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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坡惶恐不已,只不過,老爺子一言九鼎,容不得別人反對,這事也就這麼定下了。出乎意料的是,老爺子還讓褚要強也帶上金大力一塊兒去,這一層用意就有點讓人琢磨不透了,路上的時候,金大力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或者帶他出來的用意是為了增加他的眼界以及交際能力吧?誰知道呢……
錦海大學作為教育部直屬高校,校長與黨委書記為副部級,以褚老爺子之尊,也僅僅與之平級而已。再說,金大力現在還只是一名學生,副部級的校長、書記這種天線完全沒必要搭上去。
所以,從實際出發,褚要強今天帶著金大力爺兒倆要拜訪的,是錦海大學團委副書記,分管組織工作的李俊和。在金三坡入學之前走這一層關系,目的性相當的強。
李俊和這個人,用褚要強的話來說,是老爺子的老部下,另外還是褚要強的「老」領導。听起來有些混亂,不過,了解到李俊和的履歷,那麼這種混亂關系也就很好理解了。李俊和曾是省*委辦公廳秘書處正科級秘書,之後調任江南師院擔任過校團委副書記,接著「平調」錦海大學校團委副書記,錦海大學是教育部直屬高校,相應地,校團委副書記的職級也水漲船高,由副處級而「平調」成正處級。
或許褚老爺子讓褚要強帶金三坡,到李俊和家認認門,其中包含有籌功的意味,畢竟,在褚要強的調查報告中,金三坡、甚至于金大力,在其中都是出力頗多。既然是籌功,那就意思一下就可以了。然而,褚要強卻極其重視此次上門,不但帶了老爺子轉交的一條中華煙和兩瓶茅台酒,還在上門之前買了許多生熟菜蔬,看這架勢,預備了要在李俊和家里大干一場了——當然,主要還是金大力動手。
到達李俊和家里的時候,李俊和早已等候多時,可見,今次之行,事先都已經安排好了的。李俊和的年紀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稍微大一些,看上去好像已經超過了三十五歲的樣子,事實上可能還沒到這個年紀。金三坡與李俊和見面的時候,照例是有點拘束的,金大力卻要放得開得多,「伯伯」開路,無往不利。
李俊和可能對今天和褚要強的會面也很重視,家里人都已經支開了,現在,他的家里也就剩下四個男人——如果金大力也算男人的話。
金大力很有自覺性,廚房的活全包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哪還有不明白、褚要強帶上他的原因,所以,這一次也是分外賣力,甚至是別出心裁,一只鴨子在平底鍋上兩面翻翻,烤得色澤金黃、滿屋子噴香。
李俊和初次見識到金大力的廚藝,大有驚為天人之色,相反的褚要強與金三坡卻早就習以為常,于是,話題就從金大力身上展開。
當金大力烤好了鴨子,三個成年人馬上就迫不及待開了一瓶茅台酒,有關金大力的話題就此打住,真正的話題也就趁勢展開。
因為金大力的陣地主要在廚房里,所以,話題是如何深入地,他不得而知,只知道在上菜的間歇,李俊和的神色逐步逐步地轉向凝重,善意猜測的話,對待此次褚要強的上門之行,李俊和的重視程度也是隨著話題的深入而漸漸提高的。
輪到金大力上席的時候開吃的時候,氣氛已經很熱烈了。褚要強甚至抓著李俊和的手說︰「三坡是我最看重、也是最得意的學生,我們家老爺子也非常地認可他……我今天帶他來,不是來听你說一些模稜兩可地套話的,你一定要表個態。」
李俊和在機關里混過一段時間,糊弄人的本事也是很不錯的,不過,也要看糊弄的是什麼人。就比如說今天,不但褚書記家的公子親自上門,還帶了中華煙與茅台酒。姑且不說這兩樣的貴重,光是這一份態度,那就已經很耐人琢磨了。
所以,李俊和也和很識趣,說著說著也動了感情。他說︰「老爺子與我有知遇之恩,三坡既然能得老爺子看重,那就是我的師弟了。小強,你俊哥也不拍胸脯不喊口號,只說一句,第一個學期,團支部書記是跑不了的。」
褚要強顯然還不滿足于這小小的承諾,追問道︰「第二個學期呢?」
「小強,我的強哥,總需要機會吧?再說,錦海大學不比南江師院,來這種地方求學,有背景、有能力的不在少數,而我也只是團委副書記之一,還不到只手遮天的程度啊。」
「那麼,你們錦海大學有沒有設學生團總支副書記的計劃?你是分管組工的副書記,別說你不知情啊。」
金大力看得目瞪口呆,在他心目中,一向溫潤似水的褚要強,還有這麼奔放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金大力就忍不住叫了一聲「褚伯伯」,他總覺得褚要強這麼逼李俊和,最後的結果可能會適得其反,卻沒想到褚要強在桌子底下打手勢,一愕之下,趕緊地為褚要強夾菜,把這一聲「褚伯伯」給掩飾了過去。
李俊和想是被褚要強逼得不得已了,只好打了包票,說道︰「那行,既然小強這麼說了,俊哥也別無二話,豁出去了我幫三坡師弟爭這個團總支副書記……瑪德,誰怕誰啊!」
「這就對了,」褚要強大快,喝了一口酒,說道︰「個人能力和斗爭藝術是鍛煉出來的,老爺子把你放出辦公廳,就是為了要鍛煉你,你可別讓他失望啊!」
這或許就是褚要強的高明之處吧,先壓力、後動力的激勵方式,較之先動力、後壓力,並不僅僅是順序的差別,還關系到參與人的一個態度問題,而無疑,褚要強的這種方式,大大激發了李俊和的主觀能動性。
李俊和雙眼發亮,也是一口干了杯中酒,完了還把小酒盅杯口向下,示意沒有偷機耍滑。
「沒說的,保證完成任務!」
金大力連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老爸,金三坡的熱血早就被點燃了,哪有不明白的道理,連續兩個小酒盅的酒一口悶了,豪情萬丈道︰「我金三坡也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兩位師長看我的表現吧,我一定會做到讓其他人無話可說。」
酒桌上掀起了一波小高潮,而一瓶茅台也很快見了底。李俊和要抓起另一瓶,要開了封再喝個痛快,卻被褚要強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