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粟 第十八章 甑子寨血戰頑匪 豪林莊勇擒元凶

作者 ︰ 羅鼎羅童

熊霸與趙平、趙魯閑來無事,以下棋,狩獵、喝酒為樂,手下兄弟輪流耕作,種些蔬菜瓜果,養點豬牛羊和家禽,加上周圍大戶們的貢品,日子過得還滋潤。

大家都曉得熊霸心狠手辣,手下的兄弟在他面前無不噤若寒蟬,俯首貼耳。他吩咐的事誰也不敢抗拒,做得不好輕則餓飯,重則罰薪,甚至挨頓軍棍,因而他指揮起來能一呼百應,令行禁止。

為匪之人在人們心中還是有些不齒,三人沒有親戚、朋友相往來。逢年過節把老婆孩子接上山,就是最大的樂趣。他們用搶來的錢財給婆娘兒女買了幾十畝地,甩給婆娘經營,收點租子,到也豐衣足食。手下人輪流放假回家小聚。平日里,山上沒有女人和孩子,十幾個人在緊緊張張,小心翼翼中度日,加之天地小,一群人像孤魂野鬼,游弋在甄子寨上。

熊霸幾個人隔上幾天就上山打一次獵,夏天天氣炎熱,打獵時,起得早,天剛蒙蒙亮,就出發了。

打獵,最好的武器是鳥槍,也叫火藥槍,槍里灌上綠豆大小的鐵沙,沒有鐵沙,抓一把綠豆也可以,增強殺傷力。遇上獵物,大體瞄一下,一槍打去,槍子象一張網,鋪天蓋地射向獵物,諸如野雞之類,一槍撿上四五只也有可能。這種槍殺傷範圍大,但射程不遠。較大、較遠的動物這種槍又不行,小槍子對大動物沒得殺傷力,對付大動物還得靠步槍,好的槍手六十丈開外都可獵獲。

熊霸幾個人出獵時步槍,火藥槍並用。今天手氣不錯,獵獲野山羊兩只,野雞十幾只,有只野山羊可費了點勁,打著了,沒致命,攆了幾面坡才逮住。看看日上三桿,熱起來了,他們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寨上,用井水沖了個澡,幾個人就擺上棋台,誰輸誰在邊上當看客。

守門的跑來報告︰「熊爺,山下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女的稱叫章副官,來山上拜訪你」。

「嗯?」熊霸與趙魯都吃了一驚︰「借(這)小娘們真的來了?」熊霸叫趙魯到門口看看虛實,並吩咐弟兄們拿上家伙,雖是表哥的人,但他們是軍人,與我們不是一路人,突然到訪,不得不防。

趙魯走下甑子寨門口,看見章副官、王班長和另兩個士兵兄弟,都熟,都是涂團長身邊的人。四人一身便服,一個士兵騎在馬上,肩扛一挺機槍。另一個人馬上馱了兩箱子彈。章副官說︰「趙三哥,涂團長沒有忘掉你們老大的要求,今天我說來甑子寨游玩一下。他順便叫我們把東西給你們帶來,熊哥呢?」趙魯滿臉堆笑︰「章副官,熊哥在上面等你們呢。」趙魯也狡猾,轉身對扛機槍的人說︰「兄弟,大老遠的,辛苦你了,拿我扛嘛。」他扛槍是假,試探為真,他們四個人,後面還有沒得人,不清楚。最危險的火器算這挺機槍了,要是她真的來耍,就不會設防。要是有惡意,她的重火器就不會輕易撒手。扛機槍的兄弟听他一說,二話沒得,就遞給了他,趙魯接過槍,叫一個手下扛著,內心打消了疑慮︰「不曉得你們今天來,有失遠迎,多多包涵」。他趕緊叫門口兄弟用手勢給熊爺發信號,並把幾位迎上甑子寨。

山門口傳來手勢信號,安全!熊霸趕緊穿上衣服(夏天都光著膀子),和趙平一道,率兄弟們在院門口等候。「借(這)婆娘腳還洗得干淨呢,老子們今天打的野味,叫她踫上了。」人出門運氣好,川東一帶的老百姓說腳洗得干淨。

趙魯把陳雲秋一行接到大院門口,熊霸與眾兄弟站在太陽壩里等著。王班長稱一聲︰「熊爺好」。熊霸趕緊招呼︰「王班長,章副官,辛苦了,太陽大,快進屋歇歇,不曉得你們來,曉得的話我派人(去)接你們」。雲秋下馬在院壩一站,真有點鶴立雞群,蓬壁生輝。土匪們個個垂涎欲滴,都瞪大眼楮欣賞這個女人,她的臉蛋,全身的每個部位,都是那麼迷人,那麼鮮女敕,天底下竟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那麼讓人亢奮!匪群中的黃強覺得這章副官特別面熟,難道是她?他忘不了從自己身下逃跑的,差點要了他的命的女人!不!那姓陳的是個學生妹,這姓章,是軍人,是副官!即使她當兵,短短一個月能當上副官?這女人面色也黑些,陳家丫頭白些,他沒法把兩人畫上等號。有這麼相像的人!要是周山林在就好了。雲秋一眼掃過,也發現了這張讓她作嘔的臉!那天沒能打死他,要是現在,兩個土匪都莫想從她手里跑月兌!

雲秋的眼光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轉身用余光搜尋著另一張臉嘴。

哥分析的沒錯,讓自己受辱的就是這幫土匪,看來土匪們當天是有預謀的在中途劫掠,爭加他們攻打時取勝的砝碼。但他們啷個曉得我要回家?巧合?還是他們預謀著去學校綁架,不期而遇?太多的迷!要是自己不跑,又是啷個一個結局?雲秋不敢往下想。

她的心在顫抖,她的雙眼噴著火舌!

王元慶不曉得雲秋在想啥,招呼︰「進屋吧,外面熱。」雲秋從憤怒的思緒中收回來,轉身與熊霸寒暄著跨進屋里。熊霸從趙魯手上接過機槍,仔細的端詳著。王元慶在旁邊說︰「上次你說要這個,涂團長專門從萬州帶回來的。」熊霸說︰「哎呀,我只是隨便說說,表哥還當真了,大熱天的,勞你們借(這)麼遠送來,快,拿上扇子,給幾位來客清涼清涼」。幾個手下馬上找來篾巴扇,站在來客後面扇風。

熊霸把手中的機槍看了又看,沉甸甸、藍瓦瓦的,真他媽好槍。心想,老子有了你,什麼都不怕了。他把槍遞給老二,老二又端詳了一陣傳給老三……再到一個個嘍們手上。大家只听說,還沒有這麼親手觸模過,個個愛不釋手。听說這家伙,打出去象刮風一樣,對手成片成片的倒下,嗯,好家伙!

「好啦,好啦,午飯後讓幾位軍爺教教你們怎麼用,現在(去)廚房幫忙,加幾個菜,我要款待幾位貴客」。幾個人把槍架在桌上,進廚房幫忙去了。

一陣喧鬧結束了,熊霸親自給幾位倒上茶水。一雙眼楮時不時瞄向雲秋,今天雲秋一身短打裝束,夏天穿得少,線條優美,性感十足。熊霸想,要不是表哥的人,老子定叫她當老子的壓寨夫人,給我生一屋的崽!哪天去山下,不,到萬州去!弄個跟章副官一樣的女人,跟表哥比試比試!

覃先生接過雲秋的紙條,謝過老尼和雲秋,又緩緩的往前走。有半年沒看見這丫頭了,曬黑了,似乎老成了些。他猜不出雲秋經歷了些啥子酸甜苦辣,投到仇人門下,上天的安排,讓她躲過了殺身之禍!他力薦雲秋外出讀書,是不想讓她簡單的重復她母親的故事,在他眼里,不平凡的雲秋應該有她不平凡的未來,沒曾想,天有不測風雲,她的家破碎了,兄妹倆成了孤兒!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對她講,但此時他們不得不像陌生人,擦肩而過。

來到陳雲虎所在的曹家鎮,覃先生拿出紙條,幾個人研究了雲秋傳出的信息,就按雲秋說的辦,下午,雲虎化名姓章,和向福賢、耿東三人大搖大擺的帶上禮物,去參加第二天雲秋的生日宴,覃先生回家組織人員,叫柱子帶隊,明天中午抵達涂將庵。覃先生回家留守。

一切都按預期的設想在發展。

柱子與耿東一行,下午一點多從涂將庵出發,押送著軍火往回走。負重運貨的馬走得慢,他們走了將近十二個小時,第二天凌晨,大隊人馬才到達陳家灣。大家用水沖了沖涼,喝了兩碗覃先生預先煮好的綠豆稀飯。一行人累得快散架了,飯後東倒西歪的睡下,不一會就鼾聲四起。

覃先生父子早有安排,白天睡了一陣,這會精力充沛。待這些人熟睡之後,父子倆人用家里的馬匹將這些油布捆,各種箱子馱到小橋上,再抬進白天清理得干干淨淨,墊有油布的溶洞里,來來往往好多趟,總算搬完了。再用準備好的亂石頭堆住小洞口,人從小橋上走過,誰都不曉得下面有洞,洞里藏著那麼多軍火!

兩父子忙完,天都快亮了。

覃先生來到柱子面前,看見熟睡中的人們,不忍叫醒他們,他輕輕的走進廚房,給大伙熬稀飯。柱子一覺醒來,一看,東西呢,很急。覃先生悄悄說︰「放好啦,放心吧!雲虎昨天是啷個安排的?」

柱子柔了柔自己的雙眼,大腦搜尋著雲虎昨天給他的托付,他說︰「雲虎哥要我們今天中午前到仁桂鎮集中,章信東幾個人去封鎖甑子寨外面的山路了,他有可能今天就上甑子寨。哎,覃先生,他還說在他家旁邊那棵桐子樹下挖一個深坑備用。」覃先生說︰「那,快點叫這些人起床,這去仁桂還遠呢,天氣大,馬又不能跑得太快。還有,你們上山,多準備幾把長短不一的鑰匙,要是打不開,還要備根鋼 。莫到時候手忙腳亂的進不去。進門時要小心觀察,謹防暗道機關。」覃先生不無擔心的叮嚀著柱子。柱子招呼大家起床,草草用過早餐,和耿東一起奔仁桂鎮而去。

上午十一點,柱子一行與雲虎、向福賢在仁桂鎮如期匯合,采購好必備之物後,他們打馬向楊鎮走了一截,再折轉馬頭,沿小道直奔響水窞。

在離響水窞還有一里路遠時,柱子停下馬,安排分兵兩路。他,雲虎,向福賢,耿東下馬步行,其余的人帶上他們四人的馬匹到甑子寨下與章信東會合听命。柱子平時沉默寡言,這時還很有心計,他不想讓更多的人曉得密道的所在。他們一行徒步走到響水窞,柱子熟練的做好兩個火把,四個人潛過水窞,像幽靈,神不知鬼不覺的向甑子寨襲來。

午時三刻,廚房才把飯菜做好上桌,野味、時疏,大缽大缽的,倒也豐盛。熊霸與章副官坐主席的上首,其余人按規矩︰客人坐兩邊,兩個士兵陸宗甫、陳亞朋居左首,趙平與王元慶在右首,趙魯一個人坐下方,兩邊次席由土匪們依次落座。除三個守寨門的外,恰好三桌人,客廳很寬大,進門按七柱房規格一通三間,擺十來桌都沒問題,三桌人往里一擺,周圍還顯得空蕩蕩的。

熊霸擺了擺手,亂哄哄的客廳靜了下來,熊霸以主人的身份還是要講兩句,他端起酒杯說︰「兄弟們,我那老表沒有把我們搞忘,派章副官給我們送來了機槍,有了機槍,老子啥子都不怕了,今天我高興,大家盡興喝,來,第一杯酒敬章副官,敬王班長和兩個兄弟,大老遠的,天又熱,辛苦了,謝謝了。」舉起酒碗和幾個來賓踫得叮當響,眼光掃視了一圈,收回來又停在陳雲秋的胸脯上,這小娘們太水靈了,要不是老表的人,老子把她留下來,干她三天三夜不歇氣!陳雲秋看見熊霸那副色眯眯,滿口的唾沫星子的樣子,心頭作嘔,很想扇他兩個耳光!她曉得,二哥還沒到,只好忍了,端上酒碗周旋著。土匪們端起酒,眼楮在雲秋的身上來回的轉游,七嘴八舌的恭維著︰「敬章副官,敬幾位兄弟!」舉起手中的酒碗,一飲而盡。

第二杯酒還沒有倒齊,一個人影從里面院里閃出來吆喝︰「你們喝得還鬧熱,給我也倒一碗。」熊霸一看此人衣服水淋淋的,一副生面孔,曉得他從哪里來,心里一驚,大喝一聲︰「哪里來的野鬼,抓住他!」話音未落,身邊槍響了。

當耿東出現的一剎那,所有土匪的目光全被他吸引,陳雲秋四人起身,拔槍在手,趙平,趙魯還以為四人掏槍給他們幫忙,沒想到三支槍打向他倆,兩人來不及哼一聲就一命嗚呼了。陳雲秋按二哥的吩咐,「叭,叭!」兩槍打向熊霸的雙腿,熊霸雙腿中槍後劇痛難耐,支撐不住那身橫肉,站不住了,倒向桌邊,鎖眉下一雙怒眼瞪向陳雲秋。熊霸也不是等閑之輩,倒下時,順手一拂,一碗湯水灑在了雲秋的衣袖上,嘴里狠狠的罵道︰「臭婆娘!兄弟們,操家伙!」雲秋顧不得這些,抬槍「叭」擊中黃強,與此同時,雲虎幾個人從里屋撲出,訓練有素的八支快槍「乒乒  」射向還在發愣的匪徒,幾個反應快點的轉身去抓掛在牆壁上的槍支,哪想子彈呼嘯而至,幾個人再也沒回過頭。兩個膽小的躲在桌子下,雙手抱著頭,翹起的不停的發抖,戰戰兢兢的求饒說︰「老總們,饒命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另一個說︰「我是幫他們喂鴿子的,哪樣壞事都沒干過,饒了我們嘛!」雲虎擺擺手,讓耿東等留下這兩個家伙,反正還要人做事。

煮飯的土匪在廚房忙,密集槍聲、伴隨慘叫聲,讓他感覺不妙,他抬腿跨門想跑,一支短槍把他逼住,手里來不及放下的飯碗「」地掉在地上,癱軟在牆角落,不住的發抖。

「豪林莊」上槍響,三個守門土匪不曉得出了啥事,叫一個過來看情況,那人小心翼翼沿著便道走過來,遠遠的看見幾個陌生人提槍朝這邊撲過來,「豪林莊」進進出出的人,自家兄弟一個都沒得,曉得不好,趕緊回轉身,說明情況後,三個人提起槍,沒命的往山下跑!沒跑多遠,被章信東等迎面抓住。山上槍響,土匪外逃,章信東曉得雲虎哥已得手。他迅速帶領人馬趕上山寨,留下三個看守大門,其余的快馬沖到「豪林莊」,和先前的兄弟們一起,把幾棟房屋里里外外搜了個遍。搜到三十幾支長短槍,幾百兩鴉片,綢緞、白布幾百匹和一些生活物資,匪首身上和住處只搜出幾百大洋和少量的銀票。

這不像經營了十幾年的土匪營寨,陳雲虎暗暗思忖。

他命人將六個土匪押上來,分頭進行審訊,得到的結果差不多,每次出手搶回的貴重東西都放在熊霸的房間,他們只是按月領月利。對外聯絡用鴿子傳信,識字的都派出去經營商店了,每次寫信都是由趙平、趙魯寫信,鴿子飛到最遠的店,那里的人返回時順路通知其他店里的人,最多兩個時辰就到了。

這些家伙還曉得用先進的通信方式進行聯絡。雲虎找來趙平趙魯的字跡,模仿著寫了一個指令,要求晚飯前所有人員帶上賬本,到寨上集中,有重要任務,不得缺席。將紙條綁在鴿子腿上,放飛出去。

王元慶押上五個土匪到偏僻處挖坑,掩埋死尸。

雲虎和柱子認真搜查了熊霸的房間,確信沒有其他暗門和通道後,兩人把目光投向身後的洞口,土匪的匪產肯定藏在洞內的某個地方,他倆點上火把,進洞仔細搜尋,一直走到鐵門邊,按理他不可能把貴重物品藏到門外。他們又往回搜,往返兩三遍,看不出哪里有藏錢藏物的絲毫痕跡。

看來只有審熊霸了。但熊霸自知必死無疑,他肯說嗎?

雲虎叫柱子端根板凳進來,雲虎心想,高于我們視線的地方沒有細查,不能有任何遺漏。他站在凳子上,借著火把的光亮,嚴密的搜索著石壁,在一處石縫間,用手模著感覺有三指來寬的石頭有些光滑,似乎有東西摩擦而形成的細微而光滑的凹槽,雲虎拿過火把靠近一看,里面好像是一小截與石頭一樣顏色的油膩膩的東西,手又伸不進去,他用匕首伸進去撥弄,是活動的,但掏不出來,他把柱子的匕首要來,兩把匕首左右一夾,出來一個小鐵環,後面好像還連著有金屬帶子,用力一拉,有石頭滑動的聲響,兩人高興極了,柱子助上一臂之力,下面牆邊的石頭被慢慢拉開,露出只供一人能側身進出的一道小門,但手一松,石頭又回原位,他們再看石壁的對面,一個插火把的鐵環,下面有個鉤,剛才搜幾遍,都沒想到這里多這個鉤的作用,總以為只用來插火把照明而已,因洞壁隔一段又有一個類似的火把插座,這帶鉤的沒引起他們的特別注意,柱子將火把插在座子上,與雲虎拉開石門,鐵環恰好能掛在對面的火把座的鐵鉤上。這些家伙還是聰明過人,煞費苦心的,你站在下面看不見也模不著,就是站在上面稍微粗心也發現不了,誰也不會想到機關藏在石縫里。

雲虎和柱子側著身子進門,里面是個小房間,四周用油布貼壁,室內還較干燥,熊霸經營十幾年的匪產顯山露水︰金銀鑽石首飾,珍珠項鏈,玉石翡翠應有盡有,各種規格大小不一,金條二十三根,成色各不相同,盛滿了兩個小木匣。旁邊幾個箱子,裝的銀圓不下萬元,銀票一跺,計一萬陸仟多元,未曾啟封的手槍六支和各類槍彈六箱。兩人商量,暫不移動為好,他們查看了一下石門的構造,出門後取下掛鉤上的鐵環,石門依托重量緩緩自動合上,鐵環鏈漸漸縮短,直到恢復原樣。

柱子與雲虎走出洞口,心里長出了一口氣,外面清理得差不多了。雲秋手臂有點燙傷,好在不嚴重,涂了點醋,也在忙著指揮。

客廳里面新擺上了三桌飯菜,六個土匪被繩子串成一串,拴在柱子上,像狗一樣蹲在地上吃,俘虜的廚子在專人看守下忙活,張信東給門衛送飯回來,大家開始用餐了。

陳雲虎端起酒碗說︰「大家這幾天辛苦了,今天我借土匪的酒敬大家一杯,干!」章信東等笑呵呵的說著客套話,他們沒想到,就這幾個人,輕輕松松踏平了土匪營寨!章信東端起酒杯說︰「二表哥,沒想到,這群惡賊恁個不經打,一袋煙功夫,就把那幾爺子搞定,來,表哥,我敬你一杯。」陳雲虎說︰「土匪,烏合之眾,在你們這些訓練有素的人面前,不堪一擊,來,我們大家敬一敬參與剿匪的,部隊的幾個兄弟。」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敬當兵的五個人,好不熱鬧。

喝了幾杯後,雲虎接著說︰「今天報了仇,全靠大家鼎力相助,但這事還沒有完,還有二十來個提槍的土匪等我們收拾,等事情辦完,我們認認真真搞個慶功宴。今天中午,我們來杯團圓酒,干完吃飯,養精蓄銳,接待我們的客人。」「好,要得!」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飯後,雲虎把幾個土匪叫到跟前訓話︰「你們這些土匪,人渣!罪大惡極,槍斃十回都不解恨!想活不?」

幾個人跪在地上求饒。

「長官,我幫熊霸跑腿的,干粗活,喂鴿子,山都沒下過,啥子惡事都沒做。」

「我是來煮飯的,給他們煮飯,哪干過壞事嘛。」

……

雲虎桌子一拍︰「這時候你們都是好人了,我冤枉你們了?干沒干壞事,你們說了不算。我曉得啷個查,查倒起再和你們論理!」」幾個人戰戰栗栗,不敢言語。「要想活命,就要服從命令,干好了,放你們一條生路!」幾個人磕著頭︰「願听從長官吩咐。」

「好,廚子你去煮飯,煮六十多人的飯,今晚要用,你們五個人背上槍,到寨門前站崗,接待山下來的人員,走漏了風聲拿你們是問!」

「要得要得,長官放心,我們一定干好」。幾個家伙趕緊應承。

「章信東!」章信東應聲而來。「你叫上兩三個兄弟,把機槍架在對面的森林里,這幾個要跑的話,不用請示,直接用機槍剿,莫手軟!」

「好,我一定辦好!」章信東帶上兩個兄弟扛上機槍,領命而去。雲虎發了四桿沒子彈的步槍讓四個土匪背著。押到門崗處替下守門的兩個弟兄。章信東帶人把機槍架在森林陰涼處候著。

屋里這些人準備麻繩,騰出較為寬大嚴實的房子,等候山下土匪的到來。

黃昏時分,山下的土匪三三兩兩的來到寨上,經過寨門時,誰都看不出與往天有什麼不同,他們悠閑的與守門的兄弟伙打著招呼,這些人騎馬來到豪林莊,一下馬,六七支短槍撲上去,絕對優勢兵力,將其團團包圍,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土匪們只好乖乖的束手就擒。

周山林與店中兩個兄弟伙也被掀翻在地,被結結實實的捆住,從地上被提起的那一刻,這張被雲秋搜尋了半天的臉終于出現了,雲秋怒不可遏,甩手一槍打過去,周山林躺在血泊之中,另兩個嚇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饒,其中一個尿了一褲子,拉他起來都站不穩了。

槍聲一響,陳雲虎和王元慶撲了出來,虛驚一場,不曉得雲秋為啥專要殺他,雲秋說︰「邱三哥就是他殺的。」雲虎點點頭,非常充足的理由,他吩咐人把周山林的尸體拉去埋了。雲秋心里對攔截、侮辱她的土匪恨之如骨,殺黃強和周山林解了恨,也許封住了土匪的嘴。她想在眾兄弟,猶其是王元慶面前,保持她那一分聖潔、完美和尊嚴。進入甄子寨那一刻起,她就在匪群中搜尋著那兩張可憎的面孔。她在打傷熊霸後的第一槍就殺了黃強,哪會放過令她傷痛欲絕的惡棍!

二十一個土匪無一漏網,和先前的五人一並關押在事先準備的大房子里。

「格老子,守門的四個舅子,你們幫他們誘抓老子們,你幾爺子還是遭關在借(這)里哈,我以為你幾個在上房當坐上賓呢。」有人開始發難了。

「嘿,幾個舅子,老子們進門的時候,悄悄給我們打個手勢也好嘛,現在,大家遭一鍋端了,二天連個燒紙錢的都沒得。」

「借(這)幾個龜兒是賣客!」有人發難,就有人附和,矛頭直指先前守門的四個人。

「賣客!賣你媽那坯,要是給你舅子打手勢,你還能活到借(這)陣哪?你可能像周山林那樣命歸黃泉俅了喲。你幾爺子曉得個捶子,門口右邊林子里架著機槍,你跑得月兌麼?老子們救了你們,你們還像瘋狗,反咬起老子們來了。」守門人里終于有人開始了反擊,他的幾句話說得大家涼嗖嗖的,好似頭上懸著一道寒光,隨時都可斬將下來!

一陣沉默……

「哎,這些是哪條道的人馬喲?」過了一陣,還是有人打破了沉寂,想探個究竟。

「說不清,有軍人,也有便衣,好像里頭有熊爺表哥的人馬,女的是他的副官,男的是他的警衛班長,幾個當兵的大模大樣的上山,說是給我們送機槍的,熊爺滿酒快肉的招待他們,沒想到人家暗藏殺機!幾個便衣從地道里出來,狠哪,眨眼功夫,趙二爺,趙三爺連同十幾個兄弟都沒了,熊爺也生死不明。」先前躲在桌子底下逃過一劫的土匪說。

「是不?熊爺跟他表哥恁個好,他表哥啷個會痛下殺手?」

「這年月,哪個說得清,為了各人的利益,兄妹相殘的有,父子反目的也有,表兄弟借(這)點關系算個俅?更何況他們是遠房的,你我現在也是砧板上的肉,看明天活不活得過。」

「哎,干我們借(這)一行,提起腦殼闖江湖,難免,難免,只是沒想到,借(這)回輸得恁個慘,輸得恁個徹底,熊爺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寨子,說起來能攻能守的,幾十號人,幾十條槍。哪想,沒放一槍,連別個的毛都沒扯到一根,遭一鍋端了,完了,完了。」說話的人搖搖頭,失聲痛哭起來。幾句話勾起了群匪的傷心,有人哭了起來。屋子里頓時充滿了蕭殺和恐懼。

看來雲虎先前的分析不錯,一屋的土匪至今都還不曉得火燒涂將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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