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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貴妃被奪了協理六宮之權。錦瀾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個月由于。被圈禁之時還是春暖花開,如今已是春末,空氣有些灼人。之前讓墨冉去尋朱方旦幫忙,錦瀾也是賭了一把。如今,那人確實在康熙面前提及了此事,倒有些肯定了錦瀾的猜測。
琪貴妃在御花園中信步走著。前朝折子雪花般地飄進養心殿,都說的是立後之事。立後雖說是皇上家事,卻也關系到宮中穩定。其中與前朝間的聯系也是極其微妙緊密的。八字只差一撇兒了,琪貴妃捏著手中的牡丹,瞧著遠處。
一道明艷的身影入了眼簾。火一般的紅衣映照得滿園的花草都失了顏色。一叢花擋住了琪貴妃,她卻僅從那明艷的紅衣便看出了來人,原是宜嬪。此人向來不喜後宮爭斗,個性又烈,除了死去的寧嬪,並未與其他人交好。郭絡羅氏雖也算世家貴族,卻比不上她們鈕祜祿氏。琪貴妃並不將她放在眼里,便只坐著不動。
忽然,遠處熟悉的聲音傳來︰「宜姐姐你也在這兒呀」琪貴妃瞧過去,竟是錦瀾。今日的她,一襲藍衣,雙眸靈動,如山水間的精靈一般。平心而論,若自己是男人,也會喜歡這樣純淨清透的美人兒。
錦瀾疾步跑向宜嬪,饒是性子潑辣如宜嬪也嚇了一跳,連忙出聲道︰「妹妹慢點兒。」錦瀾這才放慢了腳步,疾步踱到宜嬪面前︰「宜姐姐,好久不見了。」
宜嬪內心和這個惜貴人並不親近。她雖不屑于後宮之事,但對于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弱者其實並不喜歡。但瞧著錦瀾面色紅潤,似乎絲毫沒有因為曾經的遭遇而消極,又教她不敢看輕。
「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如何卻一個人出來閑逛?」宜嬪扶著錦瀾。
「竟日無事,悶著倒是心情不好,便出來散散心。」兩人聊著,卻並未注意到不遠處被花木擋著的亭子里坐著的琪貴妃。
「姐姐,妹妹心頭一直有一個疑惑事兒。」錦瀾挽著宜嬪的胳膊,歪著頭看著宜嬪。
「何事?」
「姐姐可還記得寧嬪死時,有人傳話進去,說寧嬪難產,定要抱住月復中胎兒。必要時候可舍母留子?」
宜嬪腳步一頓,不知錦瀾為何此時提起這件事。錦瀾知曉宜嬪心中疑惑,面上有些低沉︰「姐姐和她的孩子死的冤啊。」宜嬪的心仿佛揪了起來。
宜嬪和寧嬪是一同進宮的。兩人都是幼年養在宮中。彼時的她們無依無靠,好在她們遇到了彼此,才得以互相有個照應和慰藉。那時候,她們年紀最小,宜嬪心性高脾氣暴,時常闖禍。多數是寧嬪幫她圓了頂了。寧嬪就像個姐姐一般照顧著她。
當年,宜嬪還曾親眼見過惠貴人和榮貴人兩人孩兒的慘死。若不是寧嬪的寬慰開解,那如山的恐懼恐怕早就壓垮了她如今,寧嬪難產而死,她心中無比淒涼,可卻無能為力。
可惜貴人的話,卻猛地驚醒了宜嬪。她瞧著錦瀾︰「你說寧嬪母女冤屈,可有證據?」
「我問過皇上,那日他親探我姐姐,並未說過舍母留子的話。」錦瀾頓了頓,「這是其一。至于寧安」錦瀾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幾乎是咬著牙︰「她還那麼小」
宜嬪瞧著身邊的女子,一年的時光,終究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變了。仿佛一張白紙上被潑上了濃墨一般,教人惋惜。宜嬪是個聰明人,既然錦瀾將兩件事聯系在一起,便也說明,兩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同一人。
頭一件寧嬪之死,收益者並不可見,宮中有子嗣的後妃皆有可能。而後一件事的答案,呼之欲出。
宜嬪扶住錦瀾站定,目光清冽︰「惜貴人,你初懷有龍裔,須得添了十二分的小心才是。別讓瑣事擾了心神,安心養胎吧。」錦瀾看著宜嬪,知道自己這一招是走對了。她握了握宜嬪的手,點了點頭。
琪貴妃將所有情景都收入了眼底,但兩人後來說話的聲音低沉,她听得不真切,並不知兩人密謀何事。但想來,宜嬪一只泥鰍也翻不起大浪來,便沒放在心上。
錦瀾一回宮,便看到宮門口的攆轎。李德全正翹首盼望著,終于把這個小祖宗給盼回來了,一臉快要哭了的表情︰「誒喲喂,貴人小主,奴才可把您盼回來了。」
「怎麼了?」
「皇上召您覲見。」李德全伸出胳膊由錦瀾扶著。錦瀾一使力坐上了攆轎。這懷了孕就是方便,出行都是抬著的。
養心殿外還是容若當值,兩人許久未見。容若知曉錦瀾的遭遇,只遞了個關切的眼神,錦瀾笑了笑,示意自己如今好好的。容若便移開了眼神,繼續當值。
錦瀾踏進內室,卻不見康熙,只見一個洋人背對著她站著,正仰頭瞧著牆上的畫。錦瀾頓時覺得自己又穿回去了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試探著道︰「Excusemesir?」
洋人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回身便道︰「yes?」但轉過頭的時候,洋人愣住了。眼前分明是黑發黑眼,身著華貴宮裝的中國女子。
「whoaretheeandwherearetheefrom?」錦瀾已經反應過來,這人應該是洋教士,瞧著他身上還掛著一個十字架,便用中世紀英語問道。
洋人微微鎖眉,眼前美麗的姑娘的英語竟如此順溜。若不是這黑發黑眼眸,他定然會以為自己回到了故鄉。他正要回答,卻忽然打住了,彎下腰,手覆在胸前施禮︰「偉大的皇帝陛下。」
康熙方才听聞屋內有女子在說洋文,正好奇,卻見是錦瀾,一時竟愣住了。錦瀾福身施禮,康熙連忙扶起錦瀾︰「如今你已經是有身子的人了,不用太過拘禮。」
「知道啦,這是在洋人面前給你面子嘛。」錦瀾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康熙刮了下錦瀾的鼻子。錦瀾站直了身子,卻忽然瞧見一名一襲白衣的男子,心中疑惑,宮中怎麼會容許非太監以外的男人出入呢?而且此人沒有官服,應該不是當官的。
白衣男子跪拜道︰「草民朱方旦拜見惜貴人。」
原來他就是朱方旦,錦瀾好奇地瞧著朱方旦。康熙見錦瀾瞧著別的男人,不由得有些吃醋,便使壞地擋在錦瀾面前,拉著她道︰「朕來為你引薦一下,這是朕的太傅,約翰.史密斯。」
錦瀾差點笑噴了出來,JohnSmith這個名字在英國,就像小明這個名字在中國一樣她上下打量著小明,不,約翰,一襲長袍蓋住全身,脖子上掛著一個十字架,典型的傳教士長相。若再細一點說來,此人應該是英格蘭人。
「他是你的太傅?」錦瀾有些驚訝地瞧著康熙。
「朕對西學頗為有興趣,便請了許多太傅。」康熙解釋道。錦瀾心想,提起西學,自己也很了解啊。「對了。方才說洋文的人,是你嗎?」。康熙眼中透著疑惑。
「是啊,以前學過一點點。」
「你不是失憶了麼?」
錦瀾頓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拿出女人的殺手 ,故作生氣道︰「如今想起來一點點了不行啊。」康熙連忙拉著錦瀾的手︰「好了,朕也就是隨口一問。對了,朱方旦呢?」
背後跪了半晌的朱方旦正齜牙咧嘴,忽听聞康熙提到他,連忙又做出一派正經人的表情。康熙命朱方旦起身,又分別給三人賜了座。約翰此人的漢語說得極好,滿語也很精通。幾人交流起來毫無困難。
康熙是就朱方旦提出的思維在腦的問題進行了三方面洽談。錦瀾听著只覺得無聊,便大量起朱方旦。此人頗有名士風範,同幾人辯論起來也是有理有據,振振有詞。
「約翰先生又可知,科學技術乃第一生產力」
錦瀾心頭一震,瞧著朱方旦,一臉難以置信。朱方旦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但目光忽然瞥見錦瀾臉上的震動,心下也是將信將疑。康熙和約翰兩人聯合成統一陣線,唇槍舌劍酣戰起來。朱方旦起初還有舌戰群儒的氣勢,隨後,卻忽然失了氣勢,很快敗下陣來。
錦瀾連忙上來打圓場︰「好了,皇上和約翰太傅也累了,不如一起去喝杯下午茶吧。」康熙這才覺得口渴了,便約了約翰一起去偏殿喝下午茶,享受下英國貴族的悠閑生活。
朱方旦和錦瀾有意落後了一步。兩人同時開了口︰「你——」話一出口,兩人便明白了對方要說的話。朱方旦一臉驚喜︰「沒想到,這世上還有穿越來的人」
「那有啥,那個陳圓圓也是魂穿來的。如今跟我在一處呢。」
朱方旦壓住心頭的狂喜︰「我也是魂穿來的。你呢?」
「跟你們一樣咯。」
朱方旦忽然踟躕了一下,低聲道︰「你了解歷史嗎?」。錦瀾愣住了,隨即搖了搖頭。朱方旦皺起眉頭︰「瞧著你跟康熙打得火熱,我本不該破你冷水的。但歷史上,並沒有惜貴人也沒有烏蘭台一家」
錦瀾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歷史上有你嗎?」。
「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錦瀾心情頓時復雜了起來。朱方旦和陳圓圓的魂穿都是歷史上有記載的。可自己宮中妃嬪都會有記錄,若是沒有自己總不會憑空冒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