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不要你總為我委屈求全。不需要」柳子越在听了柳映伊的一席話後冒出這樣一句,口氣帶了些煩躁的自惱。
柳映伊剎時愣住了,盯著越哥兒看了幾眼。
柳子越也明白了自己這話說得太突然,太暴躁。但他的苦惱一直在心上盤旋,今天的事情就像個引火線,讓他不得不爆發。
柳子越躲避柳映伊的目光,就這麼坐了下去,躬起身子,埋著頭「姐,你知道嗎,娘去了以後,我是蒙的。那麼突然的事。我沒辦法接受。就像假的一樣,我無法想象娘就這麼離開,就永遠不會睜眼見我,不會對我笑,不會說話,我感覺我整個人是在游離的,對身邊的事情都失去了感覺。」聲音悶悶的。過了幾個月的時間,柳子越才第一次面對那時的感覺,聲音帶了些無助。這些日子,他的成長讓柳映伊都快忘了,他還是個八歲的孩子。
「但還沒等我醒過神來,那天早上荷香就對我說,你也不好了,溺死在湖里。我不相信,馬上跑去找你,看到嬤嬤抬著你,我就撲過去叫。可我怎麼喊,怎麼搖,你都不醒。那時候我真的感覺受不了了,我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要離開我」想起那一切,柳子越有些歇斯底里的痛。
柳子越的話讓柳映伊心痛,她的意識里,自己一直都是存在的。可越哥兒卻經歷了最親近的母親和姐姐接連死去,換做是她,她也受不了。那種世界上沒有親人的感覺,真的像被所有都拋棄了。
「後來我發現,你們是被人害死的,我恨極了那殺人凶手,我想立刻把她找出來報仇。可荷香攔住了我,她說,你們不希望我這樣。而我自己那時也漸漸發現,我什麼也不會,什麼都做不了,我找不出凶手,我報不了仇。我恨那樣無能的自己」埋頭痛聲中帶了點哭音。握緊的手都冒出了青筋,那是不甘的憤怒。
柳映伊的心一直跟著柳子越的話起伏。感到無能為力,那悲哀她經歷過,明白那種無奈是噬人的痛。
「從那時起,我就決定我要努力變強大,我要在以後親手揪出凶手懲治」聲音里是不可摧毀的堅定。
「當發現姐姐你還活著的時候,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我覺得老天爺還是清楚的,我想著,以後我要好好保護你,照顧你,不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但你活過來後的一切告訴我,還是你在照顧我,我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幫不了,還拖累你」柳子越的聲音像在抱怨、控訴柳映伊。可柳映伊知道,他是對自己的怨懟和不滿。
柳映伊蹲到柳子越身旁,輕聲道「子越,我是你姐姐,你的親人,我們之間不會存在拖累。我想任何時候你都不會覺得我是個拖累吧。」
柳子越仍把臉埋著,只輕點頭。
「所以,我也一樣,從沒覺得你拖累了什麼。你還小,總有能力達不到的地方,但你和同齡人比,已經很優秀了,你不需要自惱。」柳映伊緩緩陳述著事實,聲音不疾不徐,如小溪流水。
她明白柳子越的心情和想法了,她很慶幸今天吃飯發生的事情,讓她有機會了解越哥兒現在的心理,沒有錯過越哥兒的難過無助,讓他獨自承受。
「我保護你,已經成了習慣,卻忽略了,你是個男子漢,是要頂天立地的。」柳映伊換了輕松的語調「以後會讓你保護的,我可得仰仗你這個弟弟啊。」說著,還拍了拍柳子越的肩膀。
柳子越抬頭,呆呆看著柳映伊。柳映伊對他笑得燦爛,不覺的他的眉眼也輕松了下來。
柳映伊微笑著繼續「不和姨娘們爭,不與父親辯,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了那點兒物事還不會影響我太多,你就別記在心里了。」說清心里的想法「那你也該站起來,繼續努力去吧。」語氣輕快。
「嗯。」拍拍身上的土,柳子越站了起來。其實也是情緒一直壓在心里難受,才那麼燥怒。他明白,萬事還是得循序漸進,靠著努力的。但他喜歡姐姐今天對他說的,有時候,人的心里是需要親人的肯定和鼓勵,那是最好的勇氣。
小男子漢柳子越難得臉紅了,他是想想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柳映伊不取笑他,只叫他也趕快回院子。
出了那一小角落,覓竹等在一旁,見柳映伊他們出來松了口氣,跟著柳映伊往回走「小姐,奴婢跟趙嬤嬤說,少爺可能有話要對您說,她就回去了。」
「她沒說什麼嗎?」。
「什麼都沒說,臉色也很平淡。」覓竹回憶,仔細說到。
「嗯。」這個趙嬤嬤,還真是個做事干淨的人,什麼情況,表情和動作都是驚人的表達一致,好像永遠表里如一,讓人模不透。
這次用飯,黃姨娘收獲最大,她樂得都合不攏嘴。
柳映妙看得生氣「娘,你今天為什麼拿我做幌子,要那麼多東西。」
「嘿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呢什麼叫拿你做幌子,我這是為咱們母女積攢的老底呢」黃姨娘糾正柳映妙。
「我不要你積攢什麼老底,你怎麼能生拿硬搶別人的東西」柳映妙早對黃姨娘的行為有些受不了,整天想著撈些什麼。
「怎麼就是別人的東西了,我要不拿不搶你能活這麼大麼外面那些個豺狼虎豹你以為都是些什麼好東西,你別天天享受著不用辛苦就天真起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黃姨娘被說的生氣了,扭頭去算今天得來的進項不理柳映妙。
柳映妙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是不能獨自養活自己,但她還是覺得,就這麼靠著欺壓別人換來不是必須的東西太不應該。她不知道要怎麼說黃姨娘才能明白,可能她自己也不能把這其中的因果對錯理清楚。因為,生活不是完全劃清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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