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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潯緩緩抬頭,眼神一片冷寂,瞪了老道一眼,才慢慢道,「算帳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她已經讓他擺月兌謀害的罪名,其他的帳日後再慢慢算。
他看著蔚凌然,滿心的疼惜與感激,今日本想只見母妃一面,沒抱著救走她的希望,不想事情陰差陽錯,凌然李代桃僵制住了楚東成,卻被高默璇替掉母妃相見的機會,事態不斷演變,最後還冒出個五大尊,凌然看破雲尊心性,擠兌他答應不殺他們,還令楚東成不得不發出兩道皇榜,公開他回國與母妃患病的消息。
這樣一來,不止推翻了他三年前謀害太子被逐出珞籬國境的事實,間接平反了他謀害之罪,還保住了母妃。
這對他,是何等重要!
都是因為蔚凌然,眼前這個女子,這個在任何劣勢逆境中都不輕易放棄,從不可能中創出奇跡的女子。
楚千潯的目光,掠過渾身是傷卻笑意如常的女子,就在剛才,他沒沖進來之前,凌然是如何與五大尊之一的雲尊對抗,死死保住手中的人質不為雲尊所乘的?
蔚凌然淡淡一笑,對著老道聳了聳肩,「前輩,我說不行是有理由的喲!」
老道臉色一黑,怒道,「你小子別得寸進尺,把我老人家當傻子耍。」
蔚凌然無辜一笑,「那有啊,前輩你想歪了,我這是為你好啊,你知道你答應的事不代表這位太子殿下也答應,萬一我們前腳放了他,他後腳就食言來殺我們,我們死了無所謂,怕就怕到時別人誤會是前輩殺的,到時前輩你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你五大尊一世英名怕也要保不住了。」
「嗯,有道理,你說……?」老道立刻笑容滿面,變臉速度之快,實屬世間罕見。
蔚凌然偷偷吐了吐舌頭,五大尊果然都是脾氣古怪的怪胎,從這個忽精明忽糊涂喜歡拿白胡子送人的雲尊身上,就可以想像其他幾人是何等風采了!
楚東成噗的又吐出一口鮮血來,那臉色灰得不能再灰,死得不能再死了,這小子簡直比蛇還陰狠比狐狸還狡猾!
「讓楚東成現在立刻蓋璽印發皇榜,一個時辰內將皇榜貼遍京師,兩個時辰內,將皇榜發送至各地驛站,用八百里加急去送……,另外,有勞前輩親自護送太子回府,直至明日早朝前,前輩不可離開太子半步。」
「我不干!」老道厲聲拒絕,似是十分不喜與楚東成呆在一起。
「前輩,」蔚凌然笑著誘使,「這可關系到你五大尊的顏面啊,你就不怕出了這里,他偷偷模模派人殺了我們,又或者我們悄悄結果了他?」
老道皺眉想了想,不甘地跺跺腳,無奈道,「行,我送他。」
蔚凌然暗笑,面上恭敬道,「如此,委屈前輩了,你陪著太子去放皇榜,我們就請太子妃送送吧!」
一行人從殿內走出來時,整個錦彩殿都震驚了。
蔚凌然站在台階上,笑微微推著臉頰印著清晰掌痕楚東成,高聲道,「各位辛苦了,不過,還得請各位繼續辛苦下,把那些什麼弓箭啊弩箭啊長茅啊火炮啊,機關啊,統統換個地方。」
她指揮著那群乖乖听話的守衛,把弩箭塞到炮筒里,再讓炮筒對著一片水塘來打,結果火炮成功炸膛,把箭矢長茅扔進機關里,結果一陣 聲過後,箭矢長茅變成一堆廢鐵,還有後期趕來的火銃隊,連一槍都沒放過,火銃全部擲進台階下的地坑,楚千潯一腳挑起重逾千斤的石板,轟然一砸。
結果,造價千金的火銃瞬間全毀,火銃隊長躲在一旁扯著衣袖偷偷用力抹眼淚!
雲尊一直仰頭望天,負手而立,漠然看著面前毀盡武器的一幕,他答應過危急時刻保珞籬太子一命,其他的事,他可管不著。
蔚凌然心里痛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雖然殺不了楚東成,但看他那張臉像調色板似的,變來變去,心情也忒爽!
押著楚東成去書房寫好皇榜,蔚凌然看過滿意之後,挾持高默璇一路護送出了皇宮,而楚東成,則被老道牢牢看守起來,令他沒有任何辦法下暗手去對付楚千潯。
離開皇宮之後,楚千潯令他的人將吐得半死不活的高默璇送回太子府,他則與蔚凌然回到闊別多年的三王府,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徒戈按照蔚凌然留給他的暗號,也找到了三王府。
經了解才知道,徒戈引開最外圍那層守衛之後,折回中途踫上了同為五大尊之一的星尊,據說星尊與雲尊是一對活寶夫妻,雲尊脾氣古怪,星尊好武成痴,遇到武功超卓的徒戈,那肯輕易放過,自然纏著打了起來,兩人大戰三百回合又三百回合,從皇宮東面打到西面,仍舊勝負難分,直至徒戈看見那些匆忙出宮張貼皇榜的侍衛,才想到辦法甩掉星尊,一路做賊似的偷著躲著找到三王府來。
翌日清晨,楚千潯打點好著裝,便去五十里外的行宮向珞王楚萬庚請朝,請朝過後,就等于正式回歸京師,就可以堂而皇之進宮與母妃相見,更可以借著昨晚連夜發的皇榜,光明正大招納凌然進宮為母妃診治,想到這些,楚千潯便精神昂揚,沉寂眼眸里,一雙墨玉點漆般明亮的眸子發出灼灼明光來。
而珞王據說近年身體畏寒,在入冬前,便搬去行宮,行宮里到處鋪設暖玉,比皇宮暖和怡人,更適合楚萬庚休養;臨去行宮前,著聖諭太子留在京師監國,可以說,珞王其實就是個提前退休的太上皇了,太子距坐上那個金龍大位只差一個登基儀式而已。
望著楚千潯騎在馬上,風姿高韻遠去,在薄霧仍濃,陽光未冒頭,大地雪裹成銀妝的早晨,蔚凌然淡淡眯起雙眼,淺淺笑了起來。
千潯,我一定不會讓楚東成在你之前見到珞王的!
一定不會!
待那清竹秀雅的沉寂少年楚楚風姿在晨霧里渺渺成點,蔚凌然才收回視線,鬼鬼祟祟望著玉人,奸笑道,「戈,咱們跳大神去!」
車輪轆轆,楚東成坐在車廂里昏昏沉沉打著瞌睡,昨晚真是個見鬼的日子,被楚千潯逃回來進入錦彩殿搞得一塌糊涂,尤其那個打扮成太監的小子最可恨,竟然敢一刀刀在他身上放血,還對雲尊那個古怪的老家伙面授機宜,那老怪一直寸步不離看守人犯似的看著他,直到剛剛才離開。
越想越煩燥,眼底戾氣越明顯,楚東成發了狠伸手去扯頭頂的玉冠縭帶,這爛東西,綁得他難受死,快喘不過氣來了。
「啪」楚東成掌下用力過猛,梨木雕花扶手在一聲脆響里化成一截截斷木。
「殿下?」車攆外策馬護駕隨行的侍衛緊張詢問。
「沒事。」楚東成冷沉沉的聲音傳出,侍衛們松了口氣,繼續開道。
「官爺,大人……救救我們吧!」
「大人、貴人,車里的貴人,救救我們呀……」
「神醫……」
「貴人……」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楚東成捏了捏眉心處,陰沉著臉,壓抑著焦燥與被吵醒的不快,他發誓外面的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一定不介意親自送他們去嘗嘗牢獄的滋味。
「常統領,外面發生何事?」
「回殿下,一群百姓堵在路中間,我們過不去。」騎在馬上一臉強悍精明相的侍衛苦哈哈望著前面嚷嚷不斷的百姓,面色一凜,沉聲回答。
太子殿下正在氣頭上呢,就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他真擔心這些百姓成為引子,讓他們成為炮灰。
「蠢貨,不會把他們趕到一邊去!」楚東成隨手抓了個杯子朝侍衛頭上狠狠擲出去。
侍衛不敢閃避,杯子隔了頭盔,仍砸得他腦袋生疼,一疼之下,立刻朝前面百姓陰著臉厲喝起來,「你們可知道你們攔的是太子的車駕,走、走、走,趕緊讓出道來,讓車過去。」
「什麼,是太子?」
「夢里說今早在南城路口見到的黃色車攆里坐著我命中的貴人,太子好,太子好啊,果然是貴人,貴人那……!」
「夢里說俺今早會在路口遇到神醫,神醫呀求你救救我家大牛吧……」
「太子殿下,我們家生了七個賠錢貨,求你賜個兒子給我家吧!」
……
攔路的百姓不僅沒有讓出道,反而一窩蜂涌了過去,將楚東成的車攆團團圍住,隨行護駕的侍衛臉色慘白,手忙腳亂上來驅趕。
一棵大榕樹上,某個腰板挺直的碧衣少年正專心捏著他愛吃的鹽焗杏仁,旁邊一身羽衣霓裳打扮的少女悠悠晃著腳丫,閑閑看著路口熱鬧的一幕,末了,模模自己臉皮,這臉皮也真神奇,她經歷過那麼兩三次生死之後,那些礙眼的麻子忽然不見了,現在這張臉……嘿嘿,保證很多雄性動物看到都會著迷!
她臉上表情精彩紛呈,一會驚訝挑眉,一會掩嘴賊笑,再听一會,蔚凌然目瞪口呆轉向某個杏仁小廝,呆呆道,「少爺,我沒說包他家生兒子!」
「我包!」徒少爺埋頭在杏仁殼里奮斗,悶頭就這一句差點讓蔚凌然從樹頂栽下去的回答。
蔚凌然拍拍胸口,捉牢樹枝,帶著小小希望問他,「少爺,你包什麼?」
「生兒子!」
蔚凌然黑線,崩潰無語,將頭縮回衣領里去,朝徒戈豎直了大拇指︰少爺你絕,你包人家生兒子,你包去,不帶這樣害人的!
「我真能!」徒少爺直接拉她衣領,將她的頭拽得角度後仰,眼神只能直直對著他的,徒少爺一臉正經的表情……蔚凌然極度呆滯之後,眨眼低嚎,「好,你能、你能!」
樹上兩人對話一冰一火,樹下路口處。
斥喝聲,嚷叫聲……亂七八糟的聲音雜混一起,楚東成被吵得怒從心起,挑起車簾便要走出來。
某女朝徒少爺眨眨眼,下一刻,兩人便飛到了那群路人附近。
「各位鄉親,那些是你們的親人嗎?他們看起來不太好啊!」
悅耳甜美清醇的嗓音有若天籟,亂七八糟的吵鬧聲立刻齊刷刷靜止,所有人像听到口號命令般,整齊得如同一體刷刷轉頭,一轉頭,所有人眼楮都亮了,像有人在他們眼里點了簇焰火,逢一下,亮得光彩華艷,明麗四溢。
楚東成正好挑了車簾,彎著腰走了出來,他挑開車簾第一眼,只覺天地的雪白實在白得太好太晶透了。
她,一身淡紫立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安靜隨意淺笑嫣然,風度尊華卻又高雅大方,緩緩自那一端的華白瑩潤中走過來,那輕靈的步姿也自成一道美妙天然的風景,令江山瞬間無顏色。
驚艷、月兌俗,渺渺仙姿,舉手投足的風流情韻極盡天生的最美妙姿態,微微開合的紅唇比那歷經千萬年修煉的紅晶還晶透潤澤,她明媚剔透的眼眸輕輕眨動,瞬息便盡奪眾人心神。
楚東成一眼望去,正好對上這樣一雙清澈明麗風情流溢的眼楮,淡淡向他看來。
只一眼,便足以令閱美無數的他,心砰砰亂跳,呼吸微微紊亂起來!
只一眼,那淡笑明媚如春風的女子已收回視線,笑意晏晏朝那群石化的百姓走過來,她身後,是腰間別著一袋鹽焗杏仁的……徒丫環,是的,丫環,某女為了成功打入楚東成內部,決定將她的萬能專屬保鏢犧牲到底,徒少爺地位一降再降,從飛檐走壁行俠天下的大俠淪為某蔚蒙了面紗的丫環。
蔚凌然眼角滿意地瞄了瞄身後的徒丫環,心想某人就是好拐,只要衣服質地柔軟,顏色不鮮艷,外加去哪都有一袋鹽焗杏仁,徒少爺就隨便她往身上穿搭扣系,眨眼就成了她的貼身丫環。
「這位大爺。」蔚凌然妙步生花,走到路邊,在一張半躺著一名老人的轎椅旁停下,「你雙腿是不是在十多年前,從山崖上摔傷的,摔傷之後,就再站不起來,兩腳關節與肱骨還經常隱隱作痛,雨雪寒天尤其更甚?」
「是、是……是,姑娘怎麼知道?」老爺子情緒激動,兩手肘低著椅子扶手,掙扎著要起來。
蔚凌然衣袖微微動了動,發出一股輕微真力將老爺子按住,「大爺您別激動。」她沉吟了一下,目光穿過那些衣物下的皮肉,直達筋骨,低聲喃喃道,「嗯,其實也不是治不好,只是……」
她聲音雖小,其實不過故作神秘說給人家老爺子听而已,半躺的老頭一听幾乎就要蹦起來,顫悠悠問道,「我這雙腿都廢了十幾年了,還能治?」
「能!」蔚凌然答得飛快,聲音不高但語氣神情再肯定不過。
「能!」老頭突然老眼濁淚盈眶,歡喜激動過頭,大聲嚷了一句,「兒啊,我們遇到神醫了,這位姑娘就是夢里指示的神醫。」
眾人一听,發呆的不再發呆,眼楮發直的不再發直,一窩蜂反過來向蔚凌然包抄,一邊亂哄哄嚷著︰「神醫,你看看我的手,奇癢無比,三年了,看過的大夫比我看過的書還多,皮撓掉了一層又一層,肉爛了一茬又一茬,你快給我治治吧……!」
「神醫,我這腦袋一到晚上就要命,腦子全是動來動去的影像……」
「神醫,快看看我家娘子,她為什麼生不了兒子……!」
圍攏上來的,還順帶拽了邊上等候的病患家屬!
「嘿嘿,大家不急,先讓讓。」蔚凌然一邊安撫眾人一邊努力突出重圍,臉上笑容僵到面部抽筋,看著站在外面悠閑捏杏仁的徒丫環,某蔚心里很不平衡開罵。
丫的,誰出的餿主意,什麼弄點迷幻藥加幾句催眠,引這批百姓來路口攔截楚東成,她再出來跳大神!
誰承認她揍死誰!當然,這時候她自動失憶,似乎真的忘了其實出這主意的人正是她自己。
尼瑪,這活是她蔚神醫干的麼!
什麼爛手腦脹生不出兒子,這些該統統讓那些庸醫看去,她全治了,那些庸醫喝什麼,西北風尾也沒得喝!
「丫環,還不過來扶你家小姐。」她笑容溫軟明媚,一剎將周圍瑟瑟侵肌寒風壓了下去,身前,那些百姓自覺讓出了道,身後,亂嚷的眾人也迷失在她舉手的灼艷風華。
蔚凌然用力拖了拖裙裾,心想哪個冒失鬼踩她裙擺!害她差點來場雪中撲美,又想以後堅決將裙子邊腳裁短!沒的老用漂亮裙子作免費拖把!
蔚凌然不著痕跡閃出人群,小心攏了攏披在肩上的名貴大氅。
徒丫環毫無情緒望她一眼,慢吞吞嚼著杏仁向她走來。
突然有名侍衛策馬在蔚凌然跟前停下,向她躬身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你家公子?」蔚凌然佯作驚訝抬首,楚東成流溢一身靡艷風流立在簾外,一雙沉黑眸子似笑非笑向她掠來。
「姑娘請!」
蔚凌然略略低頭,羞澀一笑,看在某人眼里卻變成歡喜加緊張,其實她是昨晚被雲尊摔得半邊臉肌肉緊張——僵的,抬眸飛快望了眼那邊車馬,微微局促道,「這個……不好吧,我又不認識你家公子!」
「姑娘。」侍衛加重了語氣,勒馬站在她旁邊,態度看著是恭敬的,實際掩飾不了骨子里透出那股張揚拔扈,「我家公子听聞百姓稱你為神醫,嗯……你懂醫術是真的吧?府里有位病人,想請姑娘到府上診治診治,我家公子說了,姑娘若能妙手回春,他必重重有賞!」他語氣輕謾,眼神猥瑣,想著太子不就是看中她的艷色無雙嘛!百姓隨意喊兩句就成神醫——那他早成神去了!
說完,他恃著居高臨下的視線優勢,目光有意無意瞟過蔚凌然大氅緊系的領口,蔚凌然不動聲色側了側身,他的眼神明顯纏了上去,蔚凌然微微勾起嘴角,袖下手指微動。
侍衛突覺有股冷風灌入衣領,脖子縮了縮,背部突然似有百蟻爬咬,又似有無數小蟲往毛發處啃鑽,坐直的身軀在馬背上無端扭動起來,而他動那里,那里就有萬蟲在他皮膚狂歡熱吻,要命的難受引得他動作越來越大,就像——一只發春貓咪在馬背上大跳艷舞的樣子。
蔚凌然眼角悄悄上揚,叫你佔姑娘便宜,叫你一對狗眼看不該看的地方,哼哼,看姑娘的三跳癢癢粉侍侯得你舒不舒服!
路中間那群百姓目瞪口呆仰望著馬背上大跳騎馬舞的侍衛,那眼神既迷茫又興奮莫名。
更有甚者,開始高聲起哄,「跳跳跳……繼續跳!」
「常統領!」楚東成目光一冷,淡淡喚了他身側的侍衛首領。
常統領意會,心中一凜,立刻拍馬過來,附在先前的侍衛耳根低聲斥道,「衛江,快過去,還嫌不夠丟人現眼!」
常統領一躍下馬,眼神自遠處傾軋一邊的馬車收回,對著蔚凌然作揖,道,「姑娘的馬車怕是車 轆掉了,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怕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來修理,姑娘請恕我家公子唐突,一是誠心相請姑娘到府上替家人看診,二也是出于憐惜姑娘在寒風怒雪中行走不便,特策在下冒昧相邀,不知姑娘可否成全我家公子這番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