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說到做到,果然黃姨娘要什麼她就從雲姨娘和柳映伊的份例里扣什麼,理直氣壯的都不帶和他們支應聲。
雲姨娘是被欺負慣的,各處節省一點她也就差不多夠了。柳映伊有越哥兒幫忙,他總讓荷香找機會送些東西,柳映伊的日子就還湊合。她本不是太多要求的人,倒是趙嬤嬤看到四姨娘的做法,皺起眉頭。
趙嬤嬤真的是在生活個方面教導柳映伊,都是從她的角度考慮。柳映伊記著她教的,同時,更想探清趙嬤嬤的意圖。若是可以,她非常樂意身邊有這麼個生活經驗豐富的嬤嬤。
有一日,柳映伊帶覓雨在回廊里遇到柳大姑女乃女乃母女,柳映伊按規矩給柳大姑女乃女乃行了禮,柳大姑女乃女乃一如往常,就當沒有她這個人,只是擦身而過時,吳大小姐看了柳映伊一眼,臉上擺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眼里嘲諷、憐憫盡有。
柳映伊細心的發現了,吳大小姐以前從不拿正眼看她,今天卻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什麼讓她一反常態,不敢大意,柳映伊叫來覓雨。
「你去打听打听,姑女乃女乃最近有沒有做過特別的事,或是見過特別的人。記住,小心點。」柳映伊細細吩咐。
「是。」趙嬤嬤沒少指點覓雨,覓雨總算收斂些以前的毛躁。
覓雨的消息沒到,柳大姑女乃女乃就派人送來幾個面人。說是家里送來些玩意兒給梅姐兒,就分給他們也玩玩。
來人話語里滿是自豪,還暗示柳映伊,送來都是好東西,吳大小姐把全分了。也就是說,只有柳映伊分到的是不值錢的面人。
柳映伊無所謂,讓覓竹道了聲謝,送人。
一人剛走,又有人來,是柳老爺身邊的柳安。
覓竹恭敬的迎他進來,柳安極守規矩「奴才在外面說就行。」說著,拿出張紙「這是侯府送來的帖子,老爺讓奴才交給您,還囑咐您,去侯府那天好好打扮一下。」
覓竹接過,想給柳安銀子答謝。柳安笑著拒絕,直說是應該的。
覓竹拿帖子進來,柳映伊沉下眉打開看。帖子是以侯爺夫人的語氣,邀請她到侯府敘敘,陪陪老夫人。
現在的她沒見過侯爺夫人,而且,這次還只邀了她一人。
柳映伊不禁感覺背後泛了些寒意。
反觀趙嬤嬤,自听到這個消息,她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她來這麼長時間了,柳映伊從沒見過她如此開心。甚至,覓雨還曾猜測,趙嬤嬤天生就不會笑。
難道說,侯府對趙嬤嬤許諾的,這次侯府之行就能實現?
經過多日觀察,柳映伊了解,趙嬤嬤不是個為點兒銀子利益就能輕易驅使的人。她有能力有閱歷,完全不必選擇只有很少幾個小姐的侯府,那凸顯不出她的能力。和柳映伊寥寥的交談里還透露,她才寄身侯府不久,不是隨便听命侯府的奴僕。
雖然趙嬤嬤的話柳映伊不能全信,但她也明白了,趙嬤嬤應該是和侯府有著某種約定,互利互需。
那這次就能達成?柳映伊滿心的不想去,但她的想法,怕是沒人想去顧及。
當日,太陽當空,天氣卻還是寒冷的。侯府這個是非之地,柳映伊又來了。
來門口接柳映伊的,還是上次給她領路的丫鬟,趙嬤嬤、覓竹跟著她一同往前走。
丫鬟帶柳映伊她們來到那間有著熟悉氣息的屋子,慈祥的老人坐在中間和丫鬟們輕聲談著話。
不得不說,柳映伊對外祖母還是想念的。不管是誰忘記了母親,不在乎母親,外祖母的心里,一定是記著的。
老人頭上的銀絲更多了,眉眼間,也帶了些疲態。母親太像她,都一輩子遵著規矩,以夫為天,幾乎從沒為自己想過。
夾著對母親的懷念,柳映伊隨丫鬟輕輕走了進去。
侯爺夫人問了幾句柳映伊平日的生活,柳映伊一一做答。
人和人之間大概真有眼緣之說吧,侯爺夫人覺得,她今天一看到柳映伊就有種熟悉的感覺,簡單的便喜歡上了。確實是個沉穩,乖巧的好孩子。只是,侯爺的想法……唉。
心里升起了惋惜,她喜歡的孩子,為什麼都逃不掉那樣的命呢。
柳映伊能感覺到老夫人的喜愛和不舍。老夫人又問她和家里四姨娘相處怎樣,暗示性的讓她和越哥兒多和四姨娘親近些。柳映伊不想老人操心,都答應了,老夫人才依侯爺早前跟她私下交代的,讓丫鬟帶柳映伊出去。
柳映伊又隨著丫鬟來了間不怎麼起眼的屋子,覓竹沒被允許跟著,丫鬟也退下,只有趙嬤嬤陪同。
進了門就听見老侯爺中氣十足的聲音「映伊來了。」像喚著自己的孫女兒。
「給侯爺請安。」柳映伊仍恭恭敬敬的。
「叫什麼侯爺,以後記得叫外祖」老侯爺佯裝不高興的糾正。
這樣叫不妥,柳映伊也不想高攀。剛想拒絕,柳映伊略抬眼,發現屋里還有個人,那就不好再開口了。
老侯爺見柳映伊發覺就解釋「你來一趟也不容易,這些都是建康城有名的金玉軒的首飾。」邊說邊指著桌上一個精致的大匣子「里面東西都不錯,老板可是親自帶著東西來的,你仔細看看挑挑。」真像是寵著自己的孫女兒。
柳映伊明白老侯爺勢在必行,只能依言開匣子挑選。但她總感覺有道目光在打量著自己。她想是那金玉軒的老板吧。
柳映伊裝作不經意的看了眼那人,身材有些發福,臉偏白,面上胡須刮的很干淨。眼楮不同他憨厚的身材,精光滿載。
好無理的人,直咧咧的盯著一個閨中女子看,老侯爺到底是怎麼想的。
顯然,讓這個老板來,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計劃。但不管柳映伊怎麼站,那人的目光都追著柳映伊,讓她很不自在。
柳映伊只得很快的揀了個和田白玉簪就說夠了,老侯爺總算不再勉強,吩咐趙嬤嬤再給柳映伊挑了兩樣就讓她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