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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駕崩。
錦瀾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哄著懷中的孩子,並無絲毫反應。溫如瞧著錦瀾,忽然覺得世事無常。她還記得初見錦瀾時的模樣,一雙眼楮清透水靈,不帶半絲雜質。
可如今,她竟能在听到皇後死去的消息時,如此平淡,可見城府之深。忽然,溫如覺得胸口一陣反胃,只覺惡心想吐。錦瀾覺察到異樣,關切地抬起頭瞧著溫如︰「姐姐沒事吧?」
溫如沉吟了片刻,壓低了聲音︰「我我有了。」
錦瀾驚喜地坐直了身子︰「真的什麼時候的事兒?」
「三個月。一個月前請太醫診出來的。只是妹妹那時候有身孕,姐姐不想妹妹煩心,所以便沒有告訴妹妹。」
「這是喜事兒啊。」錦瀾想了想,拉著溫如的手︰「我知道,必須是嬪位才能養自己的孩子。姐姐放心,我一定幫你求皇上晉你的位分。」
溫如只覺心中一暖,錦瀾雖變了,但待她卻從來無微不至。
「對了,敬妃溫妃和妃宮中現今有什麼動靜?」錦瀾抱著孩子輕輕晃著問道。
「皇後一死,敬妃和溫妃都失了靠山,如今也是六神無主。倒是和妃,她向來中立,此事對她也並無影響。」
「如今群龍無首,姐姐覺得,何人會執掌六宮?」
「此事,又豈是我等能妄自揣摩的。」溫如模稜兩可地回應著錦瀾。
錦瀾見小阿哥睡熟了,便讓紫陌抱了下去。宮中除了吳世璠外再無他人。錦瀾一邊將護甲帶上,一邊低頭道︰「姐姐說的不錯。只是,你我二人再不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姐姐月復中如今有了孩兒,也該考慮考慮孩子的前程了。」
溫如點了點頭,兩人閑聊了一陣,她便回了自己宮中。溫如又豈能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如今宮中不說佟佳貴妃,便是溫妃,敬妃和和妃三人都有理六宮之權的機會,又豈能輪到錦瀾。這,想必是痴心妄想了。
錦瀾一人坐在宮中,只剩下吳世璠立在門口。該是皇後入葬的時候了吧。腦海中不斷地交織了兩句話︰「你,殺了皇後」「相信自己從未害過人」
寧嬪和皇後臨死前的模樣反復出現在腦海之中。錦瀾抱著腦袋,痛苦不堪。「你,殺了皇後」當初她以為,這只是因為皇後發現了自己送她的香有問題。但仔細咀嚼,這個皇後恐怕另有其人
除了她以外,唯一的可能,便是赫舍里皇後她,真的殺了赫舍里皇後嗎?錦瀾不敢確信,畢竟那是自己來之前的事兒了。但錦瀾可以確信的是,自己絕不是主謀。否則,她初來之時,絕不至于是那樣被滅口的情形。
宮中一時間群龍無首。錦瀾去探望佟佳貴妃,她的身子雖然虛弱,卻也總算撐得過去。
「瀾兒,如今瞧著你和胤禛母子平安,本宮真是安心許多。」
「多謝娘娘關心。」錦瀾低了頭,忽然瞧見佟佳貴妃的手中握著一樣東西。佟佳貴妃訥訥地縮回手。錦瀾略略有一剎那的黯然︰「娘娘還是放不下寧安?」
提及寧安,佟佳貴妃面上浮起一絲悲傷。錦瀾低聲道︰「娘娘,殺害寧嬪母女的凶手,以後再不能害任何人了。以後,也不會有人有機會害咱們景仁宮的任何人」
佟佳貴妃抬起眼看著錦瀾,那目光中有灼灼的火焰。她點了點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本宮沒用,倒是讓瀾兒你委屈辛苦了。」
「熬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即便我並不想成為人上人,但我相信,人生不免先苦後甜。」
宮中安寧了兩個月,宮中大大小小事物都由太皇太後暫時打理。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太皇太後年紀大了。
康熙思慮了良久,終于定了下來,安排佟佳貴妃理六宮之事。敬妃和妃以及惜嬪協理六宮。
此決定一處,頓時六宮嘩然。先不說溫妃未能理六宮之權,便是密嬪勤嬪都比惜嬪有資格協理六宮,但皇上卻獨獨將此權力交給惜嬪,可見皇上對其倚重。
景仁宮一時間成為宮中矚目的焦點。人人眼楮都盯著佟佳貴妃和惜嬪。敬妃從前跟著皇後做事,不免未將佟佳貴妃放在眼里,只覺得她是個藥罐子,成不了大氣候。
萬事都講求平衡,和妃瞧著宮中形勢,景仁宮兩位風頭正盛,她必然不會與之相爭。而敬妃和兩人交惡,她只需坐山觀虎斗,靜待轉機便可。
錦瀾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有些疲憊。這麼多妃嬪,總有人會視她如眼中釘。皇後死了,還會有溫妃,敬妃,勤嬪密嬪。前赴後繼,她的一生,便都要耗在這樣無休無止的爭斗之中了麼?
「主子,時辰不早了。」
「好,本宮這就到。」
錦瀾起身,一襲華美藍衣,襯得皮膚如雪般白皙。吳世璠抬眼看著錦瀾,眼前人愈發傾國傾城,卻愈發離自己遠了
如今人人都到景仁宮議事,錦瀾倒是省了不少路。一出夢溪閣,便見溫妃大步走了進來。錦瀾屈身施禮,溫妃心中不忿,冷哼了一聲,大步離去。
錦瀾入了宮中,同溫妃對面而坐。上首的位置空著。各宮妃嬪等了半晌都不見佟佳貴妃出來,不禁有些奇怪。不多時,佟佳貴妃宮中宮女便出來,福身施禮︰「各位娘娘小主見諒,貴妃娘娘身體抱恙,無法出來同各位相見。今日的例會便由和妃娘娘主持了。」
敬妃心下雖不服,卻也無奈。宮中人都知,和妃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由她來主持,也不會有失偏頗。但溫妃卻是不忿,錦瀾她何德何能可以凌駕于她之上?
榮嬪瞧了瞧端然坐著的錦瀾,頭一次明白什麼叫淡妝濃抹總相宜。宮中女子因為都是世家貴族子女,因而以賢惠最為重要。雖長相不至于歪瓜裂棗,總算也都過得去。但獨獨這個惜嬪一枝獨秀,且產子之後愈發美貌起來。
當初算是清秀可人,如今卻儼然透出幾分傾國之色來。榮嬪雖讀書不多,卻也知道紅顏禍水一詞,想必在座只有惜嬪稱得上了吧。榮嬪發著呆,忽然瞧見有人端著茶水入來。
來人只是個普通宮女,但入得屋中,卻讓人覺得仿佛明珠入屋,熠熠生輝。瞧著這長相,竟與惜嬪不相上下。正疑惑是哪個宮中的人,卻見惜嬪起身道︰「各位姐姐也口渴了吧,妹妹也算是景仁宮小主,請各位姐姐用杯茶,解解渴。」說罷,抬頭看向蘇錦良︰「良兒,給各位姐姐斟茶。」
蘇錦良低眉應了聲。眾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轉到了蘇錦良的身上。如此美貌的宮女,惜嬪也敢留在身邊,果然自視甚高。眾人竊以為,換做自己,定然不會行如此危險之事。
溫妃對錦瀾向來不滿,茶水自然也是一口不沾。密嬪以往依附皇後,卻同錦瀾沒有正面沖突,此刻也飲了茶。勤嬪卻早已同錦瀾撕破了面皮,索性跟著溫妃,一條道走到黑。
例會結束,勤嬪和溫妃兩人去御花園中散步。榮嬪也留了心,不緊不慢跟著。過了一會兒只做偶遇。
三人都曾是皇後黨人,關系還算密切,勤嬪和溫妃也不做他想。三人行了一會兒,便累了,在御花園的涼亭下休息。榮嬪起身為兩人斟茶,忽然故意袖子一滑,掉出樣東西來。
勤嬪手快,一把撿了起來,忽然驚叫了一聲。溫妃皺眉瞧去,卻見一個男人用的荷包赫然在勤嬪手上,還繡著一只麒麟仔細瞧著這只荷包的規格,竟是王爺用的物品,非宮中之物。
榮嬪變了臉色,斥退所有人,只三人坐在亭中。勤嬪瞧著榮嬪,驚道︰「榮妹妹,你不會——」
「姐姐說的哪里話,妹妹我成日陪著孩子,哪有機會做出和男人私會的事兒來呀這是我撿的」
「撿的?」溫妃好奇地瞧著榮嬪,面上透著不信任。
榮嬪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兩位姐姐可還記得,那日惜貴人和裕親王御前表演?」
「當然記得,那日她可是出盡了風頭。」溫妃語氣中透著酸意。
「那之後,她借口疲憊便出門去了。而裕親王未幾也出了門。」榮嬪話說到一半,便打住了。留下兩人自己體會話中的意思。
兩人等著榮嬪下面的話,卻沒見下文,忽然,兩人回過神。「你是說,他們倆——」
榮嬪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了︰「那日的情景,妹妹瞧得真真兒的。那裕親王一見惜嬪便情難自禁,一把將她拉進了假山石中。兩人許久才出來,且都衣衫不整。而且——」榮嬪賣了個關子。見兩人都好奇地瞧著她,才繼續道︰「而且惜嬪懷孕又恰巧是那個時候其中,恐怕有蹊蹺。」
溫妃忽然握緊了那只荷包,嘴角牽起一絲冷笑︰「即便是沒有蹊蹺,也會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