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 正文 【是否瑞雪兆豐年】

作者 ︰ 素昭

()在一片銀裝素裹中迎來了康熙四十二年。

昨夜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如同白墨般任情揮毫,恣肆地遍灑九州。于這北國之冬,才真正有雪之盛宴,視覺之盛宴,當真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現代的我,家鄉在江南,那西子湖畔的小橋流水人家。

所以這樣的大雪從出生到現在便也還是頭一次見著,當然新鮮感定是少不了的。

只覺得場面極為壯觀,那氣勢萬可不是尋常物能夠睥睨的。听人們說「瑞雪兆豐年」,心底里似有幾分喜滋滋的期待,不知到底會有什麼好運等著我呢?心中暗喜著……

大年初一。康熙四十二年的第一天。

新年新氣象,得趕緊打起精神來準備面對這全新的一年。前路漫漫,縱然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結局,可等著我的到底是什麼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

我身上穿著厚厚的笨重冬衣、腳踩著簡直自虐的花盆底鞋,動作本就非常遲緩,再加上昨夜光顧著看雪了又沒睡好有些著涼,所以整個人都是沒精打采的。

皇上和德妃正枕著金絲繡文軟墊,坐在椅榻上有的沒的聊著天。一個手捧著暖爐笑得眉眼彎彎百媚生,一個低頭細品香茗悠然自得就差翹起了二郎腿。

蒼天啊!上邪啊!可憐我一站就是幾個鐘頭,已然昏昏欲睡,給我個枕頭就可以直接飛去夢里約會周公了。

恍惚間听到幾個字眼,卻生生就像一個猛雷劈頭而下把我給驚醒。

「賜婚」「納庶福晉」「十三」?什麼東西?

我瞬間就像吃了興奮劑一般。可當我精神抖抖、全副武裝、豎起了耳朵听準備時,他們卻已經講完了。這算哪門子事啊!怎麼可以對這種終身大事草草解決呢!

心想暗自罵道,這哪是什麼瑞雪兆豐年啊???簡直是天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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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和德妃說完了事就起身擺駕養心殿了。

屋子里邊靜悄悄的,只留得德妃在屋內嫻雅悠然地看了一下午的宋詞和佛經。而我站在那淺紫色半人高的垂幕珠簾外,卻是萬分糾結煩躁、焦灼不安。

明明只有幾個時辰,卻覺著是那麼漫長、那麼漫長。期間除了給德妃上茶換水、添燻香……之外便活月兌月兌的就如同一個木頭人一般,心不在焉的只是僵僵站著,竟也不覺得腿腳麻木酸疼。

一心只想著康熙和德妃那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但仔細想想歷史,十三在娶嫡福晉兆佳氏之前的確是已經有側福晉和庶福晉了,而且而且我最不想面對但也必須面對的是那時的十三已經是兩個孩子的阿瑪了。那兩個孩子還、還是別的女人的!

我正愣神間,聞聲抬頭卻瞧見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人正魚貫而入,打破了我思維長陷的僵局。

十四一進門便與德妃「母子情深」了,只留得四阿哥和十三隨後慢慢步入。

看到十三那一張並無半分異樣神色的臉,我卻仍是不覺一顫,滿腦子浮現的都是那些隱約听見的字眼。竟也忘記了請安、忘記了說話、忘記了上前替他們掀珠簾……只幾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十三見我這般竟也停了步子,只定定地看著我,神情驀地變得幾分復雜。

四阿哥神色驀然地望了我兩眼,淡淡道;「還站在這兒?」

我一個激靈,忙地收回了神思,低了頭垂眸上前請安、侍奉。

之後雖然如往常一般並不無差異,我卻也沒再多抬眼去瞧他們各異的眼神、去揣測他們迥然的神色、再去細細分析到底是有什麼事。

便只粗粗地打量了一下。

等。

等待。

還是靜靜等待吧。時間會告訴我們一切。

一頓飯吃得實在憋悶無趣,平日里雖然四阿哥對什麼事都是冷冷淡淡、漠不關心的,也不苟言笑。可十三和十四兩人說說笑笑總是能逗得德妃樂的合不攏嘴。不過,今日十三確也沒多說什麼話只安安靜靜地吃著飯,在十四說笑的時候也只是應付著幾聲。四阿哥似乎也看出十三的幾分不同,時不時地故作不經意地看著十三。

等他們用完、撤了晚膳,我魂不守舍地上茶,卻因著魂不守舍竟一個不小心把茶弄到了四阿哥的衣袍上。那身淡青色的雲錦冬袍瞬間濺濕了一大片。現下在室內很是暖和,也自是覺察不出什麼的。可冬夜里本就分外寒冷,而且還是在這麼個大雪初化的日子,此時外邊可想而知不是一般的冷。

我一驚,忙地跪下。心下不禁涌上幾分濃濃的自責,但更多的是恐懼、不安。

四阿哥。雍正。

雖然與我並無什麼過節,但向來他對我都是冷冷淡淡、疏離漠然的。也從未給過什麼和顏悅色的好臉色看,甚至連一個笑也沒有過。心想著,這下準是死定了。被他整死的十二萬種方式我都已經全然有了心理準備了。

可沒想到這次萬年亙古不化的珠穆朗瑪冰山倒還挺仁慈的,只是冷冷地盯了我兩眼,擺了擺手卻什麼也沒說,真是奇了怪了。他這太不正常的反應著實讓我一驚。

德妃責了我兩句,因為沒有可以換洗的衣物,便又忙地喚了門邊上的小丫頭準備要給四阿哥拿干巾帕擦拭。給四阿哥推拒了,說還是先行回去。

十三看了我一眼,朝我輕搖了一下頭示意沒事。十四則又定定地望了我兩眼,又瞧了兩眼十三。

德妃卻很意外地又命我去給他們掌燈,我出了這種差錯為什麼竟還叫我去?這是否是一種別樣的懲罰警戒方式呢?

心下疑慮重重又惴惴不安,但還是立馬又點頭應是,拿了宮燈尾隨其後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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