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陶的家眷?不過是幾個女人,不是都綁在城樓上了嗎?」。內室中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
這聲音……好冷呀晚桐心頭微微一顫,那話語像是從遠空中傳來,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冰冷,似乎其中傳遞著無窮的力量。她曾走遍世界各地參加演出,其中不乏高檔場所,也有機會見過不少名人名流,卻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氣勢,只讓她听到一句話,已覺得渾身冰涼。
「回王爺,其中一個女人在城樓上掙月兌綁繩,不知去向。」門外的士兵繼續回答。
此時,內室里的人突然緩步走了出來,那寒冷的聲音在晚桐的頭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竟有人能掙月兌九環結?」
「是,王爺,繩子還在木樁上,沒有斷裂的痕跡,應該是解……解開後逃走的。」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後,沉聲說道︰「本王前去看看」
「王爺,您的身體?」士兵有些遲疑。
「無妨」說著被稱為「王爺」的男子披了一件衣服,推門走了出去。
晚桐仔細地听了听,內室里已沒有聲音了,她悄悄爬了出來,掀起簾子,一閃而進。
內室的中間擺放著一套桌椅,桌子上點著一盞淡淡的油燈,散落著幾張看了一半的軍文,正中是一張大床,床上的被褥還整齊地疊著,顯然剛剛里面的男子並沒有睡。晚桐走到床邊,突然看到床頭放著一把匕首,她伸出手就想拿。縴細的手指剛剛踫到匕首,一陣攝骨的涼意即刻侵滿全身。她猛地縮回手來,遲疑了一會,沒有再伸手。
環顧一周後,她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藏身地點,床邊的衣櫃里。她打開櫃門,將掛著的衣服撥到一邊,又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躺坐下來,將身下的衣服小心地鋪到身上,然後關上櫃門。此時,她的後背傳來陣陣疼痛。長時間的折磨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已令她疲憊不堪,忍著疼痛,閉上雙眼,竟然睡去了。
當她醒來時,已不知過去多久了,伴著後背的疼痛,緊緊地皺了皺眉頭。她4歲時就被送到雜技團學習雜技,憑借著驚人的天賦和艱苦的努力,6歲就已登台表演,到現在為止,12年的練功生涯,讓她吃了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苦,也受了無數常人無法忍受的痛,雖然她有著令人吃驚的毅力,但以往十幾年的歷練,與這幾天慘痛的經歷相比,竟然如此微不足道。她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迷惘和疲憊。
眼前一陣眩暈,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飲食和喝水了,必須要找點吃的了。仔細听了听,外面沒有聲音,那個人應該還沒有回來。她打開衣櫃,走了出來。環顧了四周,外面非常昏暗,看樣子她至少已經睡了一白天了。
輕步走到床前,目光停在那支匕首上,握柄上瓖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散發著暗紅色的幽光。這一次,她不再猶豫,伸手拿了起來,緊緊握住那侵入骨髓的涼意。抬頭看了看帳篷的頂上,不錯,這帳篷還算牢靠。走向門前,她將匕首咬在齒間,雙手一伸,抓緊門上的橫梁,一個翻身,雙腳已經掛在門上,身體靈活地向上一縮,毫不費力地藏身到門上。
過了很久,外室的門打開了,帳篷的主人走進外室,隨後進來了幾名士兵。還是那個冰冷的聲音,「繼續搜就算把軍營翻過來,也要找到這個女人」
「遵命」
「都退下吧。」
士兵退下後,只听那冰冷男子在門外輕輕踱了幾步,然後掀起簾子,向內室走來。
簾子剛剛落下,男子的腳僅邁進內室一步,一抹綠色的影子突然從上落下,以極快的速度用雙腿夾住男子的脖子,男子剛要伸手,喉嚨已經被冰涼的匕首抵住。
「不許動,別出聲」冰冷而凌厲的聲音輕輕響起。
男子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少女用一種詭異並且很不雅的姿勢盤在自己的身上。她的雙腿夾著自己的脖頸,身子像彎月一樣伸出美麗的弧線,一張清美的臉龐就在面前盯著自己。她右手握著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嚨,感受到喉前的涼意,他伸到一半的手忽地就停在了空中,身體一動不動。
那少女見他沒有動,左手輕搭他的肩膀,雙腿從他的肩上撤下,像美麗的蝴蝶一樣落在地上,只是匕首仍然沒有離開他的喉嚨。
晚桐站穩後,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不禁有些吃驚。藏身之時,曾听到有人稱呼他「王爺」,根據以往電視劇里面王爺的形象來猜想,她認為來人應該是個成熟的男人,但眼前的這位頂多也就18、9歲的樣子,一襲素白的長衫,襯托著俊秀的身形,面容微白,如墨一般的長發束在腦後,冰冷的眸子,透著無比的寒意,毫無表情地看著她。這個人生得,極其俊美,渾身上下有一股天生的震懾之氣,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晚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制著內心的懼意,鎮靜地看著他。她知道,這場眼神對決不能輸,否則後面的逃跑計劃很難進行。
猛然,背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她眉頭微緊,手上的匕首沒有放松對他的威脅,身體迅速地繞到男子身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截繩子,抓起男子冰涼的雙手,然後打了一個全世界只有自己和師傅會打的結,將男子的手緊緊地捆住。
這一套動作下來不到30秒的時間就完成了,那男子沒有任何反抗,只用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
晚桐捆住男子以後,回到他的身前,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在她用手搭著他肩膀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對方身體的微微顫動,她抬起手,向著男子的右肩部位戳了一下,力道不是很大,卻見男子眉頭微微一皺。
她在躲起來前听到男子與侍衛的對話時,就猜測此人有傷在身,此刻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他的右肩上的確有傷未愈。
晚桐心中暗自提升了自己的勝算幾率,舉著匕首,看著這個比她高了一大截的人,鼓足了底氣,沉靜地說道︰「不許出聲,否則我就殺了你」
這句台詞,她吊在門上的時候默默練習100多遍了,就怕說的時候結巴,漏了破綻。此時說出口,雖然沒有結巴,聲音卻有些顫抖,這也難怪,綁架這種事,她生平第一次做,難免有些信心不足。
說著,晚桐拉著男子,將他推坐到床上,她又將床邊的垂簾放下,自己藏到男子的身後,匕首抵著男子的後心,然後輕聲說道︰「現在,你按照我說的做,听到了嗎,要是你敢耍滑頭,我就先殺了你」
男子緩緩地點了點頭。
晚桐又說道︰「叫你的侍衛進來,就說你餓了,讓他們給你拿些吃的,只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就可以了。」
那男子突然冷笑了一聲,那笑聲令晚桐心里一震,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令自己平靜下來,手上匕首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說道︰「快點」
「來人吶」男子喊道。
外門被推開,走進一名侍衛,只站在內室的門外,恭敬地說道︰「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餓了,拿些食物來。」
「遵命」說著,侍衛走了出去。
「你是誰?」男子冷冷地對晚桐問道。
晚桐手上匕首一緊,聲音里透著自認為已經可以達到唬人程度的凶狠,低聲說道︰「不許說話」
「哼哼…」那男子又冷笑了兩聲,不再出聲。
少頃,侍衛端著食盒站到了內室的門外。
「進來,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就退下吧」男子命令道。
侍衛掀起門簾,將食物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男子,然而昏暗的燭光下,卻並未發現藏在他身後的少女,躬身說道︰「屬下告退。」轉身退出。
听著侍衛出了外門,將門關好後,晚桐輕輕跳下床來。看了男子一眼,他還是面無表情,深邃而寒冷的雙眼盯著他,她本想找個臭襪子一類的東西將這家伙的嘴堵上,但是看到他俊逸絕美的臉龐時,想象著如此俊美的男子嘴里堵著一雙臭襪子,這太惡劣了,于是打消了念頭。看他剛才的表現,似乎沒有想揭穿她的意思。確定了暫時性的安全,她的肚子「咕咕」地響了起來,幾天沒吃東西,快餓死了。
晚桐快步走到桌前,端起碗就吃了起來。侍衛送來的是一碗粥和幾塊糕點,雖然不十分解餓,但晚桐卻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吃的最香的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