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宮？」如意不解，「娘娘是想請太後幫著求情嗎？」
「自然不是，」顧曼搖頭，她的唇角泛起一股森冷的笑意來，「皇上兩次為趙國人損傷龍體，太後對趙國人早就忌憚痛恨得緊，若太後知道皇上居然為一個趙國賤人停了中宮令符，她會怎麼樣呢？」
「太後定會勃然大怒，從此認定了這趙國公主是個禍國殃民亂咱們大晉朝綱的狐媚子，」如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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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殿內惚。
江小寒雖還不能仰躺，卻也勉強能動一動了，在床上趴伏了幾天，她只覺得渾身酸疼，再加上背上的傷，直讓她難受得如萬蟻噬身，寢食難安。幾個小宮女面對此情景，卻又揉不得撓不得，她們唯恐慕容清問罪，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小寒雖性子硬，卻本性良善，心知這幾個小宮女不易，便只將一腔子火發在了慕容清身上，每每慕容清來瞧她時，她不是不理不睬，便是冷言相對，慕容清卻從不動怒，陪盡小心。
江小寒恨恨問他，「我四個宮女如何了？玉姑姑怎麼樣？溫」
「她們都在偏殿里治傷，玉姑姑……，」說到玉姑，慕容清卻說不下去了。
從江小寒醒過來，便沒有人肯正面的告訴她玉姑的情況，江小寒心底里早有不祥，卻怎麼也不肯相信，此時見慕容清吞吞吐吐，她眼淚刷的流出，啞聲嘶吼，「玉姑姑到底怎麼樣了？你快說。」
慕容清臉上便有了愧色，「玉姑姑她……死了。」
腦子里轟的一聲，縱是江小寒早有準備，卻還是如晴天里打了個霹靂，震得她渾身發顫，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枕頭上，哆嗦著唇半晌才叫了出來，「慕容清，慕容清……」
「阿芫，」慕容清心中一慟，便去抱她的身子，她卻霍的坐起，狠命的一推，背上的傷被著一拉一扯，才養得有些愈合的傷口瞬間撕裂，有黏膩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腰脊流出，她疼得嘶嘶的直吸氣，卻全顧不得，揪著慕容清的衣服低聲的吼，「你還我玉姑姑，你還我玉姑姑……，」邊說又邊掙扎著要下地，「玉姑姑，玉姑姑……」
「阿芫，阿芫……，」慕容清心痛如絞，他顧不得江小寒對他的撕咬，努力的想要抱住她，「你身上有傷，你不能出去，阿芫，你身上有傷……」
「滾開，滾開，」江小寒急怒之下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慕容清眉頭一抽，卻猶自不放手，二人掙扎推拉中，江小寒的背一下子撞在身後的花架上，疼得她「啊」的叫了起來，身子一蜷就蹲了下來，慕容清心中一緊，忙松了手俯身看她，「阿芫，你怎麼了？」
卻見江小寒以極快的速度躍開，一反手抽出多寶格架子上的劍，劍尖一條直指慕容清，她的背上，殷紅的血洇過潔白的褻衣，一朵一朵梅花般開得鮮艷，可她的臉卻冷如萬年寒冰，對慕容清道，「你讓開。」
「阿芫。」
「不要叫我阿芫，」江小寒悲憤欲絕，「這是玉姑姑給我起的小名兒，你殺了玉姑姑，你不配叫我阿芫。」
慕容清閉一閉眼楮，「玉姑姑不是我殺的。」
「可她卻因你而死，」江小寒含淚低吼，她一步一步的逼過來，森冷的劍尖已經指到了慕容清的鼻子上，慕容清卻動也不動，「阿芫，你要殺了我為玉姑姑報仇嗎？」
「殺你！」江小寒卻帶淚冷笑，「你可看好了，這把劍是錚哥哥的傲天劍，我便是用它殺了你，你也不冤枉。」
慕容清看著江小寒許久，突然就笑了，「既然如此，你怎麼還不刺過來？」
「你晉國三十萬大軍如今正壓在我趙國瓊州和灕城、贛州三地，我這一劍刺下去，那三十萬大君即刻過境，我趙國便腥風血雨，血流成河，你當我不知道麼？」江小寒直要將唇咬出血來。
若不如此，趙國如何肯那樣屈辱的向晉國求和，又如何肯將如珠如寶的公主雙手捧送給趙國為侍！
慕容清對江小寒的明白顯然很滿意，他抬指輕輕推開鼻尖上的劍，以極輕柔的聲音對江小寒道，「你既然什麼都明白，那麼，就回床上躺著去，乖。」
江小寒劍尖一顫，再次指到他的面前，咬牙道，「我要見玉姑姑。」
她的語氣堅定，毫不妥協，慕容清只得嘆了口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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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姑的尸身依舊留在永巷，只是換了間干淨些的屋子，然而屋子雖簡陋，她身邊卻被擺放了香燭紙錢，竟也算是個小小的靈堂了。
江小寒默默的站在玉姑身前，不哭不跪。何坤在邊上低聲道，「若按宮里的規矩，這沒了氣的宮人尸身是不許留在宮里的，皇上知道公主醒了後，定是要再見玉姑姑最後一面的，便吩咐安排在了這里等著公主。」
江小寒不言不語，神色漠然的站著，像是全沒听見何坤在說什麼，眼里卻有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滴在玉姑的手上，身上……，玉姑的身子已經被清理過了，換了身黛青色的衣服，臉上的血漬洗得干干淨淨，卻更顯得失血的臉頰青白灰暗，她安靜的睡著，任是江小寒眼里的淚那樣的燙，也終究再不能睜眼看一看她心愛的阿芫了。
「皇上那日吐血暈厥後，命將玉姑姑杖責的人是皇後，後來，也是皇後命將您……您幾個杖殺，這才導致玉姑姑丟了性命，卻真的不是皇上的意思，」何坤對著江小寒越來越白的臉色心驚膽跳，為了不讓眼前這個祖宗將恨意都堆在他主子身上，他出賣起皇後來不遺余力。
江小寒卻看也不看他，她吃力的彎下腰，搖搖晃晃的跪了下來，給玉姑姑「砰砰」的磕了三個頭，這才回頭向何坤道，「坤叔，我想求您一件事兒。」
「哎，請公主殿下吩咐，」身為公主之尊，不管是當年在潼關，還是如今在宮里，江小寒待他這個慕容清身邊的奴才卻向來極客氣尊重的，一口一聲的「坤叔」叫著，從未改變。何坤是整日里在勢利打滾的人，單憑江小寒待他的這份單純的敬重，他也是很願意幫她的。「人都說，葉落要歸根，」江小寒語氣平淡的听不出半點哀傷，「阿芫想求坤叔幫忙，將玉姑姑的身子送回趙國，好讓玉姑姑不至成為他鄉的一縷孤魂。」
何坤心里便是一酸，忙點頭，「便是公主殿下不說，皇上也早吩咐過奴才了的，請公主殿下放心。」
「多謝坤叔了，」江小寒似沒有听到他後面的話，她起身鄭重的向何坤躬身一禮，何坤忙不迭要避時，她已經直起腰來，也不要小宮女扶，獨自搖晃著身子出了門。
門外，北風挾裹著雪花打著轉兒的撲過來，江小寒在風雪中搖搖欲墜，然而她的腦子里卻無比的清醒，她牢牢的記得，玉姑的死，是皇後顧曼所致。
顧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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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鳳宮，她只去過一次。此時從永巷過去，她其實根本就不認得路，然而任由何坤帶著宮人在身後怎麼叫喚怎麼勸，她都不肯回頭，她的手上還緊握著那把傲天劍，踉踉蹌蹌中，她幾次差點跌倒，她以劍撐地，努力的要讓自己的身子平穩，卻終于還是一頭栽倒，撲在了雪地里。
何坤在後面嚇得腳打顫，尖著嗓子呵斥，「瞎眼的東西，還不趕緊的去扶起來，哎喲喂，我的祖宗喂，這可是在要老奴的命哦……」
宮人們自然更是心驚膽戰，一窩蜂的過去，手忙腳亂的將江小寒抱起，一模鼻息已經微弱，為首的宮人就哭了出來，「坤爹……」
何坤顫著腳兒過來瞧見了，便跺著腳又罵，「快回青鸞殿，快點……」
他喘著氣看向灰蒙蒙的天，又一次嘆氣，他十分的想問問老天爺，這兩位冤家如今鬧得這樣兒，到底是老天爺的惡作劇，還是上輩子就已經注定了的孽？
某煙想說，這破文發到現在，終于……上架鳥……，那個啥，鑒于某煙還要修稿，更鑒于某煙還要去接半年未見的兒子來南京住上個把月，所以這段日子只能一天一章，不斷更就是萬幸了，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