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眼皮子一跳,當即跳起來說道︰「老太太,您可不能啊?錦娘是您的親孫女,芸娘和繡娘也是一樣的骨血啊!若是將來她們兩個嫁的不好,錦娘說起來臉上也沒光啊!」
孟氏本打算著來京城多住些日子,也為這兩丫頭打算打算,若是惹惱了老太太,將她們趕回去,可是啥希望都沒了。
見老太太虎著臉不說話,孟氏只好轉頭對著蘇錦娘說道︰「錦娘,你是好孩子,可願意見到姐姐受那苦頭?」
蘇錦娘倒是挺樂意這兩個人別再自己的眼前晃,可是也知道老太太不過是一時給她面子,若是太過了便不好了。可又不能就這麼說說就算了。
蘇錦娘于是抬著淚眼婆娑的雙眼說道︰「二伯娘,我早就原諒兩個姐姐了,就算她們把我的妝裹都拿光了,我現在只能戴草花也沒說過一個不字,只是那錦緞我真的不能拿出來,不然我在婆家就沒活路了。還請二伯娘一定要憐惜錦娘啊!勸勸兩個姐姐千萬別再打它的主意了。」說著,蘇錦娘便要起身下跪,卻被老太太攥住了,動彈不得。
孟氏一見這狀況,知道今日的算盤是落空了,可讓她把到手的東西再掏出去,可是讓她心疼肉疼啊!
一時間,屋內有些僵持。
「女乃女乃……」蘇錦娘吶吶的叫了一聲,又抹了一把眼淚,那眼淚反而掉的更凶了。
老太太閉了一下眼楮,睜開來卻是狠瞪了孟氏一眼。孟氏心中一驚,知道是老太太鐵了心要給這個死丫頭做主,當即咬咬牙,一伸手將女兒頭上的簪子,耳朵上的耳墜,香囊一溜煙的拔了下來。
她心中有氣,將蘇錦娘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處發泄。又恨自己的女兒不爭氣,不知道何謂是個度,貪得無厭。現下可好,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又吐出來了。
孟氏將東西啪的摔在蘇錦娘的身邊,氣的哼哧哼哧亂喘。
蘇錦娘低頭看了一眼那些釵環,眼中不易察覺的亮了一下,隨即又抬頭苦巴巴的看著二伯娘,「二伯娘,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您,您別生我的氣,要不你再挑兩件給兩位姐姐吧?」
「咳咳,既然錦娘說送,倒不如你自己挑兩件,也算是全了你二伯娘的面子。」老太太有點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孟氏並著蘇芸娘蘇繡娘一听,眼中立刻又看著那釵環露出了貪婪的神色。蘇錦娘的手在那些釵環上晃了晃,立刻牽動著娘三個的目光。
蘇錦娘暗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今天這麼沒臉的事情若換成她,早就跑到犄角旮旯死去了,還真有臉接著要。
蘇錦娘故意想要逗她們,拿起那個金釵看了看,皺了皺眉頭,又看看芸娘和繡娘,看她兩個兩只眼楮都快放出狼光了。
「她們未出嫁的閨女,戴什麼金釵,沒得被賊人惦記。」老太太一句話,兩人立刻如霜打得茄子蔫了下去,蘇錦娘也只好內疚的將東西放下了。
她又拿起其中唯一的一個金瓖玉的簪子,眼看著繡娘躍躍欲試,想要開口,卻被老太太一眼瞪得縮了回去。蘇錦娘只好依依不舍得將東西又放下。
她這樣如此這般的試了三四次,次次都勾的母女三人從雲端跌落谷底,那眼神都快噴火了,也沒選出一個來。
「哼,既然不想給,還裝什麼大方?」蘇芸娘終于受不住,大叫起來。
蘇錦娘卻是快速的哭了,流著淚說道︰「四姐姐,我不是……」
老太太其實也有些煩了,催著蘇錦娘說道︰「不過是兩個簪子,揀幾個樣式簡單,又不甚貴重,襯得起她們身份的就行了。」
話才剛剛落,蘇錦娘趕緊拿起手邊最不起眼的兩個銀簪子,娘三個的臉立刻就黑了,瞪著蘇錦娘快噴血了。
老太太也沒想到這個丫頭真實成,竟然挑了這兩個,本想說兩句,可又看見蘇錦娘詢問的神色,干脆一閉眼,說道︰「還不謝謝你六妹妹,沒得讓人看了這一通的笑話。」
娘三個知道老太太耐心有限,也不敢再出ど蛾子,心說有總比沒有強,趕緊的接過東西,謝了蘇錦娘。
這邊事情一了,錢氏就掐著時辰的走了進來,先是分別給屋里的人行了禮,這才笑眯眯的坐在了蘇錦娘的身邊,扮演起了賢妻良母的角色。
蘇錦娘頂著錢氏溫柔慈愛的目光,渾身不舒服,就連剛剛受了挫的孟氏都忍不住撫了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老太太卻是很高興,她昨天已經知道錢氏給蘇錦娘添妝的事情了,所以現在錢氏可是她身邊的大紅人兒。是以很是顯擺的在兩個兒媳面前把錢氏狠夸了一通。
蘇錦娘心里捉模著,她肯定是不知道錢氏在這其中做的手腳,不然的話能笑得出來才怪。
正想著,大伯娘陳氏不緊不慢的說道,「這麼說起來,錦娘的嫁妝便是一百畝良田,兩個鋪子了。這麼一大筆嫁妝,可要找個可信的人照顧著才行。」
孟氏眼珠子轉了轉,心中立刻又盤算上了,不等別人說話,便湊過來說道︰「錦娘年歲小,又沒種過地,不如讓你表弟幫你先照看著如何?別看他比你小一歲,可我家五十畝的地都是他一個人管著呢,保管讓你年年大豐收。」
蘇錦娘含蓄著笑了笑,心說,正愁找不到人對付錢氏呢,你這個傻婆子就上趕著湊上來了。當即也不說話,只是擺弄著手中的香囊。
錢氏一听,眉頭很是跳了一下,勉強笑著回道,「早就找好了,是我女乃媽的胞妹,也是慣常在鄉下種田的,又懂得算賬,是個田里鋪子上的好手。」
「柳嬤嬤,還不過來見過老太太和大嫂子二嫂子?」說著,錢氏將站在一邊的柳嬤嬤叫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就給眾人磕頭。
孟氏小算盤才撥拉開,就被人兌了回來,心中正不痛快,見那柳嬤嬤眉眼似是挑釁的看了她一眼,頓時就炸毛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走到柳嬤嬤的跟前,指著她說道︰「我怎麼看你有些面熟?」
柳嬤嬤本來就是錢氏親選出來幫著侵吞蘇錦娘嫁妝的,別人想要分一杯羹,當然不情願。本以為孟氏是要對她動手,身子向後挪了挪,才陪笑著說道︰「二嫂子見笑了,您是貴人,怎麼會見過奴婢呢?」
「不對,我肯定見過你,就是昨天早上,從三弟妹的屋子里。」孟氏一口咬定就是見過她,柳嬤嬤不由得無奈的看向錢氏。
錢氏卻是眼皮子一跳,立刻想起昨天的事情,額頭不禁冒出汗來。
孟氏見她如此,知道她害怕昨天早上毒打蘇錦娘的事情被抖出來,可是她偏偏就是想抖出來。當即一拍額頭,連聲說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昨兒你不是還拿著竿子打錦娘嗎?今兒怎麼就成了錦娘的陪嫁婆子了?」
她這一說,倒是出乎了錢氏的預料,她本想著這孟氏肯定是抓住她不放呢?哪成想竟然是攀咬上了柳嬤嬤?當即也就沉了聲,冷冷的說道︰「二嫂子,你是不是看錯了,昨天在屋里的只有王嬤嬤和幾個丫鬟,柳嬤嬤一直在外院做事的。」
「是嗎?」孟氏裝作懷疑的模了模額頭,眼角撇著老太太的目光一直探尋的看著蘇錦娘,知道老太太也起了疑心。便更不可能善罷甘休。
她忽然再次將目光對上錢氏,虎著臉說道︰「難道不是柳嬤嬤打得,還是三弟妹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