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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西陶太子紀無淵率兵十萬,抵達梁、陶邊境,大軍壓境,氣勢如虹。
十月十五日,紀無淵率兵奪取東梁邊境炎州、州、坪州三座城池,直逼東梁西北邊關要塞合州、賢城,西陶軍隊屢戰屢勝,勢如破竹。
十月二十日,東梁皇帝璟帝御駕親征,率羽林營十萬大軍抵達合州。
十一月初六,紀無淵于炎州城外擺下天輪六陣,其陣法可變換六六三十六種陣型,東梁大軍一時無法破陣。
十一月初十,不知何故,東梁軍內突然不作動靜,全無動向。
十一月十五日,西陶大軍先鋒官木提領兵三萬于賢城以西八十里處巒峰口一帶埋伏,截獲東梁糧草五千擔。
十一月十六日,西陶大軍一鼓作氣攻下合州、賢城,將璟帝十萬大軍逼至合州以北三百里建昀小城,西陶軍猛追窮寇,直將東梁軍逼向西雁關附近。
十一月十七日凌晨,北奴郡主親自率兵五萬,打開西雁關大門,迎接璟帝進入北奴。
晚桐一身銀白戎裝,站在西雁關城樓之上,白色羽纓迎風飛舞,颯爽英姿,萬千風華。她的雙眼如銳鷹一般緊緊盯著迎面入城的羽林營士兵,一輛金輅緩緩而來,那輅內之人是他她的心中潮涌翻滾……
羽林營士兵及北奴兵固守在西雁關,璟帝金輅卻是隨著晚桐進了玉沙城。
南宮星親自出城百里相迎,但是令人驚訝的是,璟帝自始至終,從未走出金輅。
進到碧霄宮後,晚桐一把將鐵衣拉至人稀之地,劈頭就是一頓罵。
「鐵衣陛下究竟怎麼了?」
鐵衣目光閃爍,皺眉不語,氣得晚桐真想揍他。
她揪住鐵衣的衣襟,又逼問道︰「陛下出了什麼事?他帶兵打仗這麼多年,何時吃過這般敗仗?紀無淵的天輪六陣雖然變幻莫測,但其中漏洞卻極為明顯,早兩年陛下就與我說過此事,他怎會破不了那天輪六陣?他若不是遭遇變故,絕不會落得這般慘敗」
她的言語犀利至極,攥著鐵衣胸襟的手關節「咯吱」作響,雙眸中晶瑩閃爍,竟好似有淚光閃動。
「軍報稱從初十那天起陛下就沒在人前露過面,進了西雁關以後,也一直未出金輅他素來對屬下親近,絕不會端得這般架子,說這是怎麼回事?」
鐵衣垂頭,任憑她又打又罵,就是不開口。
晚桐氣急,抽出袖內「星寒」搭在自己脖頸之上,厲聲道︰「你告訴我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受了重傷?」
鐵衣見她竟然以死相逼,一時心急,不知該如何是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小桐,陛下曾給我下過旨意,命我守口如瓶」
晚桐氣得一跺腳,「你……你給我站起來」
鐵衣跪著不起,低低地垂著頭。
此時,南宮星踱步走到兩人身邊,搖搖頭道︰「小桐,莫要為難鐵衣了,鐵衣,你且去照顧陛下吧,我對她講。」
鐵衣感激地看了南宮星一眼,便急匆匆走了。
南宮星走到晚桐身邊,一手握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星寒」收進衣袖,淡淡道︰「給你‘星寒’,不是要你這麼用的。」
晚桐抬眼去看他,眼角竟不知不覺的濕潤,委屈地喚了一句︰「阿星」
南宮星輕輕將她拉至懷里,「小桐,你還是忘不了他吧听到他戰敗的消息,急的覺也睡不著,領著兵就去了」
晚桐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他有些削瘦,可是他的懷抱令她莫名地安心。
他伸出修長手指,溫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濕潤。
「這不像堅強的你。」他的心頭有一絲苦澀,這是他與她之間的第一次擁抱,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安慰她。
「阿星,你說,他怎麼可能打敗仗呢?他那麼老謀深算的一個人,凡事都掌控在手中,他怎麼可能會敗呢?他究竟出了什麼事?」
凡事都掌控在手中……小桐,他並非將所有事情都掌控,比如你。
南宮星扶著她微微顫抖的雙臂,無奈道︰「他中了毒。」
「中毒?」
「不錯,當日在聖合宮天牢,你與陛下遭遇風廷偷襲,當時他背上中了風廷一掌,那掌風中是藏了毒針的」
晚桐的身子猛地向後退去
她想起來了當日,蘇鈺護著她之時,是中了風廷一掌,她只道是普通的傷,卻怎料想那掌內藏毒
南宮星又說道︰「那毒甚是奇怪,這一年多來,陛下總是無故貪睡,起初,每次可睡上三、五天,後來增加到十幾天,這幾個月,竟然增至半個月他睡醒後精神也是極差的……」
後面又說了什麼,晚桐已經听不進去了。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一年半以來,她以為他過的很好。
他登基,他做皇帝,他還有後/宮,他手中握著東梁的一切,她一直以為他過得很好
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錯了
他的身體受到巨大的折磨,他若不是沒有精力去應戰,又怎會輸了那幾場戰役,連丟六座城池?他那般性子,肯御駕親征,又怎會輕易認輸?
容璟這一年半,你是怎麼過的
你一人躺在床上沉睡時,會不會寂寞?沒有人陪你說話,會不會無聊?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你會想起我嗎?
容璟……
陸晚桐你這個傻瓜你以為你離開他,遠遠地看著他,不再成為他的負擔、他的弱點、他的累贅,這樣就夠了嗎?他過的不好你知不知道?當你在北奴廣闊的天地里翱翔之時,他在病榻上昏睡
你如何能對得住他無數次救你?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欠他三命嗎?那你去救他呀去呀
心頭思緒澎湃,晚桐沉默半晌,努力地將那悲痛之情壓下,問道︰「那毒,能解嗎?」。
南宮星搖搖頭,「蕭青河是用毒高手,他尚且無能為力,否則幾個月前就能解了。」
晚桐無力地點點頭,轉身,沒有方向地走了。
一夜未眠,她心如刀割。
她的腦海里全是蘇鈺的身影,他的音容笑貌,從相識到如今的點點滴滴,那些畫面如同一組色彩斑斕的水彩畫,在她的眼前回放。
會州軍營的初識,她警惕地將匕首抵在他喉嚨前。
宛城軍營的聯手,她用詭計誆朱雄打開城門迎他進城。
紫鏡河畔策馬徜徉,他們第一次真誠地敞開心扉。
嘉潼關城樓上的初吻,他用溫柔的霸道將她的心捕獲。
旭日谷內的徹夜相擁,他們約定一同勇敢堅強地活下去。
他遠赴靈旗不惜調動軍隊,將她帶回東梁,深夜里的馬車上,他那句「我們回家」多少次撼動她的心靈。
容王府的西院里、翠之山的桃樹上,留下多少他們的甜蜜生活……
若不是華貴妃的死,若不是那場大火,若不是血流遍地的靖門事變,他還是她的容璟,她還是他的桐兒。
「桐兒,無論發生任何事,你要和我一起好好活著」
他的話清晰地在耳畔徘徊。
活著,活著
蘇鈺,我要你活著你是東梁的皇帝,你要做東梁最好的皇帝
第二日天剛亮,她便來到蘇鈺就寢的宮殿,正在當值的鐵衣守在門口,她皺眉問道︰「此次,何時可醒?」
「已睡了十天,至少還需五天吧」
晚桐側頭,透過微微飄起的簾幕,似乎可以看到殿內的床榻上,那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結實的胸膛一起一伏,曾經多少個夜晚,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入睡……
眼角竟然又濕了
她慌亂地轉過身擦了擦。
鐵衣輕嘆一聲,「你,進去看看陛下嗎?前些日子,他以為你……死了,日日夜夜思念于你,夢里喚著你的名字……」
她的心又是一墜,像有千斤頂壓了下來,她幾乎無法呼吸。
強忍著就要流出的眼淚,她吸一口氣,凝眉道︰「不」他既不願她知道他中毒之事,便是不願她看到他無助的那一面吧。
鐵衣不解地看著她,卻見她抬眼,深深地望向殿內的簾幕之後,半晌,說道︰「五天,等我五天後,我會回來,到時,還你一個完整的陛下」
她撂下話便轉身走了。
午後,晚桐已經收拾好一個包裹,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裝,剛出了宮殿,就見南宮星牽著馬站在殿前。
他清俊絕美的面容帶著笑意,「怎麼,不說一聲就要去嗎?」。
晚桐咬著下唇,垂頭不語。
那馬突然「嘶」地一聲低吼,熟悉的鼻息聲令晚桐一驚,赤烈
南宮星微微一笑,「既是要去,便騎著赤烈去吧」
晚桐抬眸望他,面上盡是驚喜,「阿星」
他笑著搖頭,伸手輕輕撫模她的發絲,「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