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爺,府中過冬的物品已經都備齊了!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對我們很是照顧,命內務府太監送了布匹、棉絮、炭塊等物品!吳氏每日誦經為皇子爺您祈福、蔣氏勤于內務處理,妾身只需要听听看看就好,甚是輕松!每隔五六日,妾身便進宮向貴妃娘娘問安,禧福宮的那對鸚鵡已經會說‘皇上金安’、‘國泰民安’了!一切皆好,勿掛念。」
迦墨蓮將這封家書反復看了四五遍才算看懂,黎笑兒的字倒是工整,只是有些字看起來「陌生」,似是而非。
帳篷簾子被掀開,青龍手里端著飯菜走進來,「皇子爺,吃晚飯吧。」
那個使臣一直背對著帳門口,即使迦墨蓮進來了也不曾轉身,在听聞迦墨蓮的詢問時才慢慢轉過身來。
這是第三次看到緹蘭絲與朱雀單獨見面了,黎笑兒決定不再假裝沒看見或是回避!
此次指揮全軍作戰的威猛將軍是吳側妃的三兄長,為人剛正不阿。
迦墨蓮眉頭一皺,「他提什麼要求!」
這次出征,迦墨蓮也得顧及到府中的安全,便將朱雀與白虎留在皇子府負責保護家眷,將青龍和玄武帶到了邊關。
可是,當初黎笑兒也跟朱雀說得明白了,若是真的心中有緹蘭絲,兩個人可以逃走,她絕對不阻攔!若是無意,則徹底斷開不要再糾纏不清!
寄去三封家書,迦墨蓮一封也未回過,但每次進宮都能得到他的消息,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嗯。」迦墨蓮將那封黎笑兒寫來的家書折好塞進衣襟里。
听說邊關戰事仍然在繼續,這樣的天氣打戰,兩國的士兵和將領都不好過。
「既然你年幼時便已經離開了黔國,那麼你和緹蘭絲是在皇子府里認識、並開始接觸的了?」黎笑兒將話題又繞了回來。
雖然黎笑兒不覺得三貞九烈有多偉大,也不覺得作為迦墨蓮的妾室,緹蘭絲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吃過飯,迦墨蓮決定回一封家書給妻妾們,雖然收到三次信件了,他還從未回過一封呢!
「擔心什麼?擔心她的家人?」黎笑兒追問道。
「多謝六皇子還記得小人,是小人的榮幸。」拿著使節竹牌的張定睿躬身向迦墨蓮施禮,「小人黔國使臣張定睿見過六皇子。」
黎笑兒寫得倒是簡單,看起來卻是最艱澀!她的信就像是匯報,寥寥幾句、湊夠一頁紙便完事了。
中帳是商議軍事之處,難道是要開戰了?
「听聞金祥國六皇子親自隨軍出征,真是我們黔國的大榮幸啊!」黔國使臣轉過身,字正腔圓的金祥國語根本听不出黔國的異域之音。
金祥大軍壓至邊境後,與黔國軍隊僅有一次交鋒,結果自然是兵強馬壯的金祥大獲全勝!
「將士們只是偶爾才寫家書,反正也大多是大字不識幾個,字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字!」青龍笑呵呵地道,「皇子爺到邊關兩個月,便收到了三次家書,而且每次都是厚厚一摞,實在是讓人羨慕!」
挑開中帳的篷簾,迦墨蓮低頭走了進去。
「是金祥國禁宮侍衛長岳大人將我買了下來,帶進宮中的護衛隊訓練營,後來又遇到了皇子爺。」朱雀抬起頭,那張稜色分明、俊美異常的臉上掛著不容質疑的誠摯,「皇妃,小人絕對不會背叛皇子爺!若不是皇子爺命令小人留在皇子府保護您與幾位側妃和夫人,小人萬分希望能夠上戰場殺敵!」
坐到桌前,迦墨蓮拿起筷子和碗,不理會青龍的調侃。
使者?迦墨蓮冷哼一聲。
朱雀是黔國人?黎笑兒沒想到會听到這個讓人吃驚的內幕,一時驚得不知道說什麼。
看著這幾句話,仿佛就看到了黎笑兒樂觀向前沖的模樣。
朱雀的頭始終垂得很低,在黎笑兒面前仿佛很渺小。
自從雲貴妃得知六皇子府因為男主子不在而賞賜驟減後,便隔三岔五派人從宮里送東西過來。
「六皇子爺!」帳內的將領們見迦墨蓮進來都拱手行禮。
讓青龍磨墨,迦墨蓮鋪開紙張……
一切安好順意之時,府上妾室也侍衛之間曖昧不清,這可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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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六皇子府里什麼也不缺,就能安穩的度過這個冬天。
朱雀重新低下頭沉聲道︰「不,小人與緹蘭絲夫人在黔國時便已相識,夫人便是小人當初服侍的那家主人的女兒!」
「回皇妃,正是!」
這一切落在青龍眼里,他忍不住笑出聲來,「皇子爺真是讓屬下羨慕啊!」
「朱雀,上次你與緹蘭絲夫人在園子里見面,發現我和翠兒後過來問安,當時你想解釋,我卻不想知道太多而阻止了你。」黎笑兒穿著滾毛的襖子,整個人粉妝玉琢的可愛,可一開口卻是驚人的老練成熟。
「族長被殺、婦孺與孩子淪為被買賣的奴/隸、男子烙印加鏈作苦力!那時小人還只個七歲的孩子,先是在黔國貴族府上當奴/隸,因為年紀小拿不住重物,打碎了主人家里的瓷器,便被主人交給人販子帶到集上轉手!」朱雀的聲音听起來平靜而沉重,但黎笑兒卻從他握拳的手背上看到了突起的青筋!
古時候的人要麼喜歡將青梅竹梅配成對,要麼就是將青梅折、竹馬拆,還真是一個怪異的社會現象!
放下筆,迦墨蓮抓起大椅上的披風出了帳篷,朝中帳走去!
又是一對青梅竹馬嗎?黎笑兒撫了撫額頭走回椅子坐下。
「惡!」青龍擺出嫌惡的表情,「不用了,屬下謝過皇子爺!」
「小人本是西狼族族人,因部族族長不願歸順黔國,便招來了滅族之禍!」朱雀的手握成雙拳,咬牙地道,「當年西狼族只是個普通的游牧部族,我們以放牧和打獵為生,隨季節冷暖而在草原、雪山遷徙,不願受制于黔國的固守一個地方生活。當時的黔國國君便認為我們有反叛之心,派大軍剿滅西狼族……」
「夫人是擔心朔月皇後的安危。」朱雀只得說出實情。
「皇子爺。」吳石豪也朝迦墨蓮施禮,「黔國派了使臣來,卻提出一些可笑的要求!我正想將他趕走!」
朱雀進入前廳後,黎笑兒讓翠兒和落梅到外面守著,關上了門。
單膝跪下,朱雀垂下頭,漂亮的紅纓穗子滑到了肩前。
「但小人與緹蘭絲夫人之間絕對是清白的!」朱雀保證道。
皇後那邊則因為自己的女官作出對出征中六皇子的正室皇妃不敬之事,怕此事傳到皇上耳中引起震怒,更是賞賜多多。
吳側妃總是會寫些叮嚀的話再附上幾頁手抄的經文;蔣側妃也是綿綿情意,字里行間透著思念;三名妾室的信倒是只隨家書寄來一次,想必是地位不高,也不敢搶了正側室的風頭。
入冬了,金祥帝/都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迦墨蓮與青龍的手同時一滯。
站在沙盤大桌前的威猛將軍吳石豪抬起頭,在他對面、背對著迦墨蓮站著一個穿著黔國大臣衣袍的男人。
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畢竟皇子府里不止她一個主子!
當看清這個黔國使臣時,迦墨蓮的臉色一沉。
一時間,黎笑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怔怔的站在廳里迎視著朱雀漂亮的雙眸。
而這一戰之後,黔國便以守為攻,遲遲沒有動靜了,金祥軍隊幾次攻打邊境之城又不果,所以雙方僵持著。
難道說黔國新君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弱勢,派使臣來上降表嗎?
坐在前廳里喝茶,黎笑兒讓婢女把朱雀叫了來。
黎笑兒心一顫,她想阻止朱雀再說下去,可又想到必須知道所有事實的真相!
良久,黎笑兒將視線移到朱雀一側辮起來的頭發上纏繞的紅纓繩,「男子在頭側編發時將紅纓繩編入其中,也是你們西狼族的習俗嗎?」
「小人誓死忠于皇子爺!」朱雀朗聲地道,「雖然小人也是出身于黔國,但當小人被送至金祥那天起便不再是黔國國奴了!」
「羨慕?」迦墨蓮咽下食物淡淡地道,「回信時我叮囑皇妃,讓她告訴朱雀寫信給你。」
「皇子爺!」守帳的士兵看到迦墨蓮後抱拳,「一直沒有動靜的黔國派使者來了。」
「其實小人也緹蘭絲夫人私下見面也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因為夫人害怕自己受到黔國叛亂的牽連,同時也擔心……」朱雀猶豫地停頓下來。
「朱雀,我仍是不問你與緹蘭絲是什麼關系,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忠心于皇子爺!」黎笑兒將暖手爐放到桌上站起來,小小的身子沒有任何威脅力,「以你的能力,殺了我和婢女逃走不是難事,所以沒必要跟我說謊!」
「朔月皇後是誰?」黎笑兒對這個「月」字有些敏感。
每次家書都是皇子府里的六個妻妾寫信寄來的。
「張、定、睿?」迦墨蓮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當身後的門關上,朱雀一愣,回頭看了一眼。
「報!皇子爺!威猛將軍請您去中帳!」帳外有士兵來報。
「你們既然是清白的,為什麼緹蘭絲總與你私下見面,每次見面她又總是哭呢?」黎笑兒質疑地問——
大家太給力了!
鳥兒除了加更木有別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