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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回府坐定,福全都心神恍惚。方才朱方旦還當著他的面切了局水果,又放了一個奧運會的視頻外加一場關于清朝歷史的百家講壇。那小小的金屬塊居然如此神奇,讓福全不得不相信朱方旦所說的話。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那金屬塊里的說書先生一般的人口中所講的,盡是康熙的豐功偉績,也只在三征葛爾丹事件中略略提了下自己。這不再是虛無縹緲的語言,而是歷史,是他的命運
福全捏緊了拳頭,額角青筋暴露,忽然,他一拳捶在桌上。這絕不是他想要的命運
朱方旦對清朝的歷史很了解,關于他本人,是個英年早逝的角色,其下場是被康熙下令斬首。原本,他幾乎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可錦瀾的出現卻改變了他的想法。
整個烏蘭台家族都是不存在的,而四阿哥更是德妃的兒子,而非錦瀾的兒子。但錦瀾的出現卻改變了歷史,這意味著,歷史是可以改變的朱方旦決定,為了活命,放手一搏
正想著,手中的Iphone發出一聲怪腔,他低下頭,卻見電量已經所剩無幾了。早知道買個山寨機的,待機時間還長點兒
錦瀾自然不知道朱方旦和福全暗中所行之事,還一心和康熙兩人查探著榮嬪的案子。從敬事房的記錄來看,茶葉是皇後早春時所贈,而太醫卻不曾給榮嬪開過藥。事實證明,榮嬪確實福大命大,在喝了這麼久的毒茶之後,依然能母子平安地誕下皇子。
康熙握緊了錦瀾的手,心中一陣陣發冷。若今日被下毒的是錦瀾他不敢想。
「瀾兒,以後,無論是誰送你的東西,都須得檢測一番才可使用。尤其是飲食上,必須太醫確定無誤才可食用。若是皇後送你的東西,直接扔掉。」康熙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囑托道。
錦瀾靠在康熙的懷中︰「恩,我會小心的。不過,宮里的太醫我不放心。榮嬪的茶有毒,他們就真的沒有發覺麼?」
康熙怔了一怔,反應過來,笑道︰「倒是朕疏忽了。那依你說該怎麼辦?」
錦瀾想了想︰「請二眉道人吧,他醫術不錯的樣子,而且又不是宮里人。」
等了許久,都不見康熙回應。忽然,錦瀾听到康熙幽幽地嘆道︰「那個二眉道人確實是相貌堂堂,才華橫溢」錦瀾一時間沒有明白康熙話中的意思。
她一琢磨,忽然只覺話中滿是醋味,忍不住撲哧一口笑了出來。康熙撇了撇嘴︰「你若真喜歡,不如朕閹了他伺候你去?」
「那敢情好啊。我就可以和他朝夕相對,談古論今了。」
康熙黑了臉,捏著錦瀾的下巴,咬牙切齒道︰「你休想」
那頭,朱方旦正研究著水果充電法,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心道,莫非是那個美女念叨他了。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家九代單傳差點就斷了
轉眼已經近了年關,錦瀾懷胎到八個月,幾乎行動不便。宮中妃嬪懷孕,循例到了八個月,娘家是可以來探望的。康熙便一早安排了錦瀾家中人入宮照顧她。
錦瀾已經從墨冉那兒搜集到了不少情報。寧嬪的母親,也就是錦瀾上次在寧嬪宮中見到的夫人,在錦瀾出宮的那段時間過世了。錦瀾的生母,也就是現在的正室夫人,即將進宮。
夫人一早便成了軟轎進宮,未至宮門口便下了轎,牽著雲歌的手一起入了來。錦瀾原本在和溫如聊天,聞得夫人和雲歌進來了,便讓紫陌請了進來。
來人一進門,眾人的目光便再也收不回來。夫人是尋常命婦的打扮,可那容貌卻是有二十多的模樣,眉眼間像極了錦瀾。更難得的是,這個夫人透著成熟的韻味,仿佛時光雕琢成的璞玉。
雲歌縮在夫人的身後,略有些怯生生地瞧著錦瀾。夫人拉著雲歌跪下磕頭,錦瀾忙讓紫陌扶起了兩人,又賜了座。
「雲歌兒,過來,讓姐姐瞧瞧。」
小公子雲歌想起那日害得錦瀾摔著了腿,有些害怕她尋機報復,踟躕著。夫人推了他一把︰「小主喚你呢。」雲歌這才不情願地挪了過去。錦瀾揉了揉雲歌的頭︰「一年不見,個頭兒長了不小呢。」
雲歌忐忑不安,水汪汪的眼楮偷偷瞧著錦瀾,頗有些拘謹。但瞧著錦瀾的肚子,還是頗為好奇。錦瀾見他瞧著自己的肚子,笑道︰「雲歌,你希望姐姐給你生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話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碧鸞和蘇錦良噗嗤一口笑了開來,夫人因為拘謹著,只奮力地憋住笑,那帕子擦拭嘴角當掩飾。錦瀾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好在,紫陌適時的端著一盅湯入來。紫陌並不知道屋內發生了什麼,只端著湯道︰「瀾小主,內務府晉了幾只甲魚來,穎兒便做了碗湯。快趁熱喝了吧。」
錦瀾兩忙道︰「好。」說完又瞧了瞧夫人和雲歌,笑道︰「額娘和雲歌還沒有用早膳吧,如今離午膳還有些時間,不如一起喝完湯?」
夫人起身施禮︰「多謝小主賞賜。」錦瀾伸手覆在夫人手上,誠懇道︰「額娘不必如此拘禮,倒顯得生分了。」夫人面色微微變了變,卻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紫陌盛了三碗湯,每人分了一碗。錦瀾最愛喝甲魚湯,此刻歡喜地接了過來。夫人接過湯,湊到唇邊,忽然一絲異樣的味道飄進鼻中。夫人臉色變了變,她抬起頭,只見錦瀾已經一碗全倒進肚子里去了。
夫人沉吟了片刻,道︰「小主,這湯」
「湯怎麼了?」
「這湯是不是加了芹菜?」
錦瀾咂巴了一下,是有點兒芹菜味兒。她不解的問︰「好像有,怎麼了?有何不妥麼?」
夫人按下雲歌捧著湯的手,又瞧了瞧一旁的碧鸞和蘇錦良。錦瀾笑道︰「額娘有話便說,這兒沒有外人。」
「這湯里有毒」
錦瀾驚得直起了身子,內心在咆哮︰知道有毒還看著老娘喝下去了
「小主不必驚慌,是芹菜和甲魚相克,會有毒性。但少量食用並無大礙。」
錦瀾想了想,自己方才喝了一大碗,還是一口悶頓時覺得胸悶氣短,面色死灰。夫人瞧向碧鸞︰「快去取些橄欖汁來為小主解毒。」碧鸞應了聲,便要走。
錦瀾忽然出聲道︰「慢著,碧鸞,你去取的時候,千萬小心,不要驚動任何人」碧鸞鄭重地點了點頭。錦瀾這才覺得月復中難受起來,便靠著炕的里面坐著,汗珠不斷滴了下來。
「紫陌,今兒做這甲魚湯的是誰?」
「穎兒。」
「明日讓她繼續做,但是要查著,她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紫陌點了點頭,關切地瞧著錦瀾。夫人嘆了口氣︰「瀾瀾兒,這宮中的日子,想來也頗為艱辛吧。」
「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即便是艱辛,也是心甘情願的。」
夫人愣住了,這絕不是她的女兒能說出來的話。錦瀾瞧著夫人︰「這次真是多虧了額娘,否則我很可能步了姐姐的後塵」
「你姐姐」夫人頓了頓,「瀾兒,額娘有句話。你姐姐她她如此聰慧,這宮里能害到她的,只有她自己了」
錦瀾心中一震,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寧嬪是個聰慧的女子,她和榮嬪遇到同樣的情形,榮嬪能輕巧化解,她如何就不能?而寧嬪那時將自己喚了去,想必是已經做好吩咐身後事的準備了錦瀾越想越覺得疲憊,這宮中人的心思如此深沉,她怎麼都猜不透。
身上冷汗涔涔,碧鸞取了橄欖汁來。錦瀾飲了一小口,這才覺得舒坦了些許。夫人見錦瀾有好轉,便起身拉著雲歌︰「小主也累了,妾身便不再叨擾,請小主安心休息吧。」
「額娘多保重。照顧好雲歌。」錦瀾疲憊地揮了揮手。一旁一直不出聲的雲歌忽然跑到錦瀾塌前,看著錦瀾,認真道︰「姐姐,無論是小公主還是小阿哥,我都喜歡。」說完,雲歌從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塞進錦瀾的手中,便回身跑了。
夫人微微一怔,這個女兒果真是不一樣了。她居然要她照顧好雲歌。以前,她恨雲歌和他額娘恨得牙癢癢。之恨自己不是嫡出之身,如今卻
甲魚湯一事,紫陌很快查出了結果。穎兒每日熬湯之時,都會放上不少的芹菜,待得湯熬好,便將芹菜盡數舀了出去。
錦瀾皺著眉頭,唇緊抿著。賊居然出現在自己身邊而且用了此等拙劣的伎倆。單憑穎兒一人,是絕無此膽量,也沒有理由這麼做的。那麼,必然有人指使。
錦瀾召了一屋子人入來,又在吳世璠耳邊低語了幾句。一向站在門口當雕塑的吳世璠也難得入了屋子。
待得穎兒入來,便見錦瀾端坐著,一雙眼楮似看非看。而兩邊立滿了人,人人都面色嚴峻,不由得腿便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