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寶出擊,娘子太霸氣 姐夫,雁雪敬你

作者 ︰ 初畫

十一月的北江國已是冷得猶如置身冰窖,寒風徹骨,冽風漣漣,出了溫暖的屋子,便能感覺到外頭的刺骨的冷氣,哆嗦得讓人直縮脖子……因此這一大清早的,作為三小姐的沈雁雪,是不可能起來吃苦受罪的。

也因此,無形的就給各丫頭的富余了大量的商討時間。

商討什麼?

嬌兒身子忍不住顫了一下,眼眶已經開始發紅了,咬著牙故作憐惜的說︰「蘭、蘭兒姐,我是看小紫昨晚累到半夜,不忍心叫她太早起來,若是蘭兒姐非要她來,我這就去叫她。」

狐疑的目光再索繞著三小姐繞了好大一陣,小紫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房間,卻又想到她今天不是頂替秋雲姐伺候三小姐嗎?可是自己分明說了三小姐不愛听的話,惹三小姐不高興了,若是再回去,很可能真的被三小姐殺了。所以,沒辦法了,只能去找蘭兒姐,看看還有沒有別人能行了。

听她答應了,屋里的人便都松了口氣,蘭兒松氣的關頭,拉著小紫的手也更親昵了,再貼著她耳朵說︰「還有件事,太太吩咐今早就要跟三小姐說,這事兒本是讓秋雲是說,不過你接了她的班,就你去說吧……」說著,蘭兒身子前傾,趴在小紫的耳畔便嘀嘀咕咕了起來。

但見雁芳嶺的小前堂里,一屋子的丫頭不分品階,不分等級,全湊在一起悉悉索索,嘰嘰喳喳正討論著什麼,最後,其中一個模樣俏麗,身形嬌小的丫頭繞了全場人一眼,皺眉問︰「小紫呢?」

而懵然未知的小紫卻兀自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眨了眨,單純的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最後她將目光留在大堂中央,鶴立獨群的小公子,嘟著小嘴,困惑的問︰「不是開會嗎?怎麼小公子也在?」

花一寒臉色煞白,瞪著宋暮白一張狐狸樣的笑臉,冷哼一聲,氣不過的道︰「對,我去看了,哼,我就知道那女人沒存什麼好心思,回個府而已,把聲勢搞這麼大做什麼?不就是想引那位方大將軍過去嗎?現在她可算是如願以償了……」話里話外帶著的酸味讓屏息一旁的紅柔都忍不住勾了唇角。

心靈治愈完了後,她又恢復一臉漠然,繼續問︰「既然本小姐如此名聲赫赫,如雷貫耳,那你猜南寧國的人,會不會也听過本小姐的奇傳軼事了?」

而當晚,沈府里頭,上至沈熗,劉氏等主子,下至伺候前院兒的丫頭下人,卻都是在一片詭異古怪得過分的低氣壓中熬過來的。

「真的?」小丫頭明顯開心了,卻又猛的想到樂極生悲這個詞,心里瞬間一涼,看著三小姐的目光多了幾分懷疑,審視的問︰「不毒,直接殺嗎?」

宋暮白嘆了口氣,表情依舊溫潤︰「花公子心里頭記掛著雁兒,難道不想去看她嗎?」

方騫不太自在的接過酒杯,菲薄的唇瓣抿了抿,剛想借酒消愁,仰頭飲盡,卻听那方,熟悉又帶著點陌生的女聲,驟然響起︰「的確是好酒。」

小紫先是一愣,弄不懂三小姐為什麼問這個,但她還是老老實實的說︰「昨個兒奴婢出街買東西,路過茶館,听到里頭的說書先生將三小姐的事編成書話,一天一話的說擺著了,大街小巷也不乏听到許多關于三小姐的流言,呵呵,還有些婦孺拿三小姐說教她們的孩子呢……」

小紫連忙又說︰「那奴婢馬上準備熱水過來……」冬天熱水涼的快,因此小紫並沒是事先準備好洗漱工具,只是確定了三小姐真的醒了,才去備來。

「雁兒?」花一寒反應極快,立刻抬起頭,目露詫然的瞪著宋暮白,這家伙私底下一直用這種稱謂稱呼她嗎?

宋暮白看著花一寒這氣勢洶洶的模樣,眼眸一眯,口氣仍舊淡然的說︰「花公子似乎當真喜歡上了雁兒。」

花一寒閉上眼楮,再睜開時眼底的空洞依舊存在,他鼓起自己僅剩的傲氣,哼了一聲,卻不再說什麼,只旋身準備離開。

你一言我一句,矛頭齊齊指向了茹兒,而蘭兒反倒是收了口,只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這但凡有野心的丫頭,都是想做頭頭的,而在蘭兒看來,雖說她入了雁芳嶺這個可怕的地方是讓人心顫的,不過三小姐好歹也是小姐,而且由于前幾天鬧的哪一出,三小姐如今在府里可是比大小姐二小姐面子大多了,若是跟好了三小姐,在這雁芳嶺做個大丫頭,手里頭拿些實權,回頭走出去,別的房誰不巴結討好她,而眼下的這些丫頭中,讓蘭兒最感到危機的,就是這個茹兒,茹兒雖說話凌厲,好似不太討人喜歡似的,卻不可否認是個有才能,有膽識的,就是管事房的人提到這位茹姐姐都是一口一個好,讓她實在是不能放心,因此就這眾人將她除之而後快也算是個殺人于無形的好法子。

「是不是沒人通知她?」容貌普通,幾乎算是毫無特色的茹兒淡聲問出,一雙不算美麗的眸子投向了與小紫同住一間屋的「嬌兒」。

里頭沉吟了半晌,方才飄出個慵懶隨意的音調︰「嗯。」

一屋子頓時沒了聲音,蘭兒看了茹兒一眼,眼底劃過一抹精光,卻當即扯出一絲笑,無形的反而沖其他丫頭們安撫著說︰「茹兒是管事房出來的,脾氣大,不過倒不是我們不想幫忙,只是你也知道,時局不明,咱們做下人的,保命最重要,誰敢不問緣由的就與人交好?不怕脖子上的腦袋掛不穩嗎?」

這大寒的天,雁芳嶺又建得比較偏遠,地勢比較陰涼,風一吹,自然就更冷了,小丫頭卻沒什麼大礙似的,只攏攏脖子上的帶毛領子,態度仍舊一派逍遙。

「呵呵,呵呵……」明顯卻又刻意壓制的笑聲從人群里冒了出來。

方騫而雖是貴客,按理說應該坐在沈熗的身邊,但劉氏不想給沈雁雪任何機會,便主動提到︰「年後就是要成親的人,一家人沒那麼多客套,就按親疏的來坐吧,來,雲雪、安雪,你們一左一右陪著阿騫,阿騫可是為了這最後一場的聘禮親自押送而來,這可是他對你們的心意。」

「听說管事房的丹姐是方媽媽的干女兒,倒是之前就听說丹姐有些不滿咱們茹兒姐,茹兒姐別是被人陷害才出來的吧?」

她與三小姐的關系,到底是好是壞?

小晴天倒是沒再說什麼,轉身干干淨淨的就出了屋子,當他人走了,蘭兒才最先回過神,一改剛才面對小公子的懼怕,轉而堆起一張笑臉,上前就拉過小紫,一臉溫和的說︰「小紫啊,今天也不是什麼大會,就是你秋雲姐姐今個兒身子不舒服,不能在三小姐身邊服侍,想你幫個忙,頂她半天。」雁听會天。

稍微冷靜了一下,她還是選擇揮揮手,讓這朵奇葩遠離自己︰「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別讓我再看到你了。」再看下去,她不被這丫頭氣死,也會自己被自己憋死。

卻不想听他這麼說,對面的人卻是笑得更愉悅了,宋暮白笑過抬眸,眼中蓄滿了濃濃的情意︰「花公子只怕是不知道,我與雁兒可是早已相識,只是有些誤會,上次廣塢府時我們便故作不識,其實我與她相交一事,便是晴天也不甚了解,因此倒也不怪花公子……」頓了一下,他又說︰「倒是說起來,花公子第一次與她相見是在萬紫千紅樓吧?恰好,那日我也在二樓呢,而你們出行前往北江前,在天蠶酒樓,我也看到了她,只是知誤會未解,她定不願見我,這才偷偷相隨,只到了廣塢府才終究與她見面……」宋暮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完,幽然的目光又投向了花一寒。

一人一句,倒像是在為小紫抱不平。蘭兒沒說話,一張世故的小臉繃得緊緊的。

而宋暮白仍舊笑得雲淡風輕的臉,也成了最大的諷刺。

幾天後,聘禮剛進首城城門,劉氏便守在大門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看沈雲雪與沈安雪的眼神,是萬般的柔和,萬般的和煦,三母女像是完全沒看到後面那被她們相邀而來的沈雁雪,可偶爾幾抹惡毒的目光,與是挑釁的表情,還是一次一次的投過去。

一時間眼神亂瞟,不過須臾間,便有人滿臉驚懼的讓開了道,接著所有人都像見了鬼似的,最後大堂中央被隔離了出來,而那里面,就堪堪站了個粉雕玉琢,精靈可愛的小女圭女圭,小女圭女圭似乎奇怪大家為何見了他就撤這麼遠,有點不悅的嘟了嘟粉女敕的小唇,委屈的問︰「姐姐們,你們不喜歡晴天嗎?」

茹兒閃了閃眸,有點詫異這孩子倒是有顆玲瓏心,這麼快便記住了她的名字,稍稍怔忡後,她便笑得一片溫和︰「怎麼會,小公子聰明伶俐,活潑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說話間眼底的笑意倒是很含真誠,讓人不覺她是在說謊。

而花一寒听到他先提起萬紫千紅樓,再提起那日天蠶酒樓的事,臉上的灰敗哪里是萬念俱灰可以形容的,先不論當日他是否真的在場,又是否的確與那女人關系匪淺,但他的確知道這些事,這些事他若沒經歷,那便無異是沈雁雪親自與他說的。兩個解釋,無論是哪個,都間接證實,他只怕與沈雁雪,的確相識匪淺。

「你去看了?」宋暮白笑呵呵的支著下頜,斜眼睨著難得主動跑到房間來找他的花一寒,唇邊含著一抹瀲灩。

這話是有雙重意思嗎?

沈雁雪只安靜的為兒子撥弄著餐具,又親自為她夾了幾樣菜,看來平平常常,無任何可疑。

「嘶……」倒抽氣的聲音,在靜謐如死寂的房間里,格外震響……

他正思忖著,卻听房里起了動靜,而小紫自然也听到了,她幾乎想也沒想,便貼著門扉往里問道︰「三小姐可是醒了?」

雁雪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她疲憊的催促,眼底盡是虛弱︰「算我拜托你了,離我越遠越好,快走吧……」

方才在雁芳嶺這群丫頭們里頭他問不出想要的答案,他索性跑到外頭去打听了,因此,他很容易就從兩個過路的小丫頭們口中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乍一听到,他也愣住了,猶記得數月前娘在天蠶酒樓殺了那陳建寶後,便直接與他,還有花叔叔下北江國,而在馬車上,娘是不高興的,雖然娘前前後後就那幾幅表情,但是作為娘唯一的兒子,娘的一顰一笑所包含的意義,又怎麼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呢?

所以,今日他幾乎可以預見,若是娘听到那消息,即便臉上不表現出來,心底也定然會有劃痕的,而跑去公告這個消息的,偏偏又是小紫這個沒頭沒腦,傻里傻氣的小丫頭,若是一句話不對頭,火上澆油,那這丫頭可就倒霉了。

嬌兒臉色當即一白,她入府三年,一直都是大院子做事的三等丫頭,仗著自己有幾分模樣,而又知老爺是個花心成性的,便一直抱持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思慮,只是卻不想,白日夢沒做成,倒是被編排到雁芳嶺這閻王殿了,眼下她正到處托關系看看能不能使點銀子,讓人把她弄出去,反正三小姐也從沒正眼看過她,應當是記不住她的,放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應當也沒什麼,可是若今日這件事要她去通報,三小姐必定勃然大怒,而自己說不定當場就會身首異處,還提什麼出院字了?就算不死,三小姐記了她的臉,往後要走也不容易啊。

就在眾丫頭正深陷在小晴天那入春風般溫暖的笑靨中,並在心底將那群傳言不實八卦的兵衛們暗罵一百三十幾遍時,卻突听小家伙突然樂滋滋的問︰「那剛才你們說的消息是什麼?有什麼不能告訴我娘的?」

嬌兒也不等她回答,立刻奔出小前堂,直奔自己與小紫合住的寢屋。

劉氏千方百計的想用沈雲雪與沈安雪的親事打擊沈雁雪,這個做法若是以這一世的沈雁雪來說,是幼稚的,因為她對方騫根本無感。但是無疑的,卻讓內心還藏著一抹執念的「前沈雁雪」很悲慟,感受到心底那股不屬于自己,卻又明顯壓抑著她心髒的沉痛感,雁雪苦笑一記,撫著胸口,自言自語的保證道︰「放心好了,你的方騫就是娶豬娶狗,我也不會讓他娶你那兩個姐姐,我既說了要沈家之人全部與你陪葬,那你那兩個姐姐,也就別想有半天好日子。」

見這丫頭傻乎乎的樣子,蘭兒心底縱然有些愧疚,卻還是秉持著「死貧道不如死道友」的自保精神,笑著讓她去吧。

眾人同時用一種「你死定了,你會死的很慘,你會被五馬分尸,再剁成肉醬拿去喂狗」的眼神,同情又佩服的望向小紫。

嬌兒赦紅了臉,攪著衣襟帶子卻不吭聲。

「就是,茹兒姐是管事房出來的人,後頭有的人照應,不過即便如此,不還是被方媽媽送進了這閻王殿嗎?」

小晴天意味深長的看了小紫很久,久到邊上的人都開始狂飆汗,呼吸困難,眼看要倒頭暈菜的時候,才听他嘟噥一聲,一臉若有所思的道︰「我娘說的沒錯,小紫,跟你認真,就輸了。」

突然之間成了眾矢之的,茹兒只是笑了笑,臉上並沒多大起伏,對她來說,若幾個小丫頭的兩三句能傷她分毫,那她的命也太不值錢了吧。

這笑聲雖然隱晦,卻听得出是把童音,笑音里還帶著些稚女敕,眾人一下子怔忡了,整個雁芳嶺里,若說孩童,不就只有那一個嗎?

一剎那間,剛才的溫馨氣氛似乎猛然間消失殆盡了……空氣里,冒起不明來歷的陣陣寒氣。

之後又漱口,然後她才慢慢吞吞的在小紫的侍奉下穿起厚厚的冬衣,一層一層又一層……

小晴天站在回廊拐角,看著那蹲在自家娘親門口,勤勤懇懇,跟忠誠小狗似的小紫,無奈的嘆了口氣……

本已經走出房間的花一寒,卻听到門內的聲音腳步剎停,若說剛才他知道方騫來了,的確有著想去看她的沖動,但如今知道了她與沐白關系匪淺後,那點沖動便被一雙無型的大手給捏碎了,一個深情不減的前未婚夫,一個關系斐然,情意不蓋的追求者,他呢?他有什麼資格跑去找她?從頭到尾,不過是他死皮賴臉的跟著她,人家根本沒回應他半句,他自得其樂,喚什麼「娘子」喚得起勁極了,卻不想這在宋暮白眼里,是多大的笑話。

小紫麻利的擰好了毛巾給三小姐遞過去,雁雪乍見是這傻丫頭,晨起遲鈍的腦子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驚醒過來︰「怎麼是你?」

小紫詫異的睜了睜眸,下意識的道出疑問︰「那……三小姐不毒啞我嗎?」

而此時,就在這一個未婚夫,與前任未婚妻和後任未婚妻同時相撞的微妙時刻,首城以北的某間客棧房間里,氣氛也同樣怪誕極了。

屋內的人沒再說話,他也不再停留,腳步繼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對于這丫頭時不時的就用一種「求死」的悲壯心態對戰自己的情況,雁雪已經越來越麻木了,但是饒是麻木,每次听到還是會忍不住抽抽嘴角,今天也是,她努力讓自己淡定下來,心里不斷警告自己——「不要和她講道理,她根本听不懂道理,沈雁雪,你不能殘忍的要求靈長類擁有人類的智商啊……」

蘭兒臉色未動,不置可否。

小紫听罷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遂活潑的笑笑,臉上沒有一絲為難。「好,我知道了,那蘭兒姐,我現在就去三小姐屋,看她醒了沒有。」

花一寒雙拳揣著更緊了,他腳步不停,甚至速度快了,幾乎像是逃離……

一瞬間,心髒上,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的感覺越來越重,花一寒揣緊雙拳,臉上蒼白卻隱忍。

最先詢問的那俏丫頭叫「蘭兒」,在沈府中也算是個老人了,雖說之前一直都是二品丫頭,也不是主子房的下人,卻難的懂事識大體,雖說年齡不大,但是心眼卻是有的,她蹙了蹙眉,有些憤忿的瞪著嬌兒︰「這麼大的事你瞞著小紫做什麼?那成,你要瞞她,那這事兒就你去跟三小姐說。」蘭兒直接拋下話,眼底的怒氣隱隱波動。

看不到心愛的女人,方騫黯然垂眸,沈安雪卻已經親自為他斟滿了酒杯,笑著說︰「騫哥哥,來嘗嘗這酒,這可是我爹的珍貴藏品,若非今日你來,他可舍不得拿出來開封。」說著,還親自將酒杯端起,送到未婚夫的唇邊,那模樣,十足一個賢妻良母。

而她的預感也的確沒錯,因為沒過多久,這個不祥,真的應驗了……

雁雪看大家這麼緊張,沖諸位甜甜一笑,她唇邊本就沾著清酒的水漬,這一笑,當真是盈珠紅瓣,嬌艷欲滴,仿若冰雪大地都被她這一笑春風消盡,融散微溪。

而小晴天素來頑強而堅毅的純真無邪笑臉,也在此刻有點土崩瓦解,眼看就有要掛不住的趨勢了。

小晴天嘆了口氣,揮揮手,露出一臉高深莫測,只是稚女敕的模樣配上那老氣橫秋的表情,著實讓人忍俊不禁,不過眼下這一堆的丫頭們可沒膽子笑他,又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誰敢惹這看不透,猜不明的小主人?

倒是茹兒听著冷笑一聲,唇角劃過一抹譏諷︰「這麼替小紫不平,怎麼沒見你們幫她說一句半句的?」

自己說了一大堆,對方卻一副任之听之,淡然處之的模樣,一眾丫頭頓時有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眾人忍不住哼了哼,口氣也開始變得暴躁了︰「咱們里頭,除了蘭兒姐姐,誰不是犯了錯,得罪了人被上頭故意遣派過來受罪的,我們是,咱們茹兒姐姐當然也是,也別捅人家脊梁骨了,不過說到底,我們得罪的人不過是偏院子的二三等丫頭媽媽,茹兒姐得罪的可是管事房的人,若是論過錯大小來排排行,所有人這句茹兒姐倒是說得過去,茹兒姐,這句姐姐,您還撐得住吧……」話里的譏諷味道不言而喻。

對于這種牽扯到跨國糾紛的問題,小紫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弱弱的點點頭,心里一邊揣測著三小姐會用哪種啞藥毒她,一邊小聲氣的說︰「我阿娘說,好事不出門,丑事傳千里……所以,三小姐的事應該會傳很遠,南寧國離北江國不遠,應該很容易傳到的……」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四下張望,倒是真沒看到那個明明身為雁芳嶺的一等丫頭,卻在做三等丫頭灑掃工作的小紫,那小紫也算運氣好,幫這新來的閻羅三小姐領了一天的路,就破格升級成了一等丫頭,不止份例高了不止一倍,連待的巴結她的人都多了,更遑論三小姐明里暗里還護著小紫,更警惕著旁人不許欺負她。

小紫回想起昨日听到的重重,不覺噗笑︰「一個年輕婦人對調皮的弱齡稚子說‘若你再不乖,娘就將你送到沈府三小姐那兒,讓她生吃了你’,另一個老婦對不服家婚的妙齡女兒說‘你當你是沈家三小姐呢?隨隨便便的就與人私奔?莫非過幾年你也要帶個沒爹的孩子回來巴上娘家?’,還有的說……」小紫正想繼續知無不盡言無不盡,卻見鏡中的三小姐一雙水眸正冰冰涼涼的鎖著自己。小丫頭心頭一驚,連忙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麼,立刻噤聲,顫著唇,哆哆嗦嗦的求饒︰「三小姐,奴婢口無遮攔,你毒啞奴婢吧,但求三小姐消了氣,就放過奴婢一條小命……」現在她的要求很低了,毒啞什麼,斷手斷腳什麼根本無壓力,反正命都不見得保得住,但是如果可以選擇,當然放棄聲音,放棄手腳,比放棄命好。

蘭兒看秋雲咳得賣力,回頭望著小紫的表情更加真摯了︰「小紫你好歹也跟了三小姐一天,你也知道,三小姐身邊的人,咱們是不敢隨便頂上去的,因此只好拜托你了,你秋雲姐平日也待你不薄,你就當幫她一回,也是幫我一回。」這才同院共事幾天?明明小紫與秋雲連正式接觸過都沒有,這會兒倒說對人家不薄了,一邊的丫頭們心里都知道這不過是蘭兒拉攏替死鬼的說辭,但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有些窘迫,而那秋雲,更是羞愧得臉都快貼到胸口了。

嬌兒本想著趕緊過來將功贖罪,卻不料一開簾子還沒說話,就看到了眼前這詭異的場面,她心底一突,腳底冒起了一股冷冽。

小紫來雁芳嶺也有幾天了,雖然一直離三小姐和小公子很遠,但是倒也不像第一天看到兩人那麼驚懼惶恐了,她只愣了愣,就憨厚的彎了彎眸子,笑笑說︰「是啊,我們丫頭開會,小公子來湊什麼熱鬧?」

不一會兒小丫頭又回來了,此時門扉打開,里頭穿著絨厚褻衣,外頭披著大披風的雁雪正窩在火爐邊,拿著支棍兒撥弄著有些薄弱的火星子,整個人看來猶如慵懶的貓兒,隨意自在。

沈雲雪與沈安雪自然懂得娘的意思,立刻笑嘻嘻的一左一右娉婷陪伴左右,而眼角,卻一直瞅著始終未說半句話的沈雁雪,提防著她的攪局。

幾天下來,小紫倒像是真從她們中間拔了根,沒人再有空去搭理那個膽小怯懦,說句話都戰戰兢兢的小丫頭,只是今天這件事,說明了是所有雁芳嶺的丫頭都要來開會討論的,卻獨獨差了一個人,也不能怪她們有想法了。

本以為小紫也算是三小姐的心月復了,可三小姐倒是奇怪,明明心里對著小紫好,卻偏偏總將她安排在離自己最遠的地方,不止不讓她靠近自己,甚至還有發配邊疆的嫌疑,這一下來,小紫的身份就尷尬了。

「哦?如何說教?」

一瞬間,一股被人耍弄的感覺從心底滋生,讓他原本就白若宣紙的臉更是霎時又失了一層血色。

看她一走,屋里有人便開始碎嘴︰「說什麼心疼小紫,小紫之所以熬到半夜,不就是她將活計全都推給小紫,小紫老實才替她接茬的嗎?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喜歡?若是普通人看到這麼一個金童似的小可愛自然是喜歡得緊的,可是經過幾天的洗禮,府中的八卦已經離譜到了讓人無法直視的地步,從最初說小公子徒手殺手,後變成小少爺張口吃人了,雖說她們也在雁芳嶺呆了好幾天了,可這位小公子之前幾日卻是日夜纏著三小姐,因此她們也並不了解這位小公子是不是真如傳言中那麼陰森恐怖,所有到了這一刻,她們自然下意識的離他有多遠就多遠,深怕晚走一步,就小命難保。

眾人不語……空氣繼續靜默。

看他說得好像真的有這麼回事的似的,邊上的紅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心覺得花公子真倒霉,遇到這麼個月復黑的精狐狸。

小紫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樂呵呵的湊到三小姐的房門外,透著窗紙往里頭瞅了瞅,見沒動靜,便乖乖的坐在廊下的石墩兒上,等著三小姐起床。

花一寒的臉瞬間白了三分,原本櫻紅的唇瓣,也像是霎時間被抽干了血色,一雙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宋暮白,當接觸到他眼底的那抹幸福光芒時,他霍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別做出一副你比我更了解她的樣子,我與她相識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呢。」雖說他與那女人也就認識幾個月,可比之這個沐白,倒是足夠多了,這,也是他的優勢。

待听到外頭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後,宋暮白唇邊的那抹笑痕才稍稍收斂,心里想的,卻是某個比花一寒更讓他礙眼的家伙。

小晴天眼底的受傷明明白白的,曾今在萬紫千紅樓,在天蠶酒樓受盡各色美人寵愛的他幾時受過這種冤枉氣,一時間他悲憤了,嘟噥這小嘴,就仰頭看向堂里唯一一個沒有渡步離開他的茹兒,一張稚女敕如青桃般的小臉粉嘟嘟的,小嘴撅了起來︰「茹兒姐姐也不喜歡晴天嗎?」

兩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一轉頭,卻見她們的未婚夫正用一種深情款款的目光緊緊的看著沈雁雪,兩人臉色同時一白,還是沈安雪先回神,她立刻殷勤的端起旁邊的酒壺,手臂剛好擋住了方騫的目光。

腳步剛踏,卻听後面溫潤和煦的聲音再次響起︰「花公子,有沒有興趣听听我與她的事?」

餐桌上,因為算是接風宴,因此剛回府的沈三小姐自然也是有幸參加的,餐位擺好後,雁雪牽著兒子的手,無視某道索繞了她整整一天的炙熱的視線,規矩的坐到自己的位置,小丫頭的立刻為她蓋巾,伺候,殷勤程度比之兩位嫡小姐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誒?」小紫迷茫的眨眨眼楮,一臉不解。

小紫卻並未所覺,只是繼續認真又無害的看著他,似乎真想知道小公子為何會以如此礙眼的身份,在這里打擾人家丫頭們開會呢。

小晴天純真的眯眯眼,笑著問︰「小紫姐姐覺得晴天不能在這兒嗎?」

茹兒自然是知道這個蘭兒仗著年資比她們這里的人高些,就把自己當大姐姐了,因此她一開口揶揄這些小的們,這個大姐姐立刻出來幫腔,說是與她解釋,實際上不過是拉攏人心,對于這種圓滑世故的手段,茹兒自然不會陌生。

雁雪眼眸眯了眯,神色看不出喜惡,只接過毛巾,擦起了臉。

小晴天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笑眯了一張小臉,粉女敕的臉頰染上一抹喜色。旁邊的丫頭們見此不覺有些後悔,這孩子怎麼看都是個五六的小女圭女圭,說什麼殺人吃人的,根本不靠譜。

雁雪輕輕的握了握雙拳,如果不是太清楚這蠢丫頭的智商真的很低了,她絕對會懷疑她在故意諷刺她。

四下寂靜,沒人再說半句話,就連茹兒也都抿著唇瓣,卻笑而不語。

雁雪青筋暴跳,咬牙切齒︰「不毒了。」雁雪冷眼看著她們如此可笑的做派,心底哼了一聲,面上卻並未太多起伏,而隨著聘禮送進沈府,隨之而出現的那個男人,卻霎的讓劉氏三母女笑不出來了。

宋暮白笑得含蓄,白皙俊美的臉龐上露出半分紅霞︰「也是我這麼喚她而已,讓她稍稍親厚點喚我,她是死也不肯,呵,雁兒就是這個害羞的性子,別看她平日冷若冰霜的模樣,卻不想到底是女兒家,心思細膩著呢。」

今早的會,也因此告了一段落,而小紫的英勇獻身精神,相信在這群丫頭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標印了。zVXC。

小紫瞅了秋雲一眼,看秋雲那面紅耳赤,明顯發燒不清的模樣,也不矯情,很爽快的就應道︰「好,我幫秋雲姐頂。」反正從那驚心動魄的一天後,她就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淡了,所以此刻看到比自己「弱小」的群眾,她自然就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英勇豪邁偉大感。

至于沈雲雪與沈安雪自然是提高警惕,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就是,這嬌兒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天天往管事房走,前前後後的疏通人,就像出院子,不過……哼,方媽媽可會因為她一個區區三等丫頭而得罪三小姐?就是她搭上再多的銀子,也不過徒勞。結果在管事房受了氣,就往同屋的小紫身上撒,她可真出息啊……」

穿好了衣服,小紫又將她引到妝台邊坐下,然後拿著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替主子梳著青絲,邊梳這才邊說︰「對了三小姐,蘭兒姐姐還讓奴婢告訴你……是太太那兒吩咐下來的,說是過幾日大小姐與二小姐的最後一批聘禮就該送過來了,太太說知道三小姐在南寧呆過,必定對南寧的貴飾珍物一清二楚,因此希望三小姐能陪著一道點算,到底明年開春大小姐與二小姐就要嫁過去了,若是今冬折騰不清這些聘數,開春嫁妝的台數定了,也就不好周換了。」小紫說得很輕快,語言里雖沒多少對那些聘禮啊,嫁妝的羨慕,卻也有女兒家對成親一事的向往。

小紫笑眯眯,一臉純淨無害的道︰「秋雲姐姐今晨不舒服,蘭兒姐姐讓我來替她頂半天。」

雁雪一說話,氣氛霎時凝重了,劉氏一雙陰狠的眸子死死的瞪著她,深怕她說出什麼胡攪蠻纏的話。而沈熗反倒是一臉平靜,看這個三女兒的目光有些復雜,卻並不顯露。

這一表情,不用說也知道了必定是這丫頭看不過小紫的眼,便在這些小地方暗暗孤立敵視人家。

而雁雪,對于方騫的出現,倒是一片清明,就如她那天說的,她回府的消息如此震蕩,若是傳到南寧國,方騫听到了,必定不遠千里也會跑來見她,對于這一點,雁雪還是很有把握的,至少上次在天蠶酒樓,方騫看的她的眼神里,那明顯放不下的愛戀,讓她記憶猶新。

「主子……」紅柔顰起了眉,看著主子那一臉奸佞狡詐的表情,心里只發突。主子不是當沈姑娘是玩物嗎?怎麼一下子又這麼上心了?她愣的半晌功夫,卻見主子已又恢復了那萬年不變的詭秘微笑,她咯 一下,心底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在豪門後院里討生活的小丫頭自然都是有審時度勢的眼力見的,見三小姐不表態,她們也不好亂猜,對著小紫也是一不招惹,二不討好,反正保持遠觀的態度就對了。

一時間,悉悉索索的竊笑聲或隱或明的四散響起,倒是讓這個本還有些壓抑的小前堂鶯聲脆嚶,好不熱鬧。

就在這時,門簾撩開了,眾人齊齊偏頭一看,就見嬌兒氣喘吁吁的拉著還打著哈欠,一臉沒睡醒的小紫沖了進來……

方騫是嗎?好,好一個護國大將軍啊,追妻都追到北江國來了……

一眾丫頭听蘭兒替她們抱冤,立刻槍口一致對外的附和起來︰「是啊,咱們也不是不幫,可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啊。」

一旁莫名其妙被說稱不舒服的秋雲愣了愣,還是在旁邊丫頭的示意下,才立刻醒悟,連忙佝著身子,似模似養的咳嗽幾下,以顯示自己真的掛了彩,傷了風。

反觀雁雪卻一張秀臉冰若寒柱,她面無表情的透過鏡子看著站在自己身後,正乖乖巧巧為她梳理著頭發的小紫,突然興致一來,勾唇微笑,淡聲的問︰「小紫,你說本小姐回府了,這樁軼事,北江國有哪些人知道?」

而方騫也徹底迷失在心愛女子著美若仙人的笑靨里,愣愣的無法回神,一雙墨黑色的眸子,深邃如淵。

雁雪並不顧大家的眼神,只端起酒杯,沖著方騫明媚一笑,輕輕的道︰「姐夫,雁雪敬你。」

短短六個字,卻讓方騫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腦中某根神經幾乎也在霎時斷裂成灰,他眼露悲痛,深深的看著對面的嫣然人兒,手指幾乎僵得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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