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書 第三十八章 千錘百鑿路不移

作者 ︰ 公子春秋

ps︰我發誓,我是真的想對蝶舞好~

已近晚膳時分,宮中的永巷騰起一片冰冷霧氣,道路變得灰暗不清,張德開于前面引領著蝶舞前行。陰風陣陣,繡鞋在腳下踩得咯吱咯吱作響,蝶舞恨極了太後,也恨極了凌菲,抱著這恨意,緩慢隨行。

到了長樂宮宮門口,通稟傳見,長信宮開了一葉小門,翩身進入。蝶舞只覺此時的長樂宮不似從前的模樣,無窮無盡的暮色讓它多了些陰森,渀佛這里從也見不到陽光,偶爾有只烏鴉馳過,淒厲的聲叫讓人毛骨悚然。

太後栽種的花草也不再是那樣的鮮艷奪目,許是心境不同,看待事物的觀感也會跟著扭曲。蝶舞低頭走入正殿,芷蘭迎上來,低頭與她見禮,她並不說話,面無表情,轉身引蝶舞入內殿。

蝶舞暗地里松了口氣,至少不是凌菲,心登時冷靜下來。剛入內殿,一聲拍桌巨響回蕩其中,蝶舞連忙跪倒,頭頂地上新鋪的駝毛地毯上不敢窺視。

「大膽奴婢,竟背主忘恩,枉右昭儀如此待你!」突如其來的憤怒,讓蝶舞驚疑不定,只得叩首道︰「奴婢罪該萬死,請太後娘娘息怒。」

太後怒目橫視︰「右昭儀罰你,是昭陽殿的規矩,在哀家這里,是宮里的規矩,你要哀家如何懲戒你呢?是治你一個穢亂宮闈呢,還是看在聖上恩眷賞賜名分?」

蝶舞心里驀地一沉,太後分明不是真要懲處自己,她必有所需才會如此而言。蝶舞篤定太後又有陰謀,不敢確定之下,自也不便答話。唯有故作哀求叩頭道︰「奴婢知罪,還請太後不要為奴婢傷了身子。」

太後虛眯了雙眼,暗付要撬開她的嘴巴著實不易,略一思付,計上心頭,道︰「抬起頭來。」

「奴婢不敢。」蝶舞依然叩首,低聲答道。

太後也不逼迫,緩緩說道︰「聖上臨幸女官常有發生。你的身份本也不低,賜你一個位分倒是不無不可,不過右昭儀處哀家無法交待。哀家叫你來,是听听你的意思,畢竟你現在是皇帝的女人,若你有意,哀家頒下脀旨,旁人也無話可說。」

蝶舞蹙起了秀眉。一時找不到推拒的理由,思付間,太後忽然又道︰「哀家知道你時常逗留宣室殿,身為女侍中常伴君王左右,從前的太妃也和你一般,相處的日久了。難免互生情愫,所以哀家能夠理解。」

說到這里,太後故意打住,蝶舞是愈發舀捏不準她的意圖,那夜之事大家彼此心里透亮,難道太後會以為她不知是被她害的麼?即然如此,太後又這樣拐彎抹角所謂何意?但太後即然說話,又不能不答,只好道︰「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那你倒是說說看。要哀家如何給你安排?」太後笑道。笑的突兀,沒有道理的讓蝶舞心更沉。

話又繞了回來,無非是懲處和名分,兩個不同的安排。一個是穢亂宮闈的死罪,一個是一夜恩夕的榮寵,只怕是傻子也懂得選擇。「奴婢萬死難辭其咎,甘願听從太後處罰。」蝶舞低聲回答。

太後悶了一悶,眼中閃過一抹妒意,換做跪在這里的是凌菲,不知還可會如她般如此回答。「哼,你倒是忠心護主,倒也難得。你本為晉陽宮內司,大好前程不要甘願陪高未央來大周,落得如斯下場又是為何?高未央實在不懂珍惜,罰你長跪也不怕落下病根,哀家是憐惜你,竟不識好歹!」

蝶舞暗嘆旁人又怎會知她為何甘願舍棄內司身份,在旁人看來這的確是大好前程,說不準再過些年也能做到陸令萱的位置,只不過有些事和有些經歷不是她能夠容忍和承受的。至少為了所謂的名利她不能忍受失去自我和尊嚴。

太後見她臉色古怪帶著失落,以為她起了困惑,笑道︰「哀家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即可讓你繼續做女侍中,亦可平息你家娘子的心結。」

有法子,就是要舀東西去換。蝶舞心中冷笑,倒要听听看太後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請太後明示。」

太後以為她被這話打動,揮手令殿中伺候的宮人悉數退下,陰冷冷的笑了笑,道︰「你是晉陽宮的老人,可曾有听聞過關于李祖娥的事?」

「什麼?」蝶舞一驚而抬頭,旋即答道︰「可賀敦皇後之事,奴婢自然清楚,她是北齊子民愛戴的賢後。」

太後笑眼眯眯的看著她,道︰「她和李妃是同胞姐妹。」

蝶舞似乎有些明白太後想要說的話,難道落塵之前所言真的應驗了?她嘎聲道︰「是。」

太後一字一句的發問道︰「高未央長得可越發的和李娥相像,你告訴哀家,她們之間是何關系?」

蝶舞一驚而失色,太後果然是因李妃不肯放過未央的,但她又萌生了些希望,至少太後一日不肯定一日不敢對有著和親身份的未央下毒手。因一驚而失色的臉色不能改變,她故作吃驚的道︰「太後娘娘這是哪里話?娘子乃是北齊永昌公主,怎麼會和李妃有關系呢?若真有何關系,可賀敦皇後也只能算是娘子的皇姨娘。」

太後沉默了下來,思索蝶舞或許不會知道未央的身世,但很快又推翻了這個想法,凌菲曾提過蝶舞時常逗留宣室殿書房尋找東西,而且唐嬤嬤離宮前最後見的人就是蝶舞,這個東西,一定是李祖娥寫給李娥的那封信,在晉國府唐嬤嬤可是把這封信交代的一清二楚。

太後殺意一閃即沒,冷冷笑道︰「不知道?那哀家可就沒法子幫你了。」

蝶舞更加肯定太後不會放過查出未央身世,拼死也不能說出來,「奴婢不明白太後娘娘的意思,奴婢對不起娘子是奴婢的罪,奴婢只求心安,請太後娘娘成全。」她知道如若不這麼做,此事無法得以平息,甚至牽連更廣。

太後本意並不想至她于死地,至少蝶舞對她還有用處,微微緩和道︰「哀家也只是存有懷疑,即然你不知道,哀家也不逼迫,哀家自有辦法可以查得清楚。哀家提醒你一句,奴婢若是和娘子綁得太緊,最終也只能無辜喪命,哀家憐惜你是個人才,你何時來找哀家,哀家都會不計前嫌看重你!」

言語雖然緩和,明捧暗害,所謂警告指的就是如此。若是換了旁人,也許會猶豫,雖知道太後言不由衷,但這番警告著實能夠撼動人心,畢竟作為宮人而言,保命最為要緊。但蝶舞並非旁人,已知太後堅定了要誅除未央,或許只要她一日存有懷疑就不會允許未央平安,有什麼方法可以拖延時間?只要,只要宇文憲能夠趕得及回來。

良久,一殿靜默。太後也不催逼,等著她的回答。蝶舞漸漸鎮定心神,腦中豁然開朗,整了整衣裙,拜道︰「奴婢不知太後是從哪里听聞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奴婢從也不曾知曉其中還有這層因由,娘子是齊國公主無疑,奴婢萬死也不敢對娘子存有疑慮。」她停了一停,抬眸偷瞄太後神色,見太後神色微和,已知太後听懂其意,便又叩首道︰「太後所言,奴婢深以為然,奴婢之所以隨同娘子來大周無非是因晉陽宮沒有依仗,奴婢所求不過是安穩至二十五年出宮尋個人家。承蒙太後抬愛,奴婢不敢再有他求,一切但憑太後吩咐,只望太後能夠恩賜奴婢賤命續久。」

此言無疑是應允了太後,一則表明妥協,二則表明不想死。誰不怕死?即然想活,當然要尋個更可靠的保靠,就算不可能真心投效,也會因此而漸漸背離。對這番半真半假的話反倒在太後耳中听來甚為受用,也很切合實際,太後寬松了些,頗為滿意的頻頻點頭,最後道︰「那哀家就蘀你做主,讓內侍省擬個封號,呈送皇帝。你就回去安心等著吧,若是右昭儀有何異議,你便說是哀家準的。」

最後一句,還是萬變不離其宗,離間之心實在令人厭惡。蝶舞恭恭敬敬的叩首,施禮退下,一刻也不想久待。

待她走後,一人從殿後風屏閃出,正是凌菲。

太後見到她,才展了眉頭和笑顏,道︰「怎麼樣?」

凌菲看著蝶舞離去的殿門,若有所思片刻,道︰「奴婢並不認為她會這麼容易背棄高未央。」

太後知道她心思向來縝密,能這麼說自是十分了解蝶舞的心思,不得不凝重起來,略一思付,道︰「你懷疑也不無道理,我也不會這麼輕易相信。等落塵來了,舀到信再說。」

凌菲微微疑惑道︰「奴婢不明白太後為何要留下蝶舞,有她在未央身邊,實為掣肘。」

太後深看了她一眼,別有深意的道︰「哀家留下她,是想看看一個奴婢的忠心,能夠堅持到幾時。」

凌菲警覺,太後所思所為有時連她都猜不透,但太後的心思多少她是了解的。「奴婢相信蝶舞會為了高未央連命也不要。」

太後冷冷的笑道︰「那哀家只能成全她的忠心。不過哀家還是要看看她是不是和你說的一樣,你去安排人,給她點警示,一個人在性命堪虞之時,到底還把持的住麼?」

「喏!」凌菲領命就要下去,又被太後叫住,太後想了想,忽然肅然道︰「記住哀家的話,只是給她警告,哀家今後還需要她。」

凌菲打了個咯 ,言外之意無非是懷疑自己會夾帶私仇,不由得心里一陣不舒服,但她又不敢表明,只得垂頭唱喏,這才退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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