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喂，灼灼嗎？是我……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話筒那邊傳來女生熟悉的聲音，淡淡的無機質般。
這態度讓他又有點忐忑了，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道︰「那個……我媽听說我這兩天受你照顧，想請你來我家吃頓飯。」
他快速而有點含糊地說完這句話，就緊張地等待對方回應，沒察覺連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會答應嗎？沒太大可能吧？畢竟這麼唐突……
哦，好啊，謝謝阿姨了。什麼時候？不料話筒對面很輕松簡單的就答應下來。
他幾乎要反應不過來，怔了一下，才驚喜地急忙說︰「那就明天晚上怎麼樣？晚上六點。」
行啊。你們家在哪？
「我們家在——」
灼灼听到這個地址，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心里微微跳了一下，聲音仍保持平靜︰「那好，明天晚上六點我到你家樓下。」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的另一邊，葉凡握著話筒，還有些做夢般的發呆。他真想不到，灼灼竟然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下來了，連一點疑問都沒有。
呆了半刻，他撂下電話，轉回頭來微笑著說︰「媽，她答應了，明天好好準備吧。」
客廳里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
第二天六點沒到，葉凡就已經等在了樓下。這座公寓樓建在半山坡上，周圍再無其他居民區，所以人跡稀少。臨近四點，樓前那條空蕩蕩的路上終于出現一條人影，葉凡露出了笑容，遠遠就開始招手。
卻在人影越來越近，在他看清女生的打扮時，笑容僵住了。
她這是……在玩cosplay嗎？
灼灼穿著一身好像葉凡曾在動漫里看過的神社巫女的服飾，緋色的寬大得看起來像裙子的長褲，白襪套著木屐，上衫卻不是白色，而是素黑的。她平時披肩的長發整齊地梳理起來，在腦後盤起，肩頭還背著她平時攜帶的網球包。
葉凡目瞪口呆地看著女生這一身古怪打扮，大大方方地走到他眼前來，還挑釁地沖他一揚眉毛︰「怎麼，有問題嗎？」。
有問題嗎？有大問題吧大姐，你來我家做客穿這麼一身神棍的奇裝異服算怎麼回事啊？我爹娘可都是快年過半百的人了你打扮的這麼驚世駭俗會嚇到他們的好不好？
葉凡心里簡直要咆哮了，面上卻還是挺鎮定的，只是控制不住面部肌肉抽動︰「你……你這打扮，有點問題吧？」
「哎呀，我是驅魔師嘛，驅魔師本來都該這麼穿的。」灼灼理所當然地說，葉凡越發確定她是故意的。
他頭痛扶額︰「大姐，你要是不想來你昨天拒絕我就好了啊，你這麼一身會很尷尬啊……」
「很難看嗎？」。灼灼抱著臂一副和她的打扮很不符的強勢站姿，揚著眉反問。
「不難看，挺好看的……」葉凡嘟囔，他說的倒是實話。灼灼這身衣裳雖然走在大街上很奇怪，但剪裁得體，樣式也很正統，衣袖上還用更深色的線繡著精致的暗紋。雖然葉凡不懂什麼古裝，但那份古典美的莊重與典雅卻還是能一眼分辨出和淘寶上賣的那種不倫不類的cosplay服的不同，再加上這姑娘本來就姿容端正，這身打扮的確怎麼看都說不出個「丑」字。
可問題是，在這21世紀的現代社會穿這麼一身，真的很奇怪啊……
「那你嗦什麼，大不了和阿姨叔叔講我剛從劇場出來不就得了。」灼灼不耐煩道。顯然她也知道穿這麼一身很奇怪，但她卻是故意這麼打扮的。葉凡不懂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總不可能真的是想讓自己難堪吧？
他否定這個想法。相處幾天，雖然灼灼是個有時愛捉弄人的女孩，但絕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何況她這麼穿，丟人丟的最大的是她自己好吧？
嘆氣，總不能攆她回去現換件衣服，葉凡也只能無奈地領她進樓了。
灼灼抬頭望著這棟呈半弧形雙子環抱的獨特的公寓大樓，淡淡道︰「你們家住的地方倒是挺高級，房子不便宜吧？」
「沒有，听說當年蓋樓的公司中途破產了，差點就成了廢樓。後來被別家買了下來，後續工程也建的很倉促，電路管道都不是很好。我們家前兩年才搬到這，當時房價便宜的簡直白送一樣。」葉凡在前面說著刷卡開門，並沒有看到身後的灼灼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琥珀色近乎透明的眼瞳，無機質般冰冷的目光仿佛在看著……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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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門，就是一條狹窄幽暗的長廊。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和光潔的白色牆壁，頂棚每隔幾米亮著一盞乳白色的燈，燈光並不明亮，甚至因瑩白的燈罩而散發出一種冷質的感覺，這使得這條長年不見陽光的長廊的空氣也透著股森森涼意。這不是一條讓人感到舒服的長廊，空洞的腳步聲回蕩在狹窄的兩壁間，半明半暗的光線在角落里渲染出大片的陰影，仿佛幽幽散發出不吉的氣息。
走廊盡頭通往圓形的公寓大廳，燈光突然就強烈起來，突兀的反差讓人的眼球刺痛。
灼灼不自覺地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大廳牆壁貼著的淡黃色的壁紙上——繁密細致的螺旋狀淺金花紋，給人造成眩暈的錯覺。
「從我家搬來那天起，我就不喜歡這棟公寓。」一旁的葉凡喃喃。
大廳中央是巨大的圓形立柱，好像這棟公寓的脊梁一般。環繞立柱的兩邊空間又各通向東西完全兩個方向的兩道玻璃大門，似乎是休閑娛樂大廳的地方。
圓柱內部則是這棟樓唯一的一部電梯，挨著它的雖然有螺旋狀的樓梯，但其燈光的晦暗和狹窄陡峭的程度，讓人完全不想使用它。
灼灼嫌棄地撇撇嘴，樓梯扶手漆成暗紅的顏色，在幽暗的光線里，仿佛凝固的血一樣。
葉凡帶著她進了電梯。
不知為什麼，倆人從進入這棟公寓開始就沒有對話，彼此間有種異樣的沉默。
電梯封閉的空間里，隆隆的發電機聲音實在有些過大了，可見葉凡說這棟看起來華麗的公寓內部配備實際上很粗糙的確是事實。樓層紅色的數字停在了9上，在電梯門開時，空間里凝固的空氣才因外部空氣的流入似乎微微松動了些。
可那是一股陰涼的感覺，像有無形的幽靈輕輕竄入。
電梯外面是與一樓相似的圓形大廳，正對著就是一條細長的通道，直直通向一側樓的外側走廊，夏日午後的微風就是穿過這條長長的過道，迎面吹了過來。
大概繞到電梯的另一側，就是通往另一側樓的通道。
環繞大樓的半開放走廊，外側沒有封閉的圍牆，而只圍了一圈半人高的護欄，而內側是一家家住戶。灼灼跟著葉凡走在這條走廊上，感受著一側空曠的感覺，吹來的風扯動她寬大的衣袖，不禁嘆了口氣。
傍晚金紅的余暉斜斜照在她的側臉上，有些刺眼。
葉凡終于在一扇門前停下，掏出鑰匙開門。
灼灼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舉動，等待他打開眼前這扇門。
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喀鏘，門開了。
葉凡微微頓了頓，像是要獻上一份驚喜般，拉開門。他微笑著走進玄關，向里面大聲說道︰「媽，我帶客人回來。」
然後他徑直走向客廳里那張擺好熱騰騰的飯菜的餐桌前，繼續道︰「媽，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這幾天收留我的洛犀灼。」然後轉向還站在門口的灼灼，招呼道，「灼灼你怎麼還不進來？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媽。」
灼灼面無表情地望著站在餐桌前笑容滿面的葉凡。在他的身邊，分明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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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掛了，憋了三天才敢下筆的東西。如果說這章我寫了三個小時，那起碼有兩個小時是在憋這棟樓的描寫……這方面實在無能，最後是參考空之境界小說加動畫才憋出來的T_T，話說，蘑菇果然是大師啊，空之境界真乃神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