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輪回之鏡 第九十二刻︰不能說的秘密(一)

作者 ︰ 流澪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便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淋濕了。睜開眼看見姐姐的墓的時候,仿佛還能夠看到她的一顰一笑,就像她真的在我身旁一樣。

真的沒有想到昨夜里自己能睡著,大概是心情和身體都疲憊到了極限吧,閉上眼楮不久之後便睡著了。準確地說,在長途跋涉之後,連睜開眼楮的力氣也消失殆盡了。睡著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做了一個夢。也許,那不是一個夢,而是真正發生的事情,只是我已分辨不清。夢里的場景就是這個被夜幕籠罩的陵園。

夢中的我從朦朧中醒了過來,我不知道那時的具體時間。只知道四周除了黑暗和數不清的墳頭以外,看不見其他東西。我感到一陣強烈的寒流向我襲來,讓我不禁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畢竟,深秋的凌晨是寒氣最重的時候。我四下張望,可在這種地方不要妄想有什麼可以用來取暖的物品。我只有在現在饑寒交迫的情況下熬過這個漫長的夜晚了,我這樣想。

忽然,頭部傳來一陣眩暈的感覺。我下意識地用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十分滾燙的感覺瞬間傳遞到我的手心。「好燙」我聲音微弱地說道。自己不爭氣的體質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鬧騰,大抵是對我不珍惜它的抗議吧。這時我甚至不知道等到第二天白天的時候,我到底是不是還有力氣離開這里,亦或者撥打120等救護車來?

我站起身,想要到處走走以活動一體,否則這樣下去我會被凍死也說不定。可是當我站起身來時,才意識到這里是陵園,我要走到哪去?在我擁有零相機的時候,我都不願意到這種地方來。更不要說現在我沒有零相機,心中的恐懼難以言喻。我有一種再次進入到障目林的感覺,被周圍可怕的東西緊緊包圍著,只不過是換了一個樣子而已。

就在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時候,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那是姐姐的聲音。「笑美」姐姐輕聲呼喚著我。我先是一愣,在反應過來這就是姐姐的聲音之後,我迅速轉過身去,問道︰「姐姐?」

轉過身去的我再一次愣住了。在姐姐的身旁有一個女人——是我們的母親。「媽媽?」我不禁感嘆道。雖然只是在照片上見過母親的模樣,但那便足夠,我就能肯定站在我眼前的就是母親。不等母親的回答,我便跑了過去撲在她的懷里。

我沒有撲個空,她的懷里很溫暖,就像真實存在一樣。對此,還殘存一絲理智的我抬起頭來看著母親的臉龐,她正微笑著看著我。我滿懷期待同時又非常害怕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去觸踫她的臉頰。

它是溫熱的,它竟然是溫熱的這溫熱的觸感傳到我心里變成了灼熱,當它傳遞到眼楮的時候,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淚水。我再一次撲在母親的懷里,緊緊地抱住她,我能感受到她的雙手也輕撫著我的後背。我害怕這是個夢,所以我抱得很緊,不論多久都不想分開。「媽媽,我好想你。女兒我好想你」我抽泣道。

我希望母親能夠講一句話,因為我從來沒有听到過母親的聲音。可是我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母親的回應。當我再次睜開眼楮時,卻發現母親和姐姐都消失了。我四處張望,可是看不見她們的蹤影。

「笑美,再見了。」不知從何處,傳來姐姐道別的話語。

「不,姐姐,媽媽,你們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哭泣著向四周大喊著,然而再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我不甘心她們就這樣離開我,我開始奔跑,朝一個方向不停地奔跑。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只要我堅持,我一定會追上她們的。

就這樣,我醒來了。當我看見面前就是姐姐的墓的時候,我想昨夜只是一場夢而已,何況我發現自己已經不發燒了。可是我不甘心相信那只是一場虛幻的空,明明它是那麼真實的觸感,一點都不像是幻覺。

我伏在姐姐的墓碑上,說道︰「姐,你說,昨晚那不是夢,對嗎?昨天晚上,你是真的帶來媽媽來見我是嗎?姐,請告訴我。」明知道姐姐不可能會開口回答我這個問題,可我還是傻傻地伏在那里,奢望她能夠說句話。

等了一會,我竟然真的等到了回應。只是,這個回應不是來自姐姐,而是來自我身後。「她不是你姐姐。」這是思琰的聲音。即使過了這麼久沒有听到他的聲音,但那份熟悉的感覺卻絲毫未變。

「思琰?你說什麼?」我一臉迷茫地問道,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說,關悅美不是你的親姐姐。」思琰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麼?」我笑了笑,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何況,我姐姐都已經離開我了,你覺得你還開一個死者的玩笑,這合適嗎?至少,我不希望在我的面前,听到你開這種不尊重死者的玩笑。我不允許你在姐姐面前如此無禮。你走,我不想見到你。」我說完,轉過頭去,沒有再看他一眼。

但是我遲遲听不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我沒有在開玩笑。」思琰淡淡地說道。

他這麼一說,我心里十分難受。我站起身看著他,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我說,你需要這麼報復我嗎?是,我是傷害了你,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是,傷害你的是我,不是我姐姐,你需要對待她嗎?還是說,你覺得你比我還要了解我姐姐的事情?我姐姐是不是我親生姐姐,難道你比我還要清楚嗎?」。我相當沒有好氣地說道,我有一種想要沖上去推開他的沖動。可是我的底線還在,最終我沒有這樣做。

「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你听我說,听我說完我就會離開,不會再打擾你。所以,希望你能讓我說完這番話。」思琰十分認真地說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我絕對不會亂說話。你的母親,也就是韓若鈴,她生下你之前還產下了一名嬰兒,這名嬰兒在你出生前一個小時來到這個世上。這名嬰兒便是你的雙胞胎姐姐,可她並不是現在的關悅美。還記得你父親一直在心明孤兒院里做志願者的事嗎?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其實,關悅美是一名棄嬰,是你父親關守親從孤兒院帶回來的。而在領養關悅美的同時,關守親將另一名嬰兒寄養在了孤兒院里,而她,才是你真正的親姐姐。你可知道,你親姐姐在孤兒院里的名字嗎?」。

「是誰?」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相信了他所說的話,但我不否認我強烈求知的渴望。

「一個你知道的名字——莫心。也就是那個在很小的時候就從孤兒院出走,失蹤至今的那名女孩子。因為韓若鈴生下了兩名女兒,所以為了不讓別人引起懷疑,關守親才會把關悅美領進家里,作為你的姐姐。」思琰繼續說道。

我猛地搖搖頭,簡直無法相信思琰所說的一切。「你是說,爸爸把我自己的親姐姐親手送進了孤兒院,而領出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女嬰來做我姐姐?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要親手拆散自己的兩個女兒呢?我不覺得父親是如此無情地一個人。」我抗拒道。

「你知道你母親韓若鈴是怎麼死的嗎?我知道你父親一定不會告訴你的,所以由我來告訴你。韓若鈴她,是在生下你之後死去的。醫院的官方說法是產後流血過多致死。但事實是,韓若鈴在生下你之後身體狀況並無任何異常,只是睡了過去。但是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具體死因不明。不僅如此,韓若鈴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外婆,在生下她之後也神秘死亡。」思琰神情嚴肅地說完了這一段話。

我愣住了。我已經變得無法理解這番話之中的含義了。「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可以說明白一點嗎?」。我現在整個人極度混亂。因為這已經不是關悅美究竟是不是我親姐姐的問題。

「我想,大概是關守親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你和你姐姐的身上了吧。因為他知道一個秘密,一個絕對不可以說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影響你們的命運。天倉姐妹的事情你知道的吧?她們有著逃不掉的宿命。她們必須要執行村里的紅贄祭儀式,盡管她們做出了最努力的掙扎,但終究逃不掉就是逃不掉。這個宿命也就是天倉澪不得不殺死自己的姐姐天倉繭以鎮壓住虛,而天倉繭的靈魂在這一刻化作紅蝶。值得注意的是,這樣的祭祀儀式一直從古流傳,誰也逃不掉。在天倉姐妹之前有許多人經歷過,在她們之後必然還會有人經歷,這就是宿命。而你,興許也面臨著一個相近的宿命。」

「宿命?什麼宿命?你是說我和我的親姐姐也有著天倉姐妹的宿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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