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王爺對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他日定當涌泉相報。」嫙兒雙膝跪地情緒激動的說道。
「她若是能活下來,我也不用她什麼涌泉相報,只要答應本王一件事就好。她若是沒挺過去,就是從棺材里蹦出來,她也得把我這救命之恩還了。」他伸手扯去她身上已經破爛的血衣,命人準備的熱水,也拿了許多治傷的藥,可看著她皮開肉綻的肌膚,他的手竟有些顫抖。
「他人到了嗎?」風蕭凌放下手中的藥,對著門外問道。
他坐在榻邊,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安睡。
隔日,風蕭凌一早便將嫙兒帶了出去,她身上的衣服依舊是昨日出宮時的那件,上面還染著上官沁的血跡。
「沒什麼,本王一向隨性,想救就救了。」風蕭凌故作輕松的說道,卻換來一陣嗤笑。
「我家小姐的傷如何?」嫙兒不笨,自然明白他不想多說。
他將嫙兒帶到城東的一處孤墳,「你家小姐已經死了,哭吧,拿出你昨日哭的死去活來的樣子。」
上官府
卻死想開。「無名來看過,說沒什麼事了,只要好好養著,別在發高燒就好,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今夜本王會讓府里的下人守著。」
「屬下怕被上官明睿發現,所以不敢靠的太近,不過看那個小丫頭和上官明睿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她身上的冰蘭可有解?」風蕭凌岔開話題。
搖曳的燭火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格外明亮,風蕭然拿著手中的奏折,卻一個字也沒看下去。
「她生前說過這樣的話?沁兒生前膽小怯懦,沒想到蓮姨的死會讓她有這麼大的變化,既然是她的願望,照著做吧。」上官明睿將她抱回生前居住的湘林苑。
「她竟然中了冰蘭,好歹毒。」男子將她的手放入被中,卻說著和墨蘭同一番話。
听到腳步聲,風蕭凌放下手中的柔軟,抬眼看向一臉疲憊的嫙兒,「你今天做的很好,相信不止騙過了上官明睿,也騙過了皇上。」
嫙兒靜靜的跟在上官明睿的身後,這個時候她不能離開,若是離開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她日後只能靠藥維持嗎?」若是藥可以讓她維持正常,供一輩子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在心中突然盤算了起來。
「把這個敷在她的背上,一會我要為她施針。」男子將藥放到嫙兒的手上,人已坐到了屏風後。
嫙兒撕開她的里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什麼禮教,早拋到了腦後,看著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淚在眼中打轉,卻強忍著吞了下去,她拿著濕巾小心翼翼的為她處理著傷口。
男女授受不親,男子只是淡掃了一眼上官沁背上的傷,伸手抓起她的細婉,看著床上蒼白的臉色,面容越來越沉。
他這一句舍得,包含的恐怕不止上官明睿一人。
她曾經一把火燒了念園,可他卻狠不下心腸將湘林苑一起跟著她燒了。
「屬下一路跟到上官府,親眼看著那個小丫頭將人給火化了,不過她並沒有留在上官府,屬下跟了一道,卻發現她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天。」戰夜恭敬的說道。
「保重」上官明睿一路將她送到府外,心知她不會留下,卻也不在多勸什麼。
「真的死了嗎?」輕扯著嘴角,落寞的說道,心竟泛起了疼。
「大少爺,奴婢來吧!」嫙兒接過他手中燃著的火把,點燃高高架起的木頭,她也不想這樣做,只是不這樣,上官沁沒死的真相遲早會被人發現。
他輕揉額角,壓下心中的不快,低聲問道,「凌王最近可有什麼動向?」
「可有其他的辦法壓制?」
「也是個可憐人,找個地方安葬了吧!」風蕭凌並沒有回答,只是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吱呀」緊閉的門被推開,一股寒風卷起了桌案上的卷宗,風蕭然放下手中的奏折開口道,「如何?」
她跪在草席邊,嚶嚶的哭了起來,她回想著昨日的一幕,越哭越痛心,哭到最後她已停不下來。
施針,喂藥,直接深夜,風蕭凌才帶著面容疲憊的男人離去。
「你跟在沁兒身邊十幾年,她也是一定想讓你日後有所依靠,如若累了,就回來吧!」上官明睿望著嫙兒離去的背影說道。
「靠藥,並非長久之計,之前為她壓制的人應該也清楚這個問題,她服用的藥雖然能保她和正常人的體溫沒有什麼區別,可時間久了,沉積在身體里的藥物,會慢慢被冰蘭侵蝕,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男子眉頭緊鎖,這種折磨,遠比一瓶毒藥直接了結痛苦的多。
「謝大少爺,嫙兒一定記在心中,請大少爺日後多保重。」嫙兒將骨灰抱在懷中,卻未敢抬頭去看他眼底的悲痛。
他沉默半響,只道一句,「他當真舍得」
「屬下已經發了信號,這會應該趕過來了。」門外無人,卻在暗處傳來一道男聲。
「先不要管什麼冰蘭,她身上的傷有沒有大礙?」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急聲問道。
「走吧」男子低沉的聲音在月下顯得有些清冷,嫙兒點頭,默默的跟在身後,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說。
不知何時,樹下多了一個人,他輕輕將地上的女子抱起,「大哥帶你回家。」
「不要管什麼虛禮,先救人。」風蕭凌開口免了男子的虛禮。
風蕭凌深沉的眸子,漸漸蒙上了血色,若是此時上官琳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出手拍死她。
不安的囈語拉回風蕭凌游離的思緒,他將柔軟重新握在手中,輕聲的安撫道,「沒事了,都過去了。」眼底的溫柔,恐怕連他自己也未曾發現。
「王爺與她非親非故,為何要這般救她?」清冷的聲音在屏風後傳來。
「有,但她將一輩子不能離開溫泉,如果離開,她的身體將會被冰蘭一點點凍結,直到死去。」
秋風落葉,帶著一股枯萎的氣息,嫙兒抱著骨灰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風蕭凌說過,他的人不出現,她不可以別院,走累了,她便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夠了,起身接著漫無目的的走下去,她如游魂一般,在街上整整走了一天,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她才疲憊的垮下雙肩。
雖已秋季,不過天色依然亮的很早,渾渾噩噩中,上官沁感覺有人一直在她的耳邊說話,然後用手指一遍遍的輕撫她臉上的傷痕,她不禁皺起眉頭,努力的想睜開沉重的眼皮。
「不過她至今未發作,看來之前為她治傷的人倒也不是什麼庸醫。」
「王爺從昨天回府後,就閉門謝客,不曾出府。」
「那個女人…」嫙兒想問那個女人為什麼會和上官沁長的一模一樣,就連臉上,身上的傷也絲毫不差。
「王爺,無名到了。」
「少爺,請將小姐化了吧,小姐生前說過,地下太黑,她一個人會害怕,她已被束縛了太久,奴婢想帶著她去看看外面的天色。」走到上官府門口的那一刻,嫙兒突然在身後將他叫住。
直到兩人走遠,一道墨色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走向草席,呆愣的模著上面干涸的血跡,伸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紅色的絲帶,他記得,那是昨日她束發的絲帶,放在鼻間,仿佛還能聞到她發上的幽香。
「傷了心肺,要救,需要費一番功夫。」男子掰開上官沁的嘴,將手中的兩粒白色藥丸塞了進去。
「沒有」同樣的答案,同樣的堅定,讓人不免心生挫敗。
嫙兒茫然的抬頭,卻發現上官明睿一臉悲痛的懷中的女子。
「不要…不要…」
回家?還回的去嗎?
嫙兒雖然不放心別人,但也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好好照顧上官沁,所以也沒有拒絕,只是識相的退了出去。
上官沁依舊昏沉的睡著,偶爾在昏迷中會發著噩夢,嫙兒回來時卻見風蕭凌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
緊閉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名長相平凡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zVXC。
「你可看清?」確認她的死訊,握筆的手卻忍不住有些顫抖,明明是自己一手將她推向死亡的,可真的听到她死了,他卻打心底的不願相信了。
嫙兒不解,但也按著他的話去做,她從暗處一步步走向樹下擺放的草席,她伸手去掀,卻被眼中所看到的一幕震懾,一模一樣的臉,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昨天上官沁月兌下來的那件,還有臉上清晰的刻痕,嫙兒的心中忽然明朗。
見她眉頭緊鎖,本想伸手去撫平,卻發現她掀動的眼皮,風蕭凌收回伸到一半的手,倚著床柱假寐。
幾番掙扎,緊閉的雙眸如期睜開,雖然帶著茫然,不過也很快清明過來,她看著陌生的擺設,將目光移向假寐的風蕭凌,啞著嗓子低聲說道,「這是哪?」
風蕭凌沒有做聲,只是假裝听到她的說話聲,而睜開惺忪的睡眼,「你醒啦?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