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親王府的海棠花不同于一般的西府海棠,此花盛于深秋季節,朵朵海棠迎風俏立,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為整個禮親王府增色不少。
蘇從熙才剛下車便被眼前的奇景震撼了。金秋十月,本是百花凋零的時節,唯獨此處滿樹滿園的海棠花,如夢似幻,令人嘆為觀止。
「那位就是蘇家的四姑娘吧?」那清脆的聲音將蘇從熙從滿院子的海棠花中喚醒,蘇從熙這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地。
「辰玉妹妹,雖說蘇四姑娘並非天潢貴冑,可也是老太傅的重孫女兒,系出名門世家,並非普通人家。」平安郡主一襲真紫色雪紗裙,外罩淺紫色白狐裹邊披風,身材高挑,在海棠花掩映之下,更顯得面若桃花,目如點漆。
蘇從熙暗贊了一聲,這容貌這氣度,實在不愧是皇家女子。
今日蘇從熙被暖玉拉著打扮了一番,與平日也有些不同。只見她一襲淺黃色百褶紗裙,裙裾用金絲線繡了一圈海棠花,內里黃色繡海棠肚兜,外罩白色對襟廣袖紗衣,加上淺黃色錦緞繡花腰帶,更勾勒出蘇從熙縴細的腰肢。蘇從熙還未及笄不能盤發,所以頭發只用了一條黃色絲帶打了一個蝴蝶結,額前一根細辮,耳側垂了幾縷絲絛,更顯得嬌俏可人。
雖然蘇從熙年歲不大,但是比之方氏的容貌已經有過之而不及了。
在場的都是皇親貴戚,大多都是公主郡主,平日里也是見慣了美人的,不過今日看到年僅十三歲的蘇從熙還是忍不住贊嘆出聲︰「好一個美人胚子」
禮親王妃也對蘇從熙的樣貌十分滿意,見蘇從熙下了馬車,親自迎了過來︰「本宮上次見蘇四姑娘的時候才這麼高,今日一見,竟然已經亭亭玉立了。」說著,禮親王妃還比劃了一下。
「民女蘇氏從熙見過王妃,王妃萬福。」蘇從熙見禮親王妃親自過來,絲毫不敢怠慢,認認真真地行了個禮。
許氏也給禮親王妃見了禮,這才跟隨王妃等人落了座。
禮親王妃並非今日的社主,所以只是交代了幾句便坐了下來。
平安郡主待眾人都安定以後,才給眾人做了介紹,除了蘇從熙和幾名世家女子之外,其余之人品階最低的也是縣主。這些名門閨秀燕瘦環肥,各有特色,實在都是些不可多得的美人。
在平安郡主介紹了蘇從熙之後,她明顯感覺到幾道十分不善的目光,其中便有剛才那名質問平安郡主的辰玉郡主。
說起來那辰玉郡主也是一名美人胚子,比之蘇從熙少了幾分清秀,卻多了幾分艷麗,那一身的紅衣更是襯得她面若芙蓉。
未免蘇從熙不自在,平安郡主特意將她的座位安排在了她的右手邊,不過這一安排卻引來了太尉千金的不滿。
太尉千金趙玲瓏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加上其驕人的美貌與顯赫的身世,引得京城皇孫貴族名士競相追逐。但凡京中有皇族勛貴舉行宴會,無不以邀請到趙玲瓏為榮,相比不少身份尊貴的皇族貴女,趙玲瓏反倒更受歡迎一些。
一直被人眾星捧月的趙玲瓏,今日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小丫頭搶了風頭,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平安姐姐,今日既是海棠花社,眾姐妹總不能就這麼坐著看海棠花吧?總得找些玩意兒才不單調不是?」趙玲瓏與眾人都是極熟的,說話行事自然沒有太多的顧慮。
此話正中平安郡主下懷︰「玲瓏妹妹說得有理。今日咱們辦的是花社,可不是宴席,當然不能只坐著吃酒說話。無酒不成宴,無文不成社,今日咱們也學那文人雅士吟吟詩作作畫,如何?」
在座的不是貴女便是大家閨秀,自然都是些知書達理之輩,吟詩作畫對于她們而言也不是難事,于是便都點頭答應了。
都是些豆蔻及笄之年的年少閨秀,平日里在家也是悶得慌,難得大家聚在一起,自然要玩兒個痛快的。于是便有人提議到海棠園內的海棠湖去泛舟,累了便在海棠園內的觀花閣休息。
蘇從熙這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她本就酷愛海棠花,今日見到這滿園怒放的海棠便有了一種親臨世外桃源之感,心情也跟著放松了許多。听到有人提議泛舟,當下心里也跟著一動,賞花泛舟,閑看雲起雲落,豈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這一提議很快便得到了眾人的贊同。
禮親王妃見眾人興致勃勃,便道︰「這些都是你們年輕姑娘們喜歡的玩意兒,我們幾個就在這里吃吃酒,賞賞花好了。只是要記住一點,天涼不許戲水」
得了禮親王妃的首肯,眾人都雀躍了起來,相擁著往後園去了。
趙玲瓏更是得意地朝著蘇從熙冷冷一笑,辰玉郡主更是撇了撇嘴巴,不屑地哼了一聲。
蘇從熙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招惹上了這麼兩位千金了,她明明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啊……
有人不爽,自然就有人開心,在座的都是些天之驕女,又有幾個會對他人心服口服的?秉承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觀念,很快便有一名郡主和柳大將軍的兩位女兒前來與蘇從熙打招呼。
「蘇妹妹不必理會她們,不過就是能做幾首酸詩罷了,還真以為自己就不得了了。」韻靈郡主上前挽住了蘇從熙的手,自來熟地說道。
蘇從熙也不好將手抽出來,只能應付著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你別怕她,雖然趙太尉很受皇帝叔叔賞識,不過我父王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是敢欺負你,我給你做主」韻靈郡主是二王爺安親王的嫡女,雖然看起來有些驕縱,不過卻也直爽得可愛。
「就是就是,我們姐妹們可不怕她們」柳芸蘭和柳芸絮兩姐妹也朝著趙玲瓏等人丟了個白眼,氣哼哼地說道。
蘇從熙不由得笑了笑,這幾人倒是直爽,看起來本性應當不壞才是,便也時不時和她們說上幾句,幾人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這時,蘇從熙才從韻靈郡主口中知曉,趙玲瓏和辰玉郡主一直屬意禮親王世子宇文昊,雖然宇文昊雖然已經有了一名側妃,不過正妃一位卻一直懸空,自然引得無數女子為此遐想。
蘇從熙還是小時候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大啟第一美男子,那時的宇文昊還不過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小屁孩,具體樣貌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實在是個很討人厭的小子。當然,這只是蘇從熙的個人看法罷了,事實是,不但大啟之人將宇文昊當成夢中情人,就連不少藩國的公主女皇也想與他和親。
听完韻靈郡主酸溜溜的話後,蘇從熙不禁感到好笑,看來這又是一個被宇文昊迷了心魂的春閨怨女了。
到了湖邊,果然有一艘精致的畫舫隨著碧波蕩漾。
早有婆子上前將畫舫的縴繩解開,然後使了專門劃船掌舵的婆子上船,將平安郡主等人扶上了甲板。
畫舫前方是一座兩層的觀景樓,中間一個客廳,後方則是一處觀景亭。亭中四面有擋風垂簾,中央一張雕花黃梨木圓桌,旁邊是朱漆紅柱,雕花圍欄。亭子四周還垂著精致的燈籠和鈴鐺,風一吹,那鈴鐺便叮當作響,煞是好听。
十月,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今日天氣明媚,雖然偶有徐風,卻也不算冷,蘇從熙便來到了觀景亭中。這還是蘇從熙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畫舫,自然覺得十分新奇。
「不過一艘畫舫而已,值這般得目不轉楮地去打量麼?」跟在趙玲瓏身後的一名粉衣女子十分不屑地掃了蘇從熙一眼,冷冷地說道。
蘇從熙只當是蒼蠅在飛,根本沒有理睬那人,不過目光倒是收了回來,免得讓人看了笑話去。雖說蘇從熙兩世為人的年紀加起來也接近四十了,不過或許這一世當了十幾年小孩子的緣故,她還是沒能達到古井無波的境界,很多事情她還是想去爭取,很多東西她還是在會在意,看不開,也還看不透。
平安郡主招呼著眾人落了座,還特地對蘇從熙說道︰「蘇妹妹,想來你在家也十分無聊吧?咱們年紀相差無幾,正好也能做個伴,今後還要多到我們府上走動走動才是。你也是快及笄的人了,也就是這幾年還能過些清閑日子,何不好好享受呢?咱們這里就屬你年紀小,你卻是最悶的,這里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還不能讓你多張張口?」
听了平安郡主的話後,蘇從熙也有些臉紅了,在蘇府的時候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她幾乎是很少說話的,所以便養成了這樣的沉默性子。
「郡主說笑了,從熙今日能到府中做客,心下甚為歡喜,只是一來本就少言,二來是被這美景吸引住了,哪里還顧得上說話?要怪只能怪郡主府中的海棠太過誘人了。」蘇從熙說著也笑了起來,這樣的良辰美景實在不可多得,為何不好好享受呢?
蘇從熙自然沒忘平安郡主請她來或許有什麼目的,不過她相信在禮親王府遇到危險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這里可是親王府,若出了事情豈不是掃了王府自己的臉面?既然沒有危險,那麼她也沒什麼可怕的,其他的事情只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的確是美景如畫啊……平安姐姐,可有琴?」趙玲瓏也微微笑了笑,仿佛陶醉在了這名花翠湖的美景中。
平安郡主立即讓人到樓台上取了琴來,笑道︰「今日咱們可有耳福了。」
趙玲瓏道了一聲謝,便焚香淨手,開始撫起了一曲《鳳求凰》。
正彈到婉轉動听處,湖中心的閣樓上忽然響起了笛聲,高低起伏之間與琴聲配合得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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