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忌承認自己口是心非了,面對商曲這樣的尤物,擱以往能多瞧兩眼絕不會只看一眼,更甭說今天會惡語相向,但在自己剛踏出趙家堡時,臨行當晚範大叔就跟他說了,打架這碼子事除了考驗武力值外,一定程度也是件挺考驗心理韌性的技術活,範大叔又說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是個很片面的說法,有了金剛鑽,沒有一手上得了台面的技術,那也白搭。所以範大叔千叮嚀萬囑咐對趙三忌交代,以後要在外面踫到自己不敵的家伙,要注意兩點,一是不能被敵人的流言蜚語給打敗,第二個則是恰好相反,如果能在口頭上直接干敗敵人,那是最好不過。範大叔美其名曰「君子動口不動手」,而用趙載德的專業術語講是「心理戰術」,兩者都很考究心態的把握,于己于人。
當然趙三忌壓根就沒指望三言兩語就能把對面的水靈閨女埋汰得分寸大亂,出聲後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稍微錯愕後就慵懶如常的商曲,發現她的脖子很長,很白,很女敕,很水靈,心底琢磨著以後是不是也該加個脖子控。
「雕蟲小技,出手吧。」商曲幽幽地嘆了一口,這次學聰明了,並沒喚出「官人」這一曖昧的稱謂,即使她想做落花,趙三忌也不是她想要的流水,官人,只是她的一種習慣,一種深山老林里宅久了之後不諳世事的無知。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殊死搏斗,趙三忌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同林青虎嘮那些絲襪控胸脯控,但也很好地把握了心態,只要對方不甩出些熱武器之類的玩意兒,他還是有那麼丁點自信能讓這女娃吃上一記悶棍。
沒有傳說中兩絕世高手對陣前又是捏劍訣、又是結手印又是吟唱咒語之類的累贅,趙三忌站在離商曲九米處,瞪著那雙猩紅的眸子虎視眈眈著對方,打殺了心中那股在氣勢上敵人的想法,趙三忌摒棄了範大叔曾經說過的「敵不動,我不動」的金科玉律,他不是個死腦筋的人,也曉得一分為二看問題和矛盾雙方得有機結合。
還是那句很武俠的說法,說遲遲,那時快,趙三忌率先發難,感受到了腳上那雙回力鞋良好的抓地效果後,率先發難,弓腰,蹬地,左手成掌直劈商曲門面,右手抓拳掖在腰間,一招很稀拉平常練家子把式,除了勢大力沉點和速度快點之外,在商曲看來甚至一無可取。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商曲避重就輕地躲過了趙三忌這招若是平常人遇到要麼便會被左手劈開臉門,要麼就是被右拳給爆頭的招式,嘴角仍掛著一絲慵懶的笑意,從紫裙腰間抽了把柳劍,材質不詳,似鐵非鐵。
「他媽的你還開掛。」趙三忌一擊未果,卻也沒弱了氣場,急退而回瞅清楚那婆娘居然拿了把看樣子就不是銀樣蠟槍頭的武器,就算輸人不輸陣的自己也沒那好脾氣在情勢比人強之後還能古井無瀾的鎮定自若。
「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買賣,再說,就算奴家不拿武器,結果也是沒有懸念,我只是把時間盡量的縮短罷了。」商曲彎腰撿起裙擺,仔細地擦拭著手中那把柔若無骨的狹長細劍。
「狗屁的沒有懸念,老子還想把你那身人模狗樣的紫皮外衣給剝了,然後把你扔十六格的大床上給跟俺滾大床去。」如果說已經習慣了燕青兆和唐呂娘那兩張驚天地泣鬼神的趙三忌,多多少少對女人的容易已經產生些抗體後,但自打目光瞄見了商曲裙子底下的渾圓美腿時,他確實也動凡心了。
「好看麼?」商曲對趙三忌的無恥意婬表示沒有壓力,提著裙擺繼續從容地擦拭著手頭的東西,到了她那境界,殊死搏斗已經不再是場驚心動魄的肉搏游戲,而是一場技近乎道的舞蹈藝術,當然也可以說是行為藝術。見著趙三忌把目光瞄準在了自己白花花的大腿上,她也不以為忤,並沒有傳說中傳來什麼些莫名其妙的火熱之類,而是再次刻意把裙擺拉高,抬頭朝趙三忌眨了眨眼,嗓門一改先前的空靈,脆生生道,「你要有那本事,奴家倒是不介意和官人一起水乳-交融。」
此刻的趙三忌真想蹲子大飽眼福仔細瞅瞅那閨女的裙下風光,而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佔的他最終還是自我安慰說紅顏禍水,為了唐呂娘肚子里的娃兒,能多苟延殘喘一會兒,就別整出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英年早逝戲碼。但面對如虎添翼的商曲,趙三忌無奈,當下瞄了眼四周,心底兒暗暗後悔剛才就不該將那把手槍留給了九指,突然把目光放在了茶幾上的那套光看賣相也知道價值不菲的茶壺茶杯上,計上心來。
這次是商曲先動的手,與趙三忌的雷厲風行截然相反,她邁出的步伐很從容,不急不緩,卻給人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而活了近二十年的趙三忌,之前也就在趙家堡時從範大叔身上感受過,但那會兒的情況是,無良大叔已經喝下了不止一斤二鍋頭。
兩息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商曲離趙三忌的只有三米時,突然發力,帶著個襲人的幽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起手中的長劍,目標直指趙三忌喉嚨。後者見狀如臨大敵,此刻如果內褲外穿可以化身成為超人的話,哪怕要他戴在頭上也行。險而又險地避過商曲的熱身一擊,趙三忌側出身子離茶幾上的茶杯茶壺們又進了一步。
和趙三忌知道商曲不是個容易打發的婆娘一樣,她也清楚趙三忌不光只會些花哨的花拳繡腿,所以對他能避過自己一劍而毫發無損,也不會吃驚到哪兒去,如果他真這麼輕易被自己斬殺了,那她心底兒才吊詭。
一擊未果,商曲並未就此罷休,所謂的殊途同歸,講的不僅是在商場一鼓作氣的做大,同時說的也是商場上「宜將剩勇追窮寇」的落井下石。縴手握劍,商曲當機立斷再次欺身進前改刺為劈,在外人看來輕飄飄的柳劍似乎如落葉般往趙三忌脖子間落下,但只有當事人趙三忌清楚,如果這下挨結實了,他不懷疑自己會立馬被眼前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給劈成兩半。當下敢馬虎,使出渾身解數的趙三忌愣是爆發出了比往常還要快上三分的速度,硬生生的大挪移了近兩米。
商曲見狀不怒反喜,不依不撓地與趙三忌展開了追逐戰,期間有幾次差點得手,但都被這狠辣的犢子給棄車保帥,當趙三忌氣喘吁吁在茶幾旁站定時,身上已經被商曲給挑出了幾道口子,深淺不一,其中胳膊上最重的一道深刻見骨,不幸中的萬幸,傷口並沒傷到動脈,血是沒少流,但也沒想象中那般如注泉涌。
薄唇緊抿的趙三忌睜著幾欲滴出鮮血的猩紅眸子盯著商曲的一舉一動,任憑手指尖淋灕的鮮血滴答而下,拽了拽毫發無損的左手,之後又拿眼角瞥了瞥在他身邊唾手可得的茶杯,卻是沒敢輕舉妄動,他擔心對面那個五米開外又在拿裙擺擦拭細劍的婆娘突然朝自己痛下殺手,他不喜歡當老鼠的感覺,尤其站她對面的還是頭很漂亮的小花貓。
「真是出乎奴家的意料,就你現在的戰斗力,已經在氏壁那小子之上了,可惜吶可惜。」商曲擦拭完手中的細劍,又朝約有兩指寬的劍身小心地哈了哈氣,之後做出了個連趙三忌也不禁惡寒的動作,伸出舌尖在劍鋒上舌忝了舌忝,舌頭剎那滲出一股殷紅,有如京劇里頭變臉的橋段,女人的眸子不再透著股天真浪漫的無辜,而是張揚出兩道邪氣凜然的詭異,掛血的唇角更是將之妖魔化,典型的一只折翼天使,如果喜歡玩網友的湯顯在場,肯定還會多加個前綴,暗黑系。
趙三忌對女人算不上褒獎的褒獎恍若未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容不得他明哲保身,棄車保帥的戲碼雖然可取,但這勾當干多了遲早還是會被人給鯨吞蠶食,比如現在自己一副渾身浴血的模樣,指不定待會兒一不留神便被那女人給削成了個人蛹。自從懂事後打架以來,他就沒熊過,因為在他背後總有個拿著皮鞭跛著左腳在他後頭拼死命地抽的無良人,姓範,所以趙三忌今天肯定也不會熊了範大叔的面子,做好了孤注一擲準備的趙三忌最終還是把後背留給了敵人,俯身左手抓過茶幾上的一個茶杯,在他起身時,商曲已經沖至他跟前,剛好可以一劍刺穿他心髒的而又不會讓趙三忌給咸魚翻身的完美距離。
死亡是什麼滋味趙三忌不知道,或說經歷過幾次後對那感覺已經麻木了,所以當商曲那把混雜著兩人血液看似只是件藝術品的柳劍插進他胸膛時,趙三忌也只是覺得胸口冰涼,還有微微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