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盈皺了眉頭,這萍兒看起來不是個容易問話的,那麼,就還剩另一個了,她心念至此便問道︰「那個彩雀近日如何了?在東廂當差做的可好?」
采華想起近來听到的那些雞飛狗跳的鬧劇,不由搖搖頭說道︰「姑娘也知道那位的脾氣吧,倒是無所顧忌,听小丫頭們說過幾次,彩雀似乎不怎麼得她喜歡,過得並不如意,前些日子還被燙傷了手臂呢。」
嚴盈勾起嘴角,采華說的不多,她卻想象的到,這位蓮秋姑娘會如何折騰彩雀這個有幾分姿色又總是含羞帶怯的丫頭,怪不得近日來東廂沒傳出什麼可笑的新鮮事兒,想來她的精力都放在彩雀身上了吧。
「哦?這般熱鬧,父親可曾說過什麼?」嚴盈笑問道。
「那倒是沒有,老爺似乎沒有留意到呢,說起來也奇怪,老爺前幾日還去過蓮秋那里,卻沒听說什麼動靜傳出來。」采華確實有些不解,那日听說嚴君興去了東廂,她還著實擔心過一陣,去沒想到似乎什麼也沒發生,嚴君興似乎對這個新來的俏丫頭不那麼在意。
嚴盈笑容中多了幾許深意,見采華疑惑,于是好心點撥道︰「或許是燙傷了手臂,在自己屋子里休息,無法上前伺候吧,我想父親十有八九還未見到彩雀呢。」
采華一怔,頓時明白過來,暗自听說彩雀被燙傷的時間和嚴君興去東廂的日子,不禁搖頭失笑說道︰「這……她真是下得去手,奴婢現在可是明白了,為何當日姑娘說那是個好去處。」想起當日彩雀听說可以去蓮秋屋子當差時的雀躍之色,她不禁又搖了搖頭,心中不忍也淡去了不少。
嚴盈此刻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第二日听說紀氏隨嚴君興出門去了鋪子,一早便派蕪青尋了個由頭「請」回來了彩雀。
「可有人瞧見你們一道回來?」接過香蟬端來的茶盞,嚴盈看了一眼立在門口處的彩雀,她頭上挽著最為簡單的圓髻,身上穿著素色粗布衣裳,全身上下沒有半點首飾裝點,比起那日在前廳見到的模樣,卻是失色不少。看來昨日采華所言並無夸張,蓮秋對她改造的倒是徹底的很呢,嚴盈想到。
蕪青搖搖頭說道︰「奴婢留心了,這會兒還早,並遇上任何人。」
嚴盈點點頭,以蕪青的細致,她既這麼說了,那必定是有把握的,于是便看向彩雀,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這笑容看著溫柔甜美,彩雀卻覺得心里毛毛的,頓時打了個突兒,一股子涼意從背後升起,她不知道這位從一見面便不喜歡她的小主子叫她來做什麼,只是想著嚴盈不過是個孩子,並不曾真的怕了,況且她又在蓮秋屋里待得幾乎絕望了,抱著一絲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希望,希望主子轉了心意,或許她的處境能有所轉機,就這麼鬼使神差地跟著來了。不過進得這屋子,听著兩人的對話,看著門口不知何時出現的兩個臂粗腰圓的婆子,她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知道今兒個找你過來做什麼嗎?」。嚴盈終于開了口。
「奴婢愚鈍,還請小姐明示。」見嚴盈說話了,彩雀微微松了口氣,卻的確十分迷惑不解。
「既然她不知道,你就說給她听吧。」嚴盈看了一眼香蟬示意道,隨即低頭抿了口茶,不再看彩雀。
香蟬上前一步,盯著對面的彩雀問道︰「前些日子,你是否替蓮秋在小廚房取回過一次點心?」
彩雀一愣,更是疑惑,不由問道︰「點心?奴婢經常去替蓮姑娘跑腿做事,不知道是哪一次?」
香蟬說得清楚︰「燕窩百合粥與白玉翡翠糕,所用的是那套掐絲琺瑯梅花碗碟,你打碎在小廚房前的門階之上,你不會已經忘記了吧?」
彩雀心中一沉,額上碎發間頓時涌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她看了看不過十來歲的香蟬和更年幼些的嚴盈,安慰著自己,努力展現出一個笑容說道︰「原來是那次,奴婢想起來了,的確有那麼一次,奴婢已經知錯了,蓮姑娘也懲罰過奴婢了,是奴婢粗手笨腳不當心,摔了那套碗碟,蓮姑娘說買這碗碟的銀子要從奴婢每月的月錢里扣呢。」
見她交代的倒是「痛快」,嚴盈不由冷冷一笑,抬眼看向她問道︰「你為何要打破那套碗碟?」
彩雀沒料到嚴盈會如此問話,勉強壓下心頭的慌亂,作無辜狀問道︰「奴婢不是故意的,那日穿的少,手有些抖,一不留神便闖了大禍……」
「你的確是闖了大禍,怎麼,還不想說實話嗎?」。嚴盈打斷她接下來對打破碗碟的懺悔,將彩雀眼中的那絲慌張盡收眼底,卻只是閑閑的說道。
這不經意的話語听在彩雀耳中卻如同驚雷般令人心顫,她偷偷看向嚴盈,有些不確定的沉默了片刻,終于抬頭說道︰「小姐在說什麼?奴婢怎麼一個字兒也听不懂?」她就不信,她一口咬死了不知道,連夫人和采華都沒有當回事兒,這四姑娘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她還能如何?
香蟬和蕪青對視一眼,都有些焦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嚴盈卻又端起茶盞慢慢啜飲著杯中香茶,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的等著。
不一會兒,彩雀沉不住氣了,她瞧了瞧嚴盈,開口道︰「小姐,若是沒什麼事兒,彩雀還得回去伺候蓮姑娘呢,若是她見奴婢這麼久都沒回去,怕是要急了呢。」
嚴盈也不動氣,只是笑著,慢條斯理地說道︰「是啊,蓮秋若是知道,你竟然取了有問題的點心回去給她吃,一準兒是要急的,她若是知道你要害她最寶貝的東西,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彩雀想起蓮秋平日里的手段,不由身子一抖,又是焦急又是慌張地說道︰「您越說彩雀越糊涂了,只是這無憑無據的事兒可不能亂說,奴婢可承擔不起這麼大的事情,若是有人在背後嚼了什麼舌根,彩雀願意當面對質,只盼能還奴婢一個清白」
嚴盈放下手中茶杯,看似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不願跟我說,那也無妨,我只好將你交給蓮秋了,想必她對此事更加有興趣吧,香蟬,你便送彩雀回去吧,順便把剛才的話跟蓮秋說上一遍,提醒她照顧好肚子里的孩子,莫要讓我們擔心才是。」
彩雀聞言臉上刷的一下失了血色,腳也有些軟了,再不敢看輕面前這個所謂的孩子,順勢跪倒在地,眼中泛起了淚花兒,聚起一汪水波,淒淒慘慘地說道︰「小姐饒命啊,蓮姑娘本來就看奴婢不順眼,百般折磨,您瞧——」說著她掀起右手袖子,縴細的手臂上赫然一道紅紫色傷疤,卻是還未痊愈的燙傷,彩雀說到這兒,淚珠兒簌簌落下,哽咽道︰「若是她以為……以為奴婢要對她有什麼異心,一定……一定會打死奴婢的……」
嚴盈眼光瞟過彩雀,並未多做停留,她若是真如此懼怕蓮秋,又怎麼敢生出這些個小心思?這番表演讓嚴盈有些不耐,她淡淡地說道︰「可是因為如此,你才生了那樣的心思,要害蓮秋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口咬定彩雀是要對付蓮秋的孩子,這樣的罪名之下且看她如何自保,不愁不說出點什麼,若是如此,那便是露了馬腳。
彩雀此時真是心中有苦說不出,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這位四姑娘,為何總是咬住她不肯松口,一時糾結不已,不知道說與不說,哪條才是活路。
嚴盈見狀便說道︰「罷了,我也乏了,不耐煩問了,將她送回東廂那邊吧。」說著對著彩雀嘖嘖幾聲說道︰「彩雀,你可不要惹惱了蓮秋,我瞧著你這臉也是細女敕的緊,若是不小心燙傷了可了不得,要知道姑娘家的,這張臉可是重要的很呢。」說著嚴盈對著香蟬使了個眼色,香蟬立時會意,吩咐著門口的兩個婆子上前來扭了彩雀便要出門。
「小姐,小姐饒命……」那兩個僕婦可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像抓只小雞一般的架起了彩雀,她哪里經過這個,只覺得手臂一陣酸疼,關節處幾乎要被扭斷了一般,一時間倉皇不已,忍不住喊出聲來︰「奴婢不敢隱瞞了,小姐饒命啊」
嚴盈嘴角微微翹起,示意那兩個婆子松了手,彩雀頓時癱軟在地,啜泣不已,香蟬在嚴盈的示意下,驅走了那兩人,關起門後方回到嚴盈身邊。
「好了,你要說什麼,現在可以開始了。」嚴盈拈起白瓷碟里的梅干,正好往嘴里送,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莫要太過嗦,我有些倦了,可听不得你長篇大論的講故事。」
彩雀聞言也不敢再肆意哭泣,擦了擦淚水,頹然說道︰「若不是蓮秋她欺人太甚,奴婢也不想出此下策,只是在燕窩粥里加了些瀉藥而已,混在粥中也嘗不出,想著讓她肚痛一陣也算出了口氣不是?奴婢知錯了,請小姐千萬不要告訴蓮姑娘啊,不然奴婢必無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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