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發誓這是他活這麼久以來最挫敗的一次,開拍的第一場戲NG到現在還是沒能過,僅僅是陳衍和蘇子良兩人不小心撞到了對方的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愣是被導演要求重復的做了無數次,他覺得韓澤都快被他撞死了可導演還是一個勁的說不行。藍言新不懂表演,但在一邊看著也覺得晴天的表演不過關,表情太僵硬,根本不像是不小心撞到人時該有的表情,相比之下,她覺得那表情更像是一個手還沒練熟就跑出來掏寶的小偷將手伸進別人口袋時的表情,想到這藍言新想笑,但她知道現在笑出來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所以硬把這股笑意給忍了下來。《亂世雙雄》是金牌導演安立森執導的,安立森知道晴天的背景,所以他才會違心的將這麼重要的角色交給一個毫無表演天賦和表演經驗的新人。少了投資方的電影不會出世,因為那會使原本該出現在大眾視線里的電影永遠的停留在一張張的白紙上成為沒人理會的劇本,他有本事找到除了晴天之外的投資方,但他不能保證在找到另外的投資方後自己還能順順利利的將電影拍下去。安立森是個嚴謹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的作品里有一絲瑕疵,同時他也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在忍受晴天無數次NG之後,安立森最後還是不可抑制的爆發了。
「你搞什麼?自己沒那本事就別來找麻煩你一個人玩還要我們這麼多人陪著,你玩得起我們可玩不起別以為有關系有背景就可以在影視界無所欲為,我告訴你我今天就不吃這一套了」安立森的話無疑是將臉皮撕破了說出來的,與其被迫拍出一部自己不滿意的電影,不如直接將這部電影放棄。
安立森的話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在場的除了藍言新和安立森,沒人知道晴天的背景,安立森的話無意識告訴了在場所有的人晴天是個靠背景和關系進入影視界的草包。在感受到別人投過來或是探究或是鄙夷的眼神時,晴天終于忍不可忍的將身上的戲服月兌了扔到地上一個人徑自的離開了拍攝現場。藍言新早在安立森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事,作為競爭對手,她知道屬于晴天的那份驕傲與自尊對于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剛才安立森的話無疑嚴重的將晴天視為珍寶的驕傲和自尊踩在了腳底下,別說是傲氣的晴天,就算是她也忍受不了一個人這樣的否定。藍言新隨著晴天的腳步離開了現場,可是沒走幾步就被韓澤攔在了原地。
「讓我來吧,這種有關工作和自尊的事還是由男人來勸慰比較好。」這是說出口的原因,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就是他不想藍言新將過多的關心放到晴天的身上。藍言新不安的點了點頭然後目送韓澤向晴天離開的方向走去。
炎熱的太陽炙烤著地面上的野草,野草吸收了來自太陽的熱量卻不會讓自己過于炙熱,晴天頹喪的坐在不算太熱的草地上,看著地面上精神抖索的野草,覺得那也草分明就是在嘲笑他此時的懊喪,晴天十分不爽的拔掉了那顆最高的草。「連你也嘲笑我看不起我是吧?告訴你,少爺我從出生起就沒被人這麼罵過我•••」接下來的話在看到坐到了自己身旁的韓澤時吞了回去,要是說出來的話那他要離開的想法就會被迫變成現實了。
「怎麼是你?」
「別一副嫌棄的表情你以為我想來啊」
「你不想來沒人求你來。」
「你說話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被韓澤這麼一說晴天倒真覺得剛剛的語氣有點像小孩子,剛想正一正神色就被韓澤一句「你演技確實太爛了」弄的炸了毛。
「你這是安慰人的表現嗎?」。
「誰說我是來安慰你的?」
「那你來干嘛?」
「我是來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比你慘的人有很多,而我就是其中一個。你出道的平台很高,一個新人有一個好的開始就預示著成功了一半,對于很多人來說第一次能夠出演這種題材的電影簡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背景,但是既然選擇了這個行業你就應該珍惜你所擁有的機會。」
「不要和我說這麼正兒八經的話,我會起雞皮疙瘩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晴天臉上的已經有了動容。
「我不說你也知道藍言新是個厲害的人,和她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對于她所擁有的能力我還是很詫異的,你說你要追她,你一個大老爺們兒要是連藍言新都比不下去你還好意思追人家嗎?」。
晴天听了這話一下子來了精神,對啊無論如何也不能被藍言新給比下去,要不然還真是傷男人的自尊。可想想四年來自己和藍言新正面交鋒的結果,晴天剛回來的勁頭一下子全沒了。運氣好的時候能打個平手,運氣稍微差一點自己就是藍言新的手下敗將,這樣的事實讓他哪來的信心去把藍言新給比下去、
「還是算了吧,要我把她給比下去,我還是重新投一次胎然後變成一個天才再說吧。她腦子里的腦細胞似乎永遠都用不完似的,她要是想學的東西沒有學不會的,你哪天要想出國玩幾天最好先告訴她一聲,然後把她帶著你就不會因為語言不通而煩惱了。」韓澤知道藍言新很聰明,但是沒想到她竟會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天才類型。
「既然這樣那她怎麼會跑到我們這受罪啊?」
「也許是這個世界上值得她挑戰的事情太難找了吧,所以才會跑到你們那收你們刁難。」晴天覺得為了掩飾自己和藍言新的身份自己瞎掰的本事越來越強了,想都不用想張嘴就來。
「誰刁難她了?」
「你還好意思說,昨天誰要揍他來著?」
「我光看到我要揍她了,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揍她?」
「哦,那你為什麼要揍她?」
見晴天明顯敷衍的樣子,韓澤真想連他也給揍了,深呼一口氣,接下來還是為自己伸冤比較重要。「昨天是我父親的忌日,別用那眼神看我!」晴天‘切’一聲收回自己充滿同情的眼神等著韓澤的下文「昨天不是下雨了嗎?一開始我和她是一人一把傘的,可我祭拜完我父親的時候傘沒了,你說傘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就這麼沒了這就算了,我跑到她傘下面想和她撐一把傘回去的時候她跟躲瘟神似的閃的遠遠的,還說什麼要我等著她回去給我再拿把傘,你說她聰明我不否認,可她怎麼就沒想到她跑回去拿傘會比我直接淋著雨回去更慘。你沒看到她當時跑的有多快,為了追她我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摔的一頭一臉全是泥。」
「可我昨天見你臉上頭上都沒泥啊?」
「你也不說那雨有多大我整個人被泥巴包住了也能被沖干淨了」
「這件事不算你刁難他,可你們里面那個紅頭發的,他肯定是欺負藍言新欺負的最厲害的一個」
韓澤知道晴天說的是景川,想要給景川辯解一下卻想不到怎麼辯解,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其實景川哥對藍言新挺好的。」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胡說八道,忽然覺得自己跑題了,韓澤急忙扯回不知不覺之間被他丟掉的話題。「這你就別管了,以後我不會讓景川哥為難她了,現在要說的是你要好好的把事情做好,就算你不能把藍言新比下去,可你至少不能輸給我吧」
「當然不能輸給你了」
「所以回去把第一場戲給拍完了。」韓澤已經起了身,晴天也跟著起了身,兩人一起往回走。
「我跟你說我不是不會演,只是第一次有點不習慣而已,劇本我都看了幾遍了,里面的人物角色我也都模清楚了,做哪些事時該有怎樣的心理怎樣的表情我都知道,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把第一場戲演完再說吧哦,對了,你到底有什麼背景啊?讓電影界公認的金牌導演安導都能為你開後門。」
「說有背景還不如說有錢呢,電影沒錢能拍得下去嗎?只是我老爸有幾個錢而已,而他投資這部電影的條件就是讓我出演這部電影的男主角之一。」晴天說謊不打草稿的代價就是把自己已經入了土的老爸都給搬了出來‘爸,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想你兒子我這麼快就被人揭穿吧’晴天在心里祈求著他老爸的原諒,可這邊韓澤又扔出一個更讓他頭疼的問題。
「那你爸是誰?」
「你問那麼多干嘛?我可不想打著他的名字走一輩子。」
「知道了,不問就不問。」韓澤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藍言新她就沒有一點缺點嗎?」。
「她啊?要說沒有缺點那也不是,也許是被她哥保護的太好了,她都沒怎麼和社會接觸,對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除了親情之外,她眼里好像就沒有友誼和愛情的存在了,就像她現在和你們呆在一塊,她也許一直把和你們的關系歸為主僕關系。不過和你們呆久了,她也許會開一點竅,那樣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晴天的話讓韓澤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主僕關心’?這也太生疏了吧
「那在她眼里,你和她又是什麼關系。」
晴天頓了一下才苦澀的笑了一下「只是認識而已吧。」
韓澤轉過身看著停下來的晴天,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句話藍言新原原本本的和他說過,晴天只是加了一個‘吧’字,可晴天臉上的淒切卻讓他忽然同情起眼前的人。把手搭到晴天的肩膀上「走吧,你要是和他只是認識,那我們算什麼?」韓澤搭上來的手似乎給了晴天力量似的讓晴天勉強的笑了起來「不一樣的。」開始就不一樣,處境不一樣,所有一切都不一樣,所以怎麼比較呢?
晴天回去出乎意料的給在場所有的人到了歉,為自己給劇組帶來的麻煩道歉,說接下自己會努力的配合所有的人,請大家不要因為他進劇組的原因而對他有了偏見,道完歉還恭敬的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的躬。晴天的讓安立森也大吃了一驚,他在罵完晴天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接下來不會有安穩的日子了,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想象,原本就為自己的沖動而後悔的他馬上讓韓澤和晴天繼續拍攝第一場戲。如果說晴天的道歉讓所有人感到出乎意料的話,那他接下來的表現已經到了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了,走路時目視前方的專注,撞到韓澤飾演的陳衍時一閃而過的詫異以及隨後而至的歉意都拿捏的恰到好處,這讓韓澤徹底相信了晴天之前說的話。
安立森的本事打算放棄這部電影的,可事實卻讓他有了意外的驚喜。因為之前第一場戲的NG已經耽誤了很多的時間,所以他宣布今天的戲到此為止,要大家好好休息然後明天更加努力的工作。
藍言新趁著韓澤去卸妝的空來到晴天身邊。「你沒事了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不像。」藍言新放心的笑了笑「你還挺有演戲天賦的嘛」
「那是」晴天得意一下後又認真的看著藍言新「藍言新,你說有朋友是什麼樣的感覺?」
藍言新腦海中閃過夏葉的那秀氣的臉「感覺應該挺好的吧。」
「我現在好想知道了有朋友是什麼感覺了。」說完兩個人都沉默的看向了遠處蔥蔥郁郁的山,過了一會兒晴天將目光移到了藍言新身上「藍言新,你說我們兩是不是特像,這麼多年了,身邊連個朋友都沒有。」
「誰跟你像我還有哥哥呢」
「是是是,你不僅有哥哥,還有個姐姐呢」晴天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藍言凝是藍言新的硬傷,晴天感覺自己硬是把藍言新已經結了疤的傷口給撕了開,不安的看向藍言新,可藍言新並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露出痛苦的神色,反而很堅定的直視著他「把你那塊破石頭看好了,總有一天我會把它拿到手的」晴天暗自松了口氣「我等著」
「對了,導演那麼罵你,韓澤就沒有懷疑你的身份嗎?」。
「懷疑了,可被我掩飾過去了。」
「怎麼掩飾過去的?」
「把寒巢的背景給換了不就行了」
「那你換成什麼了?」晴天看著藍言新好奇的樣子忽然就想逗她一下。
「他問我的時候我就反問了他一句‘知道魏氏集團的魏東晨嗎?’。」
「跟東晨哥有什麼關系啊?」
「我就說了,那是我未來大舅子。」
「大舅子?」大舅子就是妻子的哥哥,藍言新這麼一算立馬瞪向一邊一臉春風得意的晴天「誰是你未來大舅子」
晴天見藍言新臉上露出豐富的表情,心里被安立森罵的郁悶被掃的干干淨淨,「騙你的我現在編故事編的可溜了,不會給自己編一個那麼麻煩的背景的。」藍言新听了這話才微微的松了口氣,望向遠處的,忽然覺得有好多的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