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當真天助你我,等著瞧,一會兒保準出現海市蜃樓。()」包文興奮的鑽出軍賬大呼大叫,然而一身衣服黏濕,冷風迎面吹來,受了寒,身體禁受不住噴嚏連連,只得灰頭土臉的鑽了進去。
陸子羽見他狼狽之樣,哈哈大笑,笑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小半天才以手扶腰譏諷道︰「唉喲,我們的包半仙還會受寒啊,我還以為您這是水火不侵之體呢,沒想到仍抵不過一縷小風,唉。」
說完,不理會包文在賬中換衣服,自己出了軍賬。大雨過後,海邊的空氣格外清冷,咸咸的海風吹來流淌著一股鹽味,加之一股魚腥氣兒,別人或許覺得不怎麼好聞,但他卻甘之若蝕,閉上眼,張開雙手,用力的呼吸。
空氣伴著冷風由鼻孔鑽入氣管,再入肺部,最後換成新鮮的氧氣還有各種不同的味道流入該去的地方,一時間所有的感官全部調動起來。咸腥苦澀又伴有淡淡清香,仿佛一道別樣的大餐。
就這般無關時間流動,無關潮漲潮落,無關春花秋月,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呼一吸之間,冷風灌入流進心肝脾肺腎,頓時大腦清醒,接著冷氣彌漫,最後澎湃的熱血暖化,化成一股股溫和的暖流四散于心脈各處。
然而不知何時吵雜的人聲打破了平靜,睜開眼,一道光直入心田。光芒過處,他看到了一幅仙氣繚繞的畫。
遙遠的大海之上,縹緲的雲霧之中似真似幻的存在著一座山,青山蒼翠,白雲飛縱。山上鹿鳴悠悠,雲中黃鶴啾啾;飛鳥翔于空,走獸奔于野;其間更有斑點大小的人,像風中顫抖的紙人,紙人手中舞著一道道氣勢奔騰的毫光,姿勢優美。
真真切切,除了小了一點,一切宛若眼前,然而風一吹,如仙之畫模糊了一分,青山之上霧氣更加濃郁,一時間蒼翠青山隱于白雲之中,只有隱隱約約的山頭或隱或現,至于其中景象已不可觀。
這應該就是海市蜃樓,陸子羽心中沉吟。以科學的眼光來看,海市蜃樓是真實世界的折射與放大,加之空氣的隱約才形成了如此奇妙的景象。然而天姥掌教的箴言猶在耳邊,就不能把它當作一種現象。[我搜小說網]
與此同時,奔出的漁民,齊聚海灘,他們齊齊跪向大海,面前擺著祭品,燒著火紙低聲祈求著。祈求聲壓過漲起又退下的濤聲,聲雖不大卻響徹天地,陸子羽一時听得心煩意亂。
祈求聲引起了包文的注意,掀開軍賬,走將出來,看到海上的景象,他驚呆了,隨即拉著陸子羽進了賬,嚴肅的道︰「事不容緩,不如我們現在就離開吧!「
陸子羽甩開他的手,像看怪物看著他道︰「你娘的怎麼說什麼就什麼啊,三千軍士怎麼辦?我們走了,他們怎麼交差?你娘的不能總是這麼自私好吧!再說了,出海也得有船啊,敢情咱們游過去?」
「額,這個…」包文老臉一紅,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才不好意思的道︰「呵呵,這不是有點心急了嘛,欠考慮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趕緊商量下對策吧,我們走了,這三千軍士可就要遭殃了!」陸子羽面有憂色的道。
翌日。
沒了熱氣的太陽半死不活的照著冰冷的東海,海水幽森閃著絲絲寒意,老弱之人立在此處都不自覺瑟瑟發抖。而此刻海岸上孤兀飄著一只小舟,不大,除了能遮風擋雨的烏逢之外再無多余空間。
海邊二人,一俗一道,三千軍士整整齊齊立于身後。軍士們個個表情肅穆,看著面前的二人眼眶發紅,軍命在身,想留又留不住,只得任他們遠去。
「軍令如山,按照貧道吩咐的做,回去吧!」陸子羽表情沉重的命令,隨即不管他們,大踏步走到小船前,解下纜繩,招呼著包文上了船,搖起櫓離了海岸。
三千軍士無言相送,看著小船晃晃悠悠駛離陸地,心中既有不舍也有悲戚,哀痛之情沖天而起,竟在上空形成了如傘蓋般的烏雲,烏雲濃重,久久不散。
他們也下定了決心不顧陸子羽的命令在此等候他們回來,哪怕海枯石爛,哪怕滄海桑田,誓要等到他們的道君安然歸來,即使老死也不會離開半步。于是若干年後以華亭為中心漸漸形成了一個較大的海邊漁鎮,其中居民多是三千軍士的後裔。
而他們的家中始終掛著一幅畫像,畫中人一身華貴道袍,手執拂塵,腳踏芒鞋,風度翩翩。逢年過節他們也都會供奉畫中人,此地一直流傳著一個神奇的故事。
故事說此人是天上武曲星下凡,生而滿室紅光,其後為皇帝妹婿,更為皇帝在天上的替身,一身榮華富貴。後來機緣巧合得仙人指點終成大道,從此逍遙自在。
這等故事越傳越神奇越傳越神乎,甚至有人因此將其編成了戲劇,還有人說他是文采風流的八洞上仙呂洞濱,至于真真假假無人能知,只有三千軍士知道那是他們寂托哀思留下的念想。
小船離了岸,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海上,天水相接處只有一個黑點,或許是船,或許是浪,沒人分得明白,總之陸子羽與包文正朝向海市蜃樓。
「唉,你說他們會按照你說的做嗎?」徐久之後包文才若有所思的看著陸子羽道。
「我怎麼知道?不過那樣做卻是最大程度的保全他們,如果他們不願意,我也沒辦法了!」陸子羽嘆了口氣道。
「沒想到你還真是果敢的主,自損英名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包文欽佩的道。
「你我此去,要麼成仙,要麼葬身大海,要名譽何用?如果名譽可以換三千人的生死,不要也罷,反正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再與我無關,所憂者不過三千軍士。」陸子羽眺望幽森海水,嘆口氣道。
「那也不至于說你偷食仙丹成了仙啊?你不怕陳世美會被誅九族?」
「不這樣又能怎麼樣?誅一人九族總比誅三千人九族來得好吧,這不是你所說的合理嘛?這樣做就是最合理的,別無選擇,大不了成仙以後多多關照一下陳世美的鬼魂。」陸子羽愣了一愣,很久才無奈的道。
包文無言,陸子羽的做法無可挑剔,更令人欽佩。如果換成是他的話,他可不會管什麼三千軍士是死是活,只要能修仙,所有的犧牲都是值得的,此一點陸子羽比他心地善良了許多,可笑的是如此自私的他竟然陰差陽錯的當了一段包拯。
不知為何海市蜃樓如天上的太陽般仍然存在著,似乎在指引產著他們前行的方向,只是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不能改變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們二人交替搖著櫓,旅途寂寞,包文又開了話匣子道︰「沒想到最後老金還挺熱心,送給我們這一堆的干魚,也夠你我生活一段了。」
陸子羽依舊看著森冷的海水,賣力的搖著櫓,海水沿著櫓片分作兩股向後退去,小船借助水的推力向前滑行一段,雖然緩慢但也沉穩,如果不遇風浪,很難出事。
包文見陸子羽不說話,沒好氣的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還記仇?人家老漢那把歲數了已經不容易了,再說了現在天寒地凍的,哪容易打那麼多魚,不就是熱情好客了點嘛,就被你當仇家一樣對待。」
陸子羽眉頭一皺索性加把勁,使勁的搖起了櫓,小船的速度瞬間快了許多。小船就有些顛簸,包文一個不穩,搖搖晃晃差點跌倒。
「干嘛啊,這可是大海,跌下去了,你救我啊?」包文氣呼呼的道。
「少??攏?荒 匆!甭階佑鶉酉麻鄭??瞬罩校?婕醇芷鵒艘桓魴」?? 說愫K??釔鷦釤ㄈ計鵒嘶稹?p>包文看著他帶著氣,無話可說,只得上前搖櫓,然而過了半天,這包文又耐不住了,說道︰「你說這海妖到底存不存在啊,人家老金臨行前又跑過來囑咐你我呢?我看不像假!」
「你娘的別嘀哩咕嘰個沒完了,那人就是做給他婆娘看的,哪里有什麼海妖,少他娘的扯淡,趕緊搖櫓。」陸子羽已經不耐近乎吼的說與包文听。
包文一听沒法,只得安心搖櫓。搖了不多時,卻詭異的發現小船好像擱淺一般怎麼也不走了,好像大海突然結冰了,小船被凍在了海面。
招呼來陸子羽,探手一模,海水雖然寒涼,但明顯沒有結冰,再說了大海尋常情況怎麼會結冰呢?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難不成是觸礁?操,就他們這小船的吃水深度走內河都沒問題,觸礁根本是無稽之談。然而小船為什麼不走呢?鬼打牆?
還從來沒听說過大海上也有鬼打牆呢?更何況鬼打牆的情況也與這不一樣,如此情形當真前所未見。茫茫大海小船就是走不了,這等詭異之事都能遇見,還真的是苦逼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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