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的大學 第四十章︰夏夏請客

作者 ︰ 高青銅

從這個學期開始,我們班級女生(除了果果)的形象有了近乎轉折性的變化:發型上,不再是當年的厚重短發或清湯掛面的長發,而是或拉直或卷曲的百花齊放。總體的服裝風格也有了轉變,各式各樣的裙子、多樣的中褲代替了以前千篇一律的牛仔褲,坡跟或小巧的低跟皮鞋逐漸替代了百無聊賴的運動鞋或休閑鞋,剛讀大一時穿的運動服則被我們無情地徹底扔進了垃圾堆。

我也是,我的短發已經逐漸長至肩膀。在那個號稱「鬼剪」的理發師的打理下,燙後稍顯彎曲的頭發呈現了婉約的清新感。我的衣服不再是以前崇拜的名牌「以純」、「真維斯」、「森馬」甚至「耐克阿達」之流,而是更趨向于介于優雅和淑女之間的風格,比如「卡薩布蘭卡」、「紅袖」、「天恩」……且不說這些品牌衣服的樣式,光是這些品牌如夢如幻的名字已經讓我們沉醉了。

看著鏡子里幾乎煥然一新的自己,我真有些後怕,真難以想象大一時候呆板俗氣的眼光。經常是一件T恤、一條牛仔褲和一雙運動鞋就把周圍觀眾給打發了,怎麼能對得起觀眾的眼球啊怎麼能那樣褻瀆人家的眼楮罪過啊……幸虧未來飄渺的尚未出世的白馬王子當時沒有看見自己,否則他們一定當即暈倒,偶爾堅持著不暈倒的估計也是當即揮揮衣袖、扭頭邊走、絕不回頭

逐漸地,我迷戀上了一身純白、有細細腰身的連衣裙。在前後幾次的逛街中,我陸續買了三件大同小異的白色裙子。也許,一襲亭亭玉立的白色連衣裙是某個階段大多數女孩的夢想吧?

我想起了同樣喜歡白裙子的三毛和安妮寶貝。也許,每個女孩的心里都裝著一件純潔的白色連衣裙吧?任萬千心事和數不清的夢想在干淨的裙擺下靜靜流淌、輕輕飛翔?

我依然喜歡黃色系的包,斜跨的、手提的、雙肩背包式的,里面鼓鼓地裝著我喜歡的書、手機、筆袋之流,游走在校園的小路上,往返于宿舍、教室辦公室以及食堂等固定建築物聯系好的曲線間。如果可以用劃線的統計,這些路線圖估計已經是被我走太多都走得糊涂了。

不知道從哪天起,和畢暢在校園閑逛的我,竟然新發現了一個寶地——圖書館閱覽室。這里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期刊雜志和報紙。在這樣信息豐富的地方,我經常會不知不覺待了3個多小時,看看感興趣的雜志、捕捉自己靈感的火花、寫下大學生活的感悟……

我大學的日子似乎越來越舒心了,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中,我終于慢慢領悟到,大學,不僅僅是要關注單純的專業課學習,還要以開放的心態去接觸、了解各種新的事物,用包容的眼光看待身邊的人和事,用積極的行動不斷地去追逐自己內心的夢想

不知不覺,季節已經發生了變換。白花花的太陽無情地烤射著我們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小樹林的蟬小姐一動不動地趴在樹上,听蟬哥哥忘我地唱著傳統的「吱吱吱」情歌。天空會不時地像好哭的女圭女圭一樣,隨時來一場傾盆大雨。

我們知道,6月來了,炎熱的夏天來了,期末考試——那個關乎獎學金評定的考試,也要來了。

兩天的期末考試結束後,我有種「崛起」的預感。

果真,憑著較高的學科分數和發表文章、各項活動、競賽得獎的加分,我獲得了一等獎學金。盡管不是級別最高的特等獎,但是,這足以讓我歡呼雀躍、普天同慶了同時,大一暑假時我模仿、運用某專家的「敘事研究法」做的一個小調查也得到了系里的肯定,根據調查結果整理而成的文章獲得了學校的表彰。

其實,我獲得的不僅僅是獎學金,更多的是對自己大學生活的肯定和對自己自身狀況的確切認識。換句話說,那個曾經雄心勃勃、豪情萬丈的胡夏夏正在逐漸回歸

我連忙給秋秋等發去短信:「恭喜我吧扎刺考試中,我獲得了一等獎學金愛你們的夏夏,感謝你們一直以來精神上陪伴和支持,我的朋友們」

秋秋等溫馨的短信很快回來:「夏夏,我們當初的判斷沒錯吧你這塊金子已經逐漸散發光芒我們更愛你了」

「托你們的口福,我這塊金子將再接再厲,做人見人愛的千足金讓你們更加喜歡我、迷戀我」

「那你的下一個目標是好好找一個騎白馬的同志吧?」秋秋問。

「目前看下來,就是這個目標比較難實現。你知道的,現在大家都有車(哪怕是自行車)了,哪有人還傻傻地騎馬啊?而且是白馬,不怕被人說成炫耀沒品的神經病才怪呢」我回短信。

「那就找一個開寶馬的吧。」秋秋說。

「即使有寶馬開來,我還不敢坐呢」我回。

「哈哈不管怎樣,願你的戀愛之路平坦順利、直達理想的天國」

咦,這話說的怎麼有點非正常風格呢?

僅僅隔了一天,我就收到邱白同志的恭賀短信︰「恭喜胡夏夏小姐獲得一等獎學金,我崇拜你哦」

「我並沒有拿著喇叭滿大街炫耀吧?你怎麼都知道這個消息了?」感覺很怪異的我連忙發短信去詢問。

「你現在是名人,這個消息當然傳播起來如滔滔洪水勢不可擋啦」

「我還是名人?那中國名人寶典就飽和咯……」

「好了,謙虛的話就不要說了,如果我不厚著臉皮要飯吃,你是不是不會主動說請客的事情?」

「哦,你恭喜我是假、想蹭飯倒是真的啊」

「是的。你可不許賴賬,而且不準降低餐飲標準」

「好吧,今晚6點,‘學生之家’,帶上你的‘前後左右手’,不見不散」

5:50分,我們宿舍幾個女生浩浩蕩蕩地來到心目中的「五星級」食堂——「學生之家」,在第一次落座的圓桌上吃飯。我們剛坐下,邱白、程今、汪子涵就已到達。在這幾個人後面,我看見了一個人——江慕一。他竟然來了,而且依然一臉地平靜。

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邱白手里忽然變魔術一樣變出了一個華麗的蛋糕。

「邱白師兄,今天有人過生日嗎?」。源清問了起來。

「是啊,所以不能沒有蛋糕這個道具啊」邱白把蛋糕放在桌子中央,邊說邊坐下。而且,可惡的他就坐在我的邊上。

「舒雅,今天我請客,我跟你換個位置,一會方便為大家服務。」我開始求助于舒雅。

滿以為和善的舒雅會毫不猶豫地配合我,可她竟拒絕了我︰「夏夏,我們來白吃飯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就讓我們奉獻一點廉價的勞動力以減輕我們輕松的一點小愧疚吧。你們說,是吧?」

「說得好」眾人異口同聲。

真是太奇怪了,他們的默契程度怎麼如此之高?這個世界太不正常了,用趙本山的話說,耗子都給貓當伴娘了

我只好跟左邊的邱白保持一點距離,往右邊的畢暢身邊貼著。

「夏夏,我已經很熱了,還貼著我,想讓我中暑啊?」畢暢像刺蝟一樣豎起盔甲反抗著,「往那邊去一點」

我只好灰溜溜地把椅子搬回原來的地方。

哎,怎麼覺得自己一下子被孤立了呢?

「各位親愛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難得我這個葛朗台能舍得拿出一些碎銀子請大家吃飯,各位可要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吃飽喝好啊,否則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呵呵呵呵……」我站起來,開始了飯前「開場白」。

「這里有妹妹也就算了,你覺得誰還能做你的弟弟?」邱白開始挑刺。

「呃……有就有,沒有就算了,這麼當真干什麼,」我狡辯,「不過,‘小提琴王子’似乎可以做我的弟弟吧?他應該比我小。」

「不一定哦我的生日已經早就過好了,」王子涵儒雅地一笑,「不過,如果你真的想做姐姐就讓你做一天吧。」

「瞧,‘王子’就是‘王子’,度量多大不像某人……」我故意沒有說下去。

「夏夏,我有一個方法讓你當我們所有的人的姐姐……」源清眯著眼楮,賊兮兮地說。

明知道此時的源清不可能真的是一片如來佛祖式的善意,但我還是忍不住問起來,「快說,快說,什麼方法?」

「我們都知道邱白師兄是我們這里的大哥哥,你嫁給邱白師兄不就是所有人理所應當的大嫂了嗎?反過來……」

眾人開始曖昧地笑起來。江慕一低著頭,看著面前的杯子,也動動嘴,配合地笑起來。

「好你個源清,你再說‘反過來’的話,我就真的叫你的嘴巴反過來……」我覺得臉忽然有些發燙,把面前的紙巾砸向源清。

「瞧,我們的夏夏多專制,不就是一句話吧,就要殺人滅口了……」源清繼續喋喋不休,「她呀,幸虧沒有做女王的運氣,否則定是武則天二世啊」

「不,有可能是伊麗莎白三世。」一直但笑不語的邱白開始說話了。

「‘武則天二世’和‘伊麗莎白三世’有什麼區別嗎?」。果果不解地問。

「當然有區別啦,武則天沒有對丈夫忠貞的愛情,但是伊麗莎白有啊,」邱白說,「我覺得我們的胡夏夏小姐對愛情似乎還是很忠貞的,是吧?」

邱白說到最後「是吧」時看著我,我故意轉過頭,不看他。

「好了,趁菜還沒點,我此時此刻可能要eatmywords了,各位……」我故意慢條斯理地說。

「什麼?你要吃什麼?吃單詞?」畢暢懵懂地問。

然後,江慕一開始細心地解釋︰「她的意思是她要‘食言’了,說不定是要改變請客的主意了。」

「好了好了,夏夏財主您大人大量啊,我們的嘴巴現在開始要專注于‘吃’這件大事了,你就讓我們開始點菜吧。」是源清可憐巴巴的聲音。

于是,每個人都被分配點菜任務——點自己喜歡的一道菜。

舒雅點了「桂花鴨」、果果點了「水煮牛肉」、畢暢點了「酸菜魚」、王子涵點了「酒釀圓子」,江慕一點了「宮保雞丁」,程今點了兩盤炒蔬菜。邱白更夸張,要了一份長壽面條。我激動地說︰「瞧這些可愛的男同胞們,古道熱場啊,這麼替我省錢」

不一會功夫,菜已經上齊,我們幾位開始了常規的「狼吞虎咽」。而男同胞們似乎舍不得吃的樣子,那麼矜持。我真是「恨鐵不成鋼」啊,急急地說︰「是不是擔心本姑娘銀子不夠?你們不要有心理壓力,放開嘴巴勇往直前地吃吧話說回來,我的銀子再請兩桌都夠」

「你多想啦你以為我們是為你省錢啊?我們是留著肚子吃蛋糕呢」邱白笑眯眯地說。

「對啊差點都忘記這位蛋糕朋友了,今天有人過生日嗎?」。我環顧四周,不解地問。

「有啊,各位敞開心扉猜測一下,看看誰最先猜中」是江慕一故作輕松的聲音。

「是慕一師兄?」果果問。

江慕一依舊平靜地搖搖頭。

「是……王子涵‘王子’?」舒雅試探著問。

王子涵優雅一笑,也搖頭。

「是程今?」我問。

程今回我一個聳肩,兩手一攤。我知道,我也猜錯了。

「哦,排除了不正確的,就是唯一一個男士——邱白師兄你自己吧?」源清激動得差點拍案而起,覺得自己真是最有智慧的一個「奇」女子。

「不好意思啊,我在生日這件事情上不能配合你。」邱白邊擺手邊解釋。

「咦,這就怪了,你們之中也沒人過生日,我們之中也沒有啊……」舒雅開始手托腮進行縝密的思考。

「好啦,我就不為難你們了,還是揭曉答案吧……」邱白開始抑揚頓挫地說話,但說到重點處又故意停了下來。

「師兄,你快點說呀,我們的小心髒就像在200攝氏度的火上烤一樣呢急死了」源清開始恨不得把邱白的嘴巴撬開了。

「好吧,我慢慢提示吧。」邱白繼續說話,「有一個女孩,因為她的陽歷生日和她最討厭的人是同一天,所以她就一直拒絕過生日。今天呢,巧了,正好是她陰歷的生日。我就想啊,擇日不如撞日,就過陰歷生日吧,而且科學家研究出來,比陽歷生日更準確呢。你們說這個做法怎麼樣?」

在她們嘰嘰喳喳的詢問聲、贊嘆聲、羨慕聲中,我的眼楮朦朧了,為了避免別人看見,我借故去了衛生間……

邱白,你到底要做什麼啊?是故意想讓我掉幾滴清淚你才安心是不是?

是的,他說的那個女孩就是我,討厭過生日的我

在衛生間里靜靜地站了幾分鐘,我迅速整理好心情和表情,以微笑自然的姿態出現在熱鬧的餐桌邊,不顧一桌子羨慕、曖昧的眼神,理直氣壯地吃著屬于我的生日面和生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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