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涅 第五章 桃花宴(中)

作者 ︰ 染紗

轉眼便到了南天門,由于我有輕微恐高以至于浪費了沿途的靚麗風景,我攙著金婆婆也不知道是金婆婆攙著我走下祥雲。

前門排隊進場的隊伍好長一溜,都是分散在各地的仙人們。看來百花仙子派出去的小仙童工作效率很高,我才給金婆婆報個信的時間,他們都已經排上隊了,我們兩隨即也加入排隊大軍。

來赴宴的仙人手中都拿著一封邀請函,我瞅瞅金婆婆氣定神閑的,手中空無一物,心中在哀嚎,這老太太不會年紀大到忘記帶邀請函了吧,仿佛是看到我心中所想,金婆婆斜了我一眼,從衣襟里掏出個信封交到我手中。「你在這排著隊,我一旁歇會,年紀大了腿就不太听使喚了,排到你了就遞出去,我自然就過來了。」

靠,我恨恨的看著金婆婆那一扭扭走開的身影,我從祥雲上下來腿還軟著呢,看你那麼強壯的樣子再活幾萬年都沒事,還在我面前裝柔弱。我喘著粗氣,小手拍著小心肝順氣。

「這位仙友,瞧您氣色不太好,莫非是中暑了。」一個有著憂郁氣質的男仙好心的問我。

我擺擺手,繼續順著氣,這太高,氣壓太低,看來是氧氣不足有點缺氧。

那憂郁氣質男仙不放心的說︰「我看仙友您還是到一邊去歇息一會吧,這隊伍進場速度我看還得有半個時辰,您別沒進去就倒在半路了,那可就錯過這百年一次的盛會了。」

我心中暗罵這小子蠢,我跑一邊休息去了,那別說半個時辰了,一個時辰都進不去。于是白了他一眼,不搭理。

憂郁氣質男仙鍥而不舍勸道︰「仙友您別硬撐了,要不這樣,您把邀請函給我,我拿著給您佔個地,您去涼亭休息休息,等排到了我叫您,對了,仙友您怎麼稱呼。」

我猶豫地看著他,看他一臉單蠢眉清目秀,也不像是個騙子,便對他有了幾分好感,改變一下態度微笑著說︰「你有心了,那我也不推辭了,吶,這是邀請函,麻煩你排到的時候叫一聲忘川崖魚姐姐。」

「哦。」憂郁男仙點點頭。「好的,忘川崖魚姐姐。」

我心中止不住的雀躍,混在神仙堆里就是好,都是一群單純沒壞心思的,看來以後少不得能從中得些好處了。

我開心地一蹦一跳離開,過于忘乎所以,沒有發現那憂郁男仙嘴角掛起的弧度。

到處也沒找到金婆婆,我便在南天門不遠處的一個小雲朵上俯身躺下,顫顫巍巍的往下看。這高度看不到什麼東西,連移動的小黑點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魏延壯麗的大好河山,秀麗青蔥的植被地表,比我之前生活的年代不知美麗多少。

一種沒見過的飛禽結對在我身下很遠處飛過,一會排成S型,一會排成B型,我不禁感嘆因為大自然被破壞多少美麗的生物絕種。

這麼看了一會兒,好像我的恐高癥都給治好了,頭不通了,腳不軟了,連呼吸都順暢多了,我估模著休息得差不多,時間也該到了,便起身往隊伍長龍一路前進。

好像我在遠處看見金婆婆了,她正在隊伍的最前頭,看來已經排到了,怎麼那個小子沒叫我,奇怪。我也沒對象,撒開腿跑過去,但是跑到一半,我愣住了,金婆婆邊上有個豎著和我一樣發型,穿著一樣衣服,和我一樣臉蛋的小女仙,她正攙扶著金婆婆通過了檢查進了南天門。

我心中打起了小九九。我是我,她是我,你是我,那我是誰?我是她,我是你,我是我,那她是誰?我差點按著節奏跳起了舞。

我突然想起剛才那個憂郁氣質一臉單純的男仙,有點傻了眼。其實吧,不進去也沒什麼,只是,我要怎麼回忘川崖。我伸著頭往雲下望了望,突然覺得頭痛腳軟呼吸不過來,我好像病還沒好啊。

不過,我是誰?我是她,我是……好了好了,我又要跳舞了。

我口訣一捏,變回原身,藏在隊伍里,跟著隊伍緩慢前行。途中發現一個風中殘燭的老仙人,動作遲緩,腿腳不利索,估計反應也挺遲鈍的。于是我輕輕一躍,躲在他寬大的袖口中,哼哼哼,只要我想去,哪里去不了。

果然,我順利跟著老仙人進了南天門,正在得意之際,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傳來︰「你可以出來了。」

噗——他不是在和我說話吧。

「就是在和你說話,出來吧,還是我把你抓出來。」

哇咧咧,真的在和我說話,我腿一軟,有一次丟臉地翻滾著出場了,還好這次這老頭良心好,用手接住了我。

我張開眼楮看到的就是一張仙風道骨慈祥微笑的臉,他長著長長的白眉和胡子,笑的時候眼角的皺紋甚是讓人覺得親近。「呵呵,這位老先生你好。」

老頭只是微微笑著,他彎下腰把我放在地上,然後就輕拂衣袖,就這麼走了。

我變回人身,嘴里嘟嘟囔囔,真是個怪老頭。突然想到金婆婆還被一個冒充我的不知道是誰要挾著金婆婆呢,雖然那老太太不太討喜,但是具體來說還是對我不錯的,我得從惡人手中把她救出來才行啊……不然我怎麼回忘川崖。

但在我定楮一看,我就瞎了。這天庭的廣闊非語言可以形容,左邊和右邊的結構完全一樣,在大道上一眼望去,找不到消失點是怎麼回事。

我靈機一動,趕緊朝著剛才那老頭離去的方向追去。只是,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老頭看起來時間不多了,但是走路的速度真是沒話說。才眨了幾下眼楮的時間,已經沒有影了。

我氣呼呼的繼續向前走著,越走越覺得自己走錯路了,那麼大條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突然瞧見前面有個大湖,旁邊的石頭看起來挺好坐的,于是我便決定偷個懶,先去歇個腳,怎麼看金婆婆都有一段彪悍的人生,沒那麼容易被人害去了的。

坐定後我發現這湖邊種的不知道什麼樹正好可以遮陽光,樹上還結著些許個看起來甜美可口的果子,眼下四處無人,我也就伸出魔手摘了一個。一大早我還沒吃過些什麼東西,三口五口的一個果子便下了肚。

我滿足的打了個嗝,覺得還能再來一個,于是又摘了一個送進嘴里。

「哎喲——」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喚嚇得我趕緊把果子塞進衣襟里,裝作若無其事的雙手托腮,臉呈天真狀的遙望遠方。

「唉唉唉唉喲——」那鬼哭狼嚎還在繼續,只听那腳步聲越走越近。

我僵直著身體,臉都快憋得抽經了。

腳步聲忽然停下,那人朝我方向說︰「那邊的誰,快過來扶我一下。」

我充耳不聞。

沉默了一會。「喂,你,我瞧見你了,還不快來扶本天君。」

本天君?這聲音還真有一些耳熟,我回頭一看,哎喲媽呀,這不是龍三是誰,只見他扶著腰還是的,五官糾結在一起,看起來甚是痛苦。

我才想起身,卻發現剛放進衣襟的果子已經汁水外溢,把我的前胸染得一片血紅,我會告訴你們我今天穿的是淺黃色小衫嗎?

我趕緊雙手抱胸別過臉去,快走快走,別看見我的。總是想著要給他留個好印象,怎麼每次都這麼倒霉呢。

龍三怒了,敢這麼無視他的還真找不到幾個,這個長得撲撲素素的小仙竟然敢無視他,知道他是誰嗎?

感到背後越來越熱,我此時覺得讀過書真好,書上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那我需要猶豫什麼呢?我抱著胸,甩著頭,不帶走一絲灰塵的跑了。

這一跑還真帶來好運了,漸漸的仙氣足了,剛開始能看到三兩個仙人,跑到後來我竟然跑進了人海里動彈不得。我依然抱著胸,期間,好幾個歪瓜裂棗鄙夷的看著我抱著的胸,我估模著他們在想,就這樣的還有什麼好抱著防著的。

擠了半天終于擠進了一個大堂子,里面密密麻麻的擺著許多桌子和蒲團,我一眼就看見金婆婆正端坐在那里,旁邊卻沒有那個冒充我的混蛋,我趕緊跑過去。

金婆婆見我氣喘吁吁的,拉著我坐下,沒好氣的說︰「你跑哪去了,剛進來就說內急,這會兒又這麼大大咧咧跑回來,這可是盛會,天帝這次都要親臨,你文靜一點。」

我百口莫辯,只得從胸口拿出那只啃了一口被我抱得都扁扁爛爛的果子遞給金婆婆,說︰「我看您挺累的,覺得您一定渴了,給您摘果子去了。」

金婆婆嫌惡的看了一眼那、那坨東西,翻了個白眼道︰「我不渴,你跑來跑去的我看你還是自己吃吧。」

我也不再推辭,一口咬了上去,金婆婆任然嫌惡的看著我。

坐了會,旁邊的桌子也有人做下了,我無意地轉頭一看,只見之前在南天門對我坑蒙拐騙的那個憂郁男正看著我,飽滿粉嘟嘟的嘴正在說︰「又見到您了這位仙友,我們可真是有緣分啊。」

我張大嘴,看著這個厚臉無恥的說不出話。

他又說︰「仙友不必道謝,同道中人有困難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听見我兩的交談,其實就是他一個人在說,金婆婆也湊過來,一見到憂郁男,馬上笑的花枝亂顫,說︰「這不是青鸞嗎,剛才承蒙你幫金魚排隊了,這丫頭就知道偷懶,要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道幾時能進來呢。」

哈哈?他們兩個都這麼熟了,還叫青鸞呢,這麼娘的名字。我不由得上下仔細打量憂郁男。

只見青鸞憂郁的臉上顯現的笑意,對金婆婆阿諛奉承道︰「金婆婆你太客氣了,能為金婆婆您這樣的得道上仙排隊這是我的榮幸。」

我翻著美麗的白眼,企圖讓他的聲音從左耳進從右耳出,而金婆婆顯然是非常喜歡這個說話蜜糖思的小男仙,他們兩個在一邊互相奉承聊了個熱火朝天,我挪了一下位置,讓他們兩個能近距離接觸。

發著呆,覺得有道冰刀似的目光盯著我,我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我掃了掃全場,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不小心一瞟堂上高座,怪怪,龍三殿下呲牙咧嘴的,手還是扶著腰,狠狠地盯著我。完了完了,他前面看到我臉了,這下給他認出來了。

我連忙撥開金婆婆和青鸞,坐在他兩中間,轉過頭看著青鸞,沒話找話︰「唉唉,青鸞你名字真好听,我也想叫青魚來著,就不知怎麼跟著金婆婆姓了金,你看金和青都是顏色來者,看著也像近親,要不我就改個名和你姓吧,我覺得青魚這名字比金魚高貴大氣上檔次多了。」

說完這一溜沒頭沒腦的話,青鸞倒是保持這微笑,但身後的金婆婆卻是烏雲密布,她一個巴掌拍上我腦門,怒吼︰「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是誰收留你教你法術的,一轉眼卻巴巴的要跟別人姓,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扶著頭,趕快給金婆婆道歉︰「哎哎,我這不是剛才爛果子吃多了,豬油蒙了腦殼,一時糊涂忘記你在我後面,哦不不,一時糊涂說錯了話,看來平時我那麼孝敬您的份上您別生我氣。」說著偷偷瞄了一眼高座,那龍三正和一個儀表堂堂的男仙在說話,我總算吁了一口氣。

青鸞噗地笑出了聲,看我的樣子略帶深意。

金婆婆還是氣鼓著臉頰,但听我這麼低聲下氣的道歉了也不好再發作,省的別人覺得她沒氣量,于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算是同意我的和解了。

「眾仙家請肅靜——」一道沉穩的男聲從高座響起,剛和龍三攀談的男仙說︰「天帝駕到——」

場子里立馬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堂的大門開啟,一個中年俊男霸氣登場,他的臉仿佛是刀子刻出來的,稜角分明,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威嚴讓人肅然起敬,瞬間在座的眾仙覺得胸腔中熱血沸騰。天帝的眼光所到之處皆覺得一股磅礡大氣凜然襲來,掃得我的小心肝波瀾壯闊的。

他緩慢的前行,像是要把每一步都踏得穩穩地,在眾人的注目中天帝終于坐上的主位,渾厚莊嚴的聲音傳來︰「眾仙友請隨意,本君冒昧前來萬萬不可掃了大家的興才好。」

雖然天帝這麼說了,但是我瞧著大家依然不太輕松的樣子,我左右看看,順了青鸞桌上一只南瓜餅塞進嘴里,反正我坐在那麼後面,天帝也看不到。

我的估模是對的,天帝才懶得看我一個無名小卒,但龍三卻又射來了犀利的目光。

我此時很想說︰「龍三大哥求你別瞪我了,對于無視我這件事情您就那麼做不到嗎?我給您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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