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令一聲令下,兩條人影如疾風一般竄了出去。
只見陶雲豹以颶風席卷萬物之勢疾速旋到了青銅大鼎前,從腰間飛出一條閃著銀光的長練直直插入發出幽藍火焰的青銅鼎中卷起一塊燃得通紅的銀碳。另一邊,梅季回如一朵輕飄飄的雲彩悠然飄至青銅大鼎前,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副黃金筷子,如鸕鶿捕魚一般準確無誤地從火堆里夾出了一塊燒得正燙的銀碳,兩人相視一眼,轉身往回返。
陶雲豹見梅季回並沒落後于自己,便將自己的身形高速旋轉著逼向梅季回,企圖拖慢他前進的速度,梅季回見陶雲豹前來挑釁也並不示弱,他像旱地拔蔥一般將自己的身體生生拔高了一丈有余,絕妙的是他向上拔起的一瞬間身體竟然還在向前移動著,這一幕看起來就如同一個颶風的中心靠近一團雲彩的時候,雲彩竟輕悠悠地飄走了一般,煞是好看。
婉令和眾人都看得如痴如醉的時候,「叮當」一聲,兩塊火紅的銀碳同時放在了婉令手上的盤子里,因為是分毫不差的同時落下,所以兩塊銀碳卻只發出一次聲響。
「哇——」眾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激情,熱血沸騰地歡呼出聲。剛才那一場潑婦罵街不過是開胃菜,這美輪美奐的斗法才是高手的境界,視覺的享受。
婉令凝神一看,梅季回正將黃金筷子插回頭上,原來那雙純金打造的筷子竟被他當做發簪,而陶雲豹也正將手上閃著銀光的白練收回腰間,細看之下哪是什麼白練,竟是一條精鋼打造的薄如蟬翼的軟劍,卻被他當做腰帶。
盡管心中早已崇拜得五體投地,但婉令還是裝出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樣子,裝腔作勢地說︰「這第三回合嘛,兩塊碳一聲響,所以打成平手你們倆並列第一,不分勝負。」
「那怎麼行」兩個老者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異口同聲了。
婉令見識了二人的功夫之後明明樂得心花怒放,卻非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要麼,你們把我撕成兩半,一人抬回去一半,要麼,你們倆一同教我武功」
「一同?」兩個老人同時說出口之後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沒錯兒,我可以一陣子學你的武功,一陣子再學他的武功」婉令恃寵而驕地說,「這個一陣子是多久嘛,你們看是一天、一月、還是一年好呢?」
「一天太短,一年太長,老子看一月最合適,頭一個月你就先跟著我吧。」陶雲豹說道。
「一月之期倒是妥當,可要學也是先學老子的才是」梅季回惡狠狠地瞪著陶雲豹。
「你那難登大雅之堂的小偷小模有什麼好學的」陶雲豹咧著嘴咆哮。
「跟著你學那屠夫的差使又能強到哪兒去?」梅季回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婉令為了阻止潑「夫」罵街只好使用非常手段。
果然,兩個老者一听這句立刻閉上嘴轉過身來接受婉令的拜師禮。
「弟子不才有一計,可以解決二位師父的紛爭,做出最公平合理的抉擇。」婉令笑眼彎彎地說道。
「何計?」又一次的異口同聲,現在就算說他們倆是雙胞胎也不會有人懷疑。
婉令笑眯眯地說出一個讓眾人幾欲昏厥的答案︰「石頭、剪子、布。」
沉默了片刻之後,大廳內突然爆發出一陣掌聲,婉令從此刻起成了星月塢中的傳奇人物。
最終,陶雲豹和梅季回兩位名震江湖的絕世高手用「石頭、剪子、布」決出了勝負——第一局陶雲豹以剪刀戰勝出了布的梅季回;第二局梅季回以石頭淘汰了伸出剪刀手的陶雲豹;第三局,也就是宿命的一局,陶雲豹以布打敗了梅季回的拳頭——陶雲豹勝出
正如婉令所說,這的確是解決紛爭最公正也最高效的方法,而且讓人心服口服。
梅季回願賭服輸,同意第一個月把婉令交給陶雲豹,但是嘴上卻不服輸︰「乖徒兒,你只有學了我們兩人的功夫,才更有資格告訴他我的功夫比他更勝一籌」
陶雲豹一听也不干了︰「好徒兒,你學了師父的功夫就知道這個無良賊的功夫都是阿貓阿狗的玩意,上不了台面」
婉令一听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口水仗,忙手一抬說道︰「二位師父,我可以選一個師兄師姐帶我麼?」見兩個老者點了點頭,婉令繼續說道,「我就要蘇子涵師兄和柳含湄師姐帶我好吧?」婉令一開口就要了兩個熟人,她可不想天天看見這兩個老頑童。
這一日正午過後,樹上的蟬鳴叫的人昏昏欲睡之時,蜀王府的雲舒閣外李恪的貼身小廝樂駒前來稟報說驍騎尉鄭良有要事求見,李恪讓樂駒帶他進來。
「啟稟王爺,屬下得到消息暖香閣里有一位婢女長相酷似佑怡郡主,是否派人再去查探?」鄭良在王府里當這個驍騎尉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成日里想著在王爺跟前好好表現以圖官升一級,這回好不容易得到這條消息,他怎能不抓住這大好的機會呢。
「大膽」李恪听聞此言臉色一變,怒聲道,「佑怡郡主已經薨了是舉國上下人盡皆知之事,你此番胡言亂語究竟是何企圖」
鄭良一見李恪勃然大怒,心中暗暗叫苦,誰曾想拍個馬屁還拍到馬蹄子上了,忙道︰「屬下該死屬下有眼無珠,權當屬下是頭腦發昏胡言亂語,還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屬下這一回。」
「罷了,」李恪揮一揮手,「以後休要妖言惑眾便是了。」
鄭良跪在地上早已汗流浹背,此時听李恪並不打算深究,心里將菩薩千恩萬謝個不停,連忙爬起來退了出去。
「王爺,屬下有一事不知,不知當講不當講?」一直旁觀的唐昊天面色為難地開口。
「怎麼就連你也開始吞吞吐吐起來了?」李恪看了一眼自己最信任的侍衛說道。
「此事確實,呃,確實事關重大……」唐昊天眼楮看向地面,牙關緊咬。
「但說無妨,你與本王之間幾時變得如此生疏了?」李恪放柔了聲音說道。
「那日夜里,郡主曾夜探王府被王爺發現……」唐昊天深知此事的分量,未敢輕言。
「哪一日?」李恪見唐昊天臉上盡是肅然之色,不由問道。
「王爺毒發之日。」唐昊天終于艱難地將話說了出來。
「什麼?你說那日她來過府中?她說了什麼?她可發現我與往日不同了麼?」李恪一听自己毒發那日婉令竟然來過王府,急得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那日一切如常,王爺並沒有露出端倪,只是到了晚上,王妃的陪嫁丫頭文竹來請王爺到晴雪苑留宿,王爺欣然答應了。」唐昊天緩緩回憶著當日發生的事情。
「什麼?我竟然留宿在晴雪苑?」李恪似驚訝又似薄怒地問道。
「正是,不過後來郡主來過大鬧一場之後王爺便回了永華殿,並未留宿在晴雪苑。」
「哦,」李恪听完松了一口氣,自從楊雪晴嫁入王府,他還未曾同她有過肌膚之親,「你說婉令來過大鬧是何意?」
「據當晚屬下守在晴雪苑門外所見和王妃所言,當時的情況是郡主事先潛入寢殿,藏身于房梁之上,待王爺就寢躺在床榻之上時,郡主從房梁上直直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王爺的身上。」唐昊天一字一句地如實重現當時的畫面。
「她,她竟落在了本王身上?」李恪腦中浮現出婉令笨拙的樣子有點想笑又有點擔心地問,「本王作何反應?她可看出破綻?」
「關鍵正在于此,王爺當時正值毒發之日前事盡忘,那還認得出郡主?」唐昊天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時王爺見有刺客從天而降,大怒命人捉拿刺客關進地牢,屬下聞聲沖進房內一看頓時目瞪口呆,為了不讓王妃起疑屬下只好假作不識郡主,將她帶走。」
「啊?」李恪听到這里一驚,追問道,「你最後將她帶到何處?」
「屬下想將她帶到一處僻靜之地,對此事稍作說明,可沒行出多遠她就被一個身手敏捷之人救走了。屬下與那人交手十幾個回合並未全心應戰,心想郡主被他帶走也好。」唐昊天抬起頭來看著李恪的臉色說道。
「你可認出是何人?」李恪再一次問道。
唐昊天想起當日李恪問過,自己也答過一次,可李恪毒發之日是前事盡忘,第二日卻又將毒發之日發生之事全數盡忘,無奈之下他只好再次作答︰「依照他的身手來看,應該是‘玉面俏書生’蘇子涵無疑。」
「是他?」李恪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蘇子涵與婉令在一起的事。
「王爺,解藥之事可有進展?」唐昊天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師父已經派柳含湄和邱宸去接觸花非花了,相信不久之後就能有結果了。」說到解藥李恪不禁微微嘆氣,轉而又問道,「柳含湄中了花非花的‘冷若冰霜’邱宸卻毫發無損地取得了解藥,這件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