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輪回之鏡 第四刻︰靈能者

作者 ︰ 流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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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她徑直地向前走,直到從我的視線中消失。而這個過程中,我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的背影,無數個說不出的想法在我腦中爭吵。我開始覺得頭疼,開始在思考這是不是一個夢,是不是當我從高樓往下跳的時候我就會醒來?

這個想法促使我向不遠處七層樓高的宿舍樓的樓頂望去,幾乎就快要不能克制地踏出腳步了。但忽然閃過的一絲理性讓我捏捏自己的手臂,我覺得很疼。原來,這真的不是在做夢。我渾身無力地坐在了樹邊的長椅上,即使上面鋪滿落葉我此刻也毫不介意。或者說,漠不關心。「照片上看不見的人,一年之內,會死。」這句話從我听見到現在,無時無刻不在我腦海中來回徘徊、揮之不去。我無法理解它的含義,無法承認它的客觀性,更無法適應它降臨在我身上,這使我感到極度痛苦。

我懶懶地扭過頭去,看著那些社團招新會上來來往往的學生們。有的因為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社團而顯得很開心;有的因為沒有發現自己喜歡的社團而感到失望;還有的因為這些社團依舊是那麼空洞而覺得無聊。但或許只有我,是這些人當中最特殊的那位。

面對著我手中的相機,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沒有勇氣拿起它給人拍照。而相機上那個深紅色的「零」字似乎也在注視著我一般。它仿佛能看透我的內心,它仿佛在為我的痛苦而感到幸災樂禍,它仿佛享受著我看著它時那復雜的神情。

這些奇怪的想法突然就從我的腦海中冒了出來,甚至于我竟不知這些想法緣何而生。但我卻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這古怪的相機而起。而解決這一切的辦法,就是將相機還給天倉澪。這個想法讓我再一次獲得了動力,我開始起身向天倉澪走過的方向走去。

「美妞,你這麼急要去哪啊?都不等下我的。」王雅雯從我身後快步跑上來拉住我的手腕。當我轉過頭的時候,我看到她的手上拿著一個粉紅的相機。只是,我沒有瞥見相機上刻有「零」字。

「啊,雯妞,我正要去。」說到這里,我忽然意識到我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雖然我明白自己是想要去找天倉澪,但是我上哪里去找她?我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何處。于是,我收回了我想要接下去說的話。

「哪?」王雅雯疑惑地問道。我微笑著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呢。對了,雯妞,一起去圖書館麼?」在我月兌口而出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句廢話。

王雅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沒勁地說道︰「我說美妞啊,你應該知道我從不去圖書館的。那種死氣沉沉的地方可是會把我悶死的,何況我對書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我只能傻傻地笑著作為回應。此時,我頓時明白了天倉澪那句話的意思。我用力地抓著王雅雯的肩膀,緊張地問道︰「雯妞,你告訴我,耿洋回去了沒有?她現在在哪里?」

面對我突如其來的質問,驚詫滿滿地寫在了王雅雯的臉上。「耿洋沒有回寢室啊。自從她昨天下午離開寢室之後我就沒有見過她了,自然不知道她人在哪。」王雅雯很認真地回答道。

「也就是說她徹夜未歸?」我繼續追問道。

「是啊。我昨天夜里還特意打過一個電話給她,不過我發現她的手機竟然在寢室。所以,到現在為止我並沒有聯系上她。」王雅雯說著說著,忽然明白了我的想法,繼續說道,「難道美妞你認為?不會啦,去年她經常不在宿舍過夜的,說不定今晚就回來了呢。」

我的手緩緩從王雅雯的肩膀上收了回來,深呼吸一口氣道︰「啊,我想也是我想多了吧。」畢竟我現在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耿洋是否仍然安全,只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想去圖書館靜一靜。」走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我對王雅雯說道。她也看出了我情緒的不穩定,便點頭答應著︰「那好吧,我先走這邊回宿舍了。」接著,我們揮揮手,走上前往各自目的地的道路。

圖書館前面的道路兩邊,種植著許多日本晚櫻。雖然現在不是它開花的季節,但每當看見它們時,總能讓自己心情舒暢許多。圖書館只有五層,每層有兩個圖書室和兩個自習室。每個樓層都是長方形環繞式,就像田徑跑道那樣。

圖書館大廳中擺放著一面大鏡子。它讓我腦中催生出一個奇特的想法,對著它拍照。這看上去更像是自*,而對于我則更像是一種考驗。我舉起沉沉的相機,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內心掙扎了很久,最終咬著牙按下了快門鍵。照片很快就從相機下方遞了出來,當我觸模到它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心跳劇烈地跳動著。我很努力地將它緩緩地翻過面來,鏡子的一角呈現在我的眼前。接著,我看見了我的頭發,于是我長舒一口氣。舉著相機拍照的我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照片當中,我想沒有比這更值得我開心的事情了。

我沒有做過多停留,徑直來到三樓的科普圖書室。這之前我從未進入這間圖書室,因為里面存放的書籍既和我所學的專業無關,也和我的興趣無關。但這些書籍會介紹許多我不知道但又客觀存在的事情,也許這其中就有我迫切急于知道的那件事情。

我在每個書架面前來回穿梭,最終拿起了一本名為「人類未解之謎」的科普讀物。我像往常一樣,拿著書本來到擺放在走廊上的白色圓桌面前坐下。因為,在走廊上可以沐浴陽光。接著,我將相機放在桌角,打開書一頁一頁翻閱著。

原來,人體也會像磷粉那樣自燃。這一段內容激起了我的興趣,我開始認真閱讀著。我看得很專心,以至于我對面何時坐下來一位女生也不知道。直到她開口說話,我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靈魂這種東西,存在嗎?」。她突然冷不丁地開口說道。我傻傻地抬起頭看著她,開始下意識地打量著她。她穿著一件咖啡色短袖T恤,連頭發也是咖啡色短發,有點像灰原哀的發型。她的五官長得很精致,整體的感覺略顯稚女敕。我思索了一會說道︰「靈魂?」

她開始翻閱著她手上的書本,我無法瞥見書的封面,所以並不知道是什麼書。翻到其中一頁,她停了下來,指著上面的文字對我說道︰「就像這些印在紙張上的文字一樣。你認為,它是一個東西,還是兩個東西?」

這是一個十分古怪的問題,至少我如此認為。我滿懷疑惑地望著她,無力地搖著頭。于是她接著說道︰「原本紙張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張純粹而普通的白紙而已。但是當電腦將文字打印在紙張上以後,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紙張和文字是兩種東西。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試想有沒有人可以將這些文字從紙張上單獨剝離出來?很顯然沒有,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文字和紙張是一體的存在。那麼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它們是不是又是一個東西?」

這是一段讓我覺得似懂非懂的深奧比喻。同時讓我感覺到她本人的思想深度和她的外貌嚴重不符。從這一點上說,我完全理解了「人不可貌相」的含義。我木訥地點點頭,很快又木訥的搖搖頭——我完全給不出答案。

「這就好比我們的存在一樣。紙張就是我們的軀體,而靈魂就是那被印在紙張上的字。當我們出生的時候,靈魂這個東西就被印在了我們的腦中。使得靈魂看上去就像是我們身體里的一部分一樣,無法單獨剝離開來。而印有字的紙張被燒掉的時候你不能說文字也同時被燒毀了。因為這些文字本身並不具有可燃性的物質,也就不存在被燃燒的可能。但是它去了何處卻是無人知曉。人也是如此。當我們死亡之後,能夠被火化,但是靈魂不具有可燃性,所以它不會被火化,但它究竟去了何處,我們一樣無從知曉。」他說這些話就像是背台詞那樣流暢。

她真的是個女孩子嗎?我對此不禁產生強烈的疑問。縱然我沒有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但我至少知道這是一段相當有思想深度和理論深度的言論,一個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的女生怎會達到如此境界,我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而且對于這些言論,我竟不知該如何回應,我想它超出了我能力所可理解的範圍。

見我半天沒有作出回應,她選擇了拿起書本離開。她拿起書本的那一刻,我瞥見了書本的名字——靈能者手記。

當我還在思考剛才那個女孩所說的話時,手機響了。我按下接听鍵,電話另一頭傳來王雅雯的哭泣聲︰「美妞,快來,快到化學實驗樓來。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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