀北,一身黑色禮服,手里雖拄著拐杖,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度,他左手邊牽著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蓬蓬裙的小女娃,不正是她家遙遙嗎?
她下意識的向前走,卻被莫均昊拉住了胳膊,面色略顯陰沉,單看他的眼,白淺斂下笑,「怎麼?連這個都要管嗎?」
那語氣,更是疏離。隱隱繃著一根弦。半天,莫均昊松開手,卻說,「你不許離開我身邊,你知道,我受不了別人。」
這倒是不假。
白淺微點頭,珍珠耳飾跟著一蕩一蕩,她忍著意亂,向那邊張望,遙遙就像個小豆丁,在底下亂竄,陸驀北收了拐杖放在一邊,依著柱子,將遙遙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胳膊上。
遙遙低頭張著小嘴,眼楮四處亂飄,跟陸驀北說著什麼,不知陸驀北哄她什麼,白淺就見她臉像樂開了花,然後順著她呆的方向望去,驚喜的叫著,「爸爸,媽媽在那兒!媽媽在那兒!」人還未走,身子已經前傾,將要找她。
陸驀北腿好沒久,拄著拐杖也是不能多走,累極,所以才依著柱子將遙遙抱起來,這會兒看到白淺,他確實沒多少力氣。
他恍惚的沖她一笑,像溫吞的白開水,又像風吹散的迷霧,滿眼燈火輝煌,好似就那麼一處是靜的。
白淺狠狠顫動了一下,幾乎就在同時,抬起腳向他們走去。便站到他面前,她沒開口,先將遙遙抱了過來,看著他額頭的汗,又是一顫,什麼都沒問,便用另一只手扶起他的胳膊,「腿又疼了吧,我扶你過去坐會兒。」
陸驀北沖她一笑,很自然的將身子依到她身上,也沒怎麼用力,就是看個親密,果然抬頭便見莫均昊手握香檳,目光沉沉。
白淺自是向著陸驀北的,這不必說,她扶著陸驀北走向角落的象牙色沙發,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宴會主人,陸驀北停下腳步,頭依著她,聲音像香草般柔軟,「淺淺,我沒事,把拐杖拿過來就行。」
見他無礙,整個廳里目光均落在此處,白淺赧然,連走兩步將放在門口的拐杖遞給他。然後便見陸驀北用著流利的英語和查理交談。
雖拄著拐杖,卻依舊氣宇軒昂,風度翩翩,頗有些舊時貴公子的模樣,當問及遙遙時,他清然一笑,專情的目光落在她倆人身上,伸手抱向遙遙,她是我的小寶寶。
遙遙這人精,嘟著水女敕女敕的小嘴,沖著白胡子查理,眼一彎,就露出了兩顆大板牙,甜甜的叫道,「爺爺好。」
這查理大約六十,見慣場面,看到這麼個水靈靈的大眼楮女圭女圭,胡子向兩邊一翹,樂了,不過生是听不懂這東方女圭女圭說的啥。
遙遙自小在美國長大,從她說話起教的是母語,這孩子聰明,才三歲英語和母語就一樣好。
看到這白胡子外國老頭,小丫頭頭一歪,嘴里吐了個泡泡,「grandpa。」
這下可是听懂了,對這女娃越發喜愛,同樣拄著黑色拐棍的查理將拐棍交與身旁的人,張手接過了遙遙。
這一老一小就用英語交談。
白淺不由笑起,她家遙遙就是個小萬人迷,也不知道這小腦瓜怎麼長的,怎麼就這麼討人喜歡。
彎唇看著,側頭對上陸驀北望她的目光,心像羽毛拂過,軟軟的。
便在這時,腰忽然一緊,再看,卻是莫均昊,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迎面而來,似是風雨欲來的壓迫。「莫先生?」看到莫均昊,查理很是驚訝,雖然他如往常一樣听說莫均昊在紐約,便派人送了一份宴會請帖,卻不想他真的過來,且身邊攬著一位東方美女,這在以前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所以萬分訝異。
莫均昊點頭,手攬著白淺向前一步。
「這位美麗的小姐——」「這是我未婚妻。」
「那是我媽媽。」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淡漠,一個女乃聲女乃氣。
查理看這三人,又望向陸驀北,一笑而過,不再問什麼,之後說了一堆客套的話,便與其他人交談。
遙遙非常招人喜歡,打從進門,便有許多目光落在她身上,這會兒已有許多人上前攀談。
這樣的處境,白淺有些尷尬,更多是不知所措,就趁著這機會,和她們一道走遠,留下那兩個男人掐去吧。
不知不覺走上了二樓,遙遙這丫頭一路見誰都笑,哪個路過的都得捏捏她的小臉,「阿姨,我可以帶她去玩嗎?」走半路被個七八歲的小帥哥截住了,是查理的孫子。
「遙遙要不要和哥哥去玩?」白淺問,等于白問,這丫頭典型的小花痴,一听這個,立馬笑了,撲騰撲騰的從白淺身上下來,主動地拉過小小查理的袖子。
「媽媽,你去找爸爸玩,遙遙一會兒就回來。」听听臨走還得給她找個主兒。
白淺低子,對著倆人叮囑一番,眼瞧著走遠,她自個兒轉身。
站在這里,多是涼的,透過窗戶,微微有些風,腦袋也清醒許多。身後是極熱的繁華喧鬧,眼前是白皚皚的雪景,一片安靜,便在這樣的時刻,白淺心里確實極其清楚的。
若說之前還有些朦朧,此刻是明了。陸驀北,她念著他的名,輾轉反復。
便想——
我不管外人如何,不管有多少人阻攔,只要我愛的人有一顆愛我的心,不需他送多少首飾珠寶,不需他事事小心,只要他愛我,真心待我,我也是極歡喜的。可他一面念著我,一面又放不下陸曼君,這樣的愛我不敢要哪,前面明知是一灘死水,我還要往下跳嗎?在這世上無權無勢,我需萬般小心,那樣的事方才不會重演。
然而,這些卻是無人與說的。
*****
先送上一更,再去碼字……盡量送上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