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力寫信的時候忍不住激情澎湃,直把他自己當成了這個學習小組的創始人。或許是因為顧慮到自己的年齡關系,有些方面金大力也不敢說得太多透徹,大致的思路理了出來,相信金三坡能夠抽絲剝繭理出頭緒來的。
信寄出去了沒多久,大概是十天左右的時間,金大力又很快收到了金三坡的回信,在信里,金三坡的興奮之情絲毫不加掩飾。他告訴金大力,兒子的來信他稍事整理了之後給李俊和過目,對此,李俊和非常地支持。
金三坡分析說,在李俊和這個位子上,說實話,熬資歷容易,想要出政績就太困難了。具體為難的程度,金三坡沒有展開,只是引用了李俊和的一句話︰傷腦筋都傷透了哦……而金三坡的學習小組計劃,無疑將是相當出彩的一環,他給了李俊和足夠的施展空間,又因為政策落實與平始終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通過金三坡的學習小組而改變當初的意願、並遞交入團或者入黨申請書的大有人在,能獲得通過的恐怕也不在少數。
金三坡最後轉述了李俊和的原話︰這樣的成績、再加上生花妙筆,就不信成不了大氣候!
金三坡的來信無疑讓金大力吃了定心丸,這件事情可操作性極強,相信到時候出成果的幾率也極高。當然,之所以這麼認為,也不盡然只是盲目樂觀。據說各參政黨派與(和諧)有君子協定,謂之不在縣級以下發展黨員、不在農村發展黨員、不在20周歲以下發展黨員……有了這樣的協定,再加上我對于知識分子天然地「歧視性」階級屬性劃分,使得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知識分子的政治面貌方面、除了「群眾」以外,幾乎是千篇一律的加入八大參政黨派。于是乎,各參政黨派自己也漸漸把自己當成了「城市知識分子」的代名詞(這一時期前後,黨內知識分子比例不足20%)。
然而,情況並不是一直會延續下去,隨著知識分子政策的變化,把優秀知識分子發展入黨,將會是我黨組織工作的重點之一,而金三坡與李俊和所從事的事業,無疑是與政策非常契合的。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憑此成績,三年的研究生期間,金三坡完全就可以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
解決了老爸的發展瓶頸,金大力的注意力又開始放在家里的兔子上面。
天氣在漸漸轉涼,理論上來說,兔子的生存環境應該在向好的方面發展,畢竟,一年之中的六、七、八三個月,是兔子死亡率最高的月份。可惜的是,正因為最熱的三個月已經過去,金五坡在思想上有了松懈,以至于在十月初的第一個星期里,兔舍養的兔子接連死了七只,平均每天一只。
金大力其實知道毛病出在哪里,主要是屋後搭出來的小屋面積不夠,通風條件差,在大熱天的時候,因為思想上重視,這些不利因素沒有機會表現出來;而一旦思想上麻痹了,這些不足之處馬上就統一的爆發出來。
金五坡也懊惱不已,連連追問該怎麼辦。一家人一合計,還是要擴大兔舍面積,于是就盤賬,看看賬面上一共有多少盈余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除去金五坡與金大力預支的一部分、以及前次起房子所花費的材料與人工費,賬面上的盈余居然已經足足一千兩百三十八塊。
看來,小叔金五坡還沒學會做假賬……金大力如是想到,接著很干脆提出來要擴大兔舍。因為小屋總體是在住宅主屋的北面,采光條件肯定先天不足,那就只能優先保證通風。當然,也不是說現在就開始操辦,總要等晚稻收割完了之後,不然的話,根本就沒地方去找人手。
計劃就這麼定了下來。但是,有時候,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時間到了十月底,晚稻收成正在緊鑼密鼓展開的時候,戚美麗卻一頭栽在了田埂上。
金大力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老媽營養不良還是怎麼地,照理說不應該啊,沖到田頭的時候,婦女隊長已經伙同好幾個女社員正扛著戚美麗往回家走。金大力別的沒看到,只看到老媽渾身血漬,不由得心膽俱裂,差一點也栽倒在田里。
婦女隊長看見了金大力,卻是沒心沒肺地喊道︰「力力,你弟弟沒了,沒人和你搶尼瑪了……」
金大力無話可說。農村婦女就是這個樣子,白天在稻田里收割稻子,到了晚上忽然就產下嬰兒了。話說生產小孩、以及勞動生產,二者不存在哪一個比哪一個更重要,因為一般來說都是這種想法,那麼,小產、流產等等現象,被當作是家常便飯,也就沒什麼大驚小怪了。孩子沒了就沒了,休息了幾天,到田里干活照樣還是一把好手。
金大力心里五味雜陳,不知道說老媽什麼才好,你一個成年人了,還管不好自己,真是……哎,長長的嘆息。
回到家里,女社員們七嘴八舌在一起嗑嘮家常,總算讓金大力了解到了事件全貌。原來,之前的幾年,由于家里條件實在不怎麼好,爸媽就把家里的第二胎指標讓給了別人,為此,老媽還到公社衛生院里做過兩次人流。而這一次,之前戚美麗也沒想到懷上了,只不過,連做了兩次人流,等到了真正想要孩子的時候,反而促成了這一次的習慣性流產。
金大力跑到河邊,一個人坐在青石板上大哭了一場。懷念完了從未謀面的三個弟弟妹妹,金大力毅然擦干眼淚,開始挑起了家里的大梁。
首先,金大力在生產隊里兜了一圈,主要是家里壯勞力充沛的家庭,約好了自己家包干的責任田由他們代勞,作為回報,金大力與這些社員一起到了生產隊里,在徐隊長的見證之下,簽下了一共七天的工分轉讓協議,之後再順便和徐隊長請了七天假期,又約定好了,如果戚美麗身體狀況恢復不佳,假期則繼續順延。
[第三更稍微晚了點,還好趕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