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海心的執拗他自是知道,只是,如此撇清了一切的堅決卻是在些日子他們斷而不斷的糾纏里,第一次讓他驚恐。
她說她自己是棋子,語氣那麼清淺,好似再說一句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或許,曾經她會原諒他,只是現在,他對她的利用在她心中已然是背叛的意味,所以,他怎會不懂,這份請清淺後,是與他徹底劃開的界限,是與他真真實實的斬斷關聯。
掖好被子,莫少卿僵直了下顎,坐在床畔,背著邱海心終是點了點頭,「我會放你走,只要你能開心。」想了想,他又不甘,卻是滿腔蕭瑟,「這幾天,你就在這兒好好養身體,我還有事情要布置,可能都不會回來。」
「嗯。」收回被莫少卿握住的手腕,邱海心輕聲答應,低垂的睫眉微微發顫,然而終是沒有叫住開門離開的人。
有人說退一步海闊天空,而他們卻是退一步咫尺天涯。
莫少卿說走便是真走,留下周正海在大院里照顧邱海心,而自個兒開著車直接去了宋公子家。
N市市中心的私人住宅小區,莫少卿停車,倚在車身,面上的黑超遮住了半張臉,遠遠的看著,和宋家公子幾乎一個模樣,只是,身上沒有濃郁的香水味。
「給,」隔空扔過一支香煙,宋公子捻著煙繞著自己的路虎走一圈,抬頭,幾分戲謔的瞅著莫少卿一夜就有的胡渣臉,「周夢茹還算乖,昨天晚上安穩的在你宿舍呆了一晚,早上回了H市。」
「這兩天盡快換掉那邊的法醫!」含著煙點燃,莫少卿說的僵硬,黑超的眉眼略略皺起,滿臉的冰渣。
「等不及動手了?」抬手彈落煙灰,宋公子眯了眼,斜長眉眼幾分妖異,看著莫少卿想要探究出一絲原因來,「周劭勛那邊估計還要兩天,不然閻岢喜那只老狐狸會察覺出來的。」
「今晚邱啟剛會在六點一刻到達N市機場,」悠悠吐納煙霧,莫少卿揚了下巴,指間夾著煙卷撐在車頭,有些凌亂的襯衫順著風輕輕掀動衣擺,在午間的陽光下顯得倨傲不羈,「麥考夫那張牌我想留給周劭爵。」
「你不會想讓邱啟剛來一場鬧婚的戲碼吧!」含著煙嘴,宋公子愕然,全全的不可置信。
「別這麼看著我,我也只是想要邱家更亂一點,」狐狸眼輕輕一挑,莫少卿疊腿,頷首望著一臉驚異的宋公子,笑得直接,「畢竟是老爺子最寵的小兒子,當年那麼鬧,也就是丟在邊境,一切由著他的性子來。」
「嘿,你小子拐著彎報復邱啟剛當年利用你老婆做線人的事啊!」揚手狠狠的拍了拍莫少卿的肩頭,宋公子撩唇,彎彎的嘴角有梨渦一點,「孺子可教啊,是挺月復黑的!」
苦苦一笑,莫少卿隨手丟掉抽了一半的煙卷,抬腳碾碎,緩緩地,卻是狠勁十足,深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煩躁,「還有一周,七天的時間,可是我真的等不及了……」想起早晨邱海心涼到心魂的眼神,他就覺得氣短,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凍結了。
「有句話叫夜長夢多,可還有一句話叫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莫少卿別告訴我,就這兩天你就熬不過來!」輕嗤一聲,宋公子掀唇,黑琉的眸子打量過莫少卿有些倦意的眉角,心中幾分嘆息。
「熬不過來?」重復一遍,莫少卿重重吐一口氣,低垂的額頭滿滿頹意,譏諷出口,「我從回國到現在一直在變相的利用她,現在她都知道了,可還是選擇了離開我,你說這兩天我還能不能熬過來?」
「能熬過來最好,就算熬不過來也得熬著。」咬著煙嘴,宋公子難得正經一回,半睨的眼眸微微閃爍著懾人的妖光,「要是你真的想要提前動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心愛的老婆大人有得遭一周罪。」
「什麼爛主意!」白一眼宋公子,莫少卿自然想得到宋公子話里的意思是讓阿心挺著肚子在邱啟剛的陪同下在邱家鬧一場,只是,如此結果雖然會攪黃了他和周夢茹的婚事,而他也有了機會會被老爺子打到邊境去,可最終卻只會讓老爺子再一次向他的女人下手。「你是不是想讓我和阿心鬧得更僵,好讓邱啟剛有機可乘吧!」搖搖頭,他吐口惡氣,滿眼鄙視。
「明鑒!」揶揄回話,宋公子吊眉,「既然知道提前動手有這麼多壞處,那麼就乖乖的等上幾天,等到事情都擺平了,還怕你老婆跑掉不成!不過說回來,我十分期待你的完美轉型!」……分割線……
邱啟剛到達N機場的時候正好是晚間六點一刻的時候,出了航空樓,一身的風塵,卻是拎著在昆明機場被要求換掉的包裹,直接進了VIP貴賓室。
「我的行李呢?」丟下高級定制的外套,邱啟剛一眼掃過翹腿斜坐在座椅中的男子,精銳的眸中閃過幾分思慮。
「外面專車上,當然,作為遵紀守法的公民,邱大隊長隨身攜帶的配槍已經被沒收。」撤下長腿,宋公子摘下墨鏡,彎唇笑起的嘴角染著一抹得意,抬手,遞過一方透明的塑料文件袋。
「你是閻岢喜的人?」假證件一把甩給宋公子,邱啟剛接過文件袋,悉數看過自己的證件齊全,一雙犀利的眸子鋒銳如刀始終定在宋公子面上。
「oh,no,no,no,別將我和那類人渣相提並論!」撤下交叉在腰際的雙手,宋公子揚手,瞥眼橫過一直坐在對面靜然默聲的莫少卿,妖嬈的眉梢微聳,「那位才是正主兒,邱大隊長~」
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形體,若不是不同感覺的氣場,他絕對會以為是莫志成在十多年以後又活了過來。
略略側身,邱啟剛微微驚愕,而後輕輕一笑,雖是疑問的口氣卻是十足的肯定,「少卿?」
「小舅舅,別來無恙!」輕緩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莫少卿悠悠抬首,修長的眉眼幾分笑意,一雙黑墨的眸眼更是深邃,好似一只游戲獵物的捕手。
狐狸一樣的狡詐,蒼狼一般的冷冽,如此的莫少卿,早已不是十多年前他一眼看過去的小男孩。
「你姐姐人呢?」稍稍思索一番,邱啟剛問的直接,然而心底已經猜出了個大概,只是,總有那麼幾分不願去相信他最愛的小丫頭傻傻的愛著的人竟然因她的愛再利用著她。
‘你姐姐’?
玩味的,莫少卿品思這三個字,忽而笑得柔美,盯著邱啟剛的眼楮暗自的閃爍著懾人的寒光,「小舅舅是在問阿心在哪里麼?」撫平長褲,他起身,單手抄進口袋,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自然是在我給她安排住宿的地方,好好休養懷孕的身體。」
「懷孕?是誰的孩子?」敏銳地抓住莫少卿話中話,邱啟剛壓下心中剛剛的思慮,面上的平靜一瞬間打破,不可置信。
「你說呢?小舅舅?」反問一句,莫少卿淡淡掬起一抹笑,幽黑的眸中有深藏的傷痛掠過,卻又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你的?」心頭疼得發顫,邱啟剛啞然,微微開啟的唇瓣在一剎涼透,似是想到什麼,他一步上前,聲音戰栗,略略皺起的眉心深重,「你爺爺知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是不知道,我又怎麼會將阿心藏起來?」瑟瑟說這話,莫少卿深吸一口氣,漂亮的面上演繹著難為。
「混蛋!」沒預兆的,邱啟剛揮拳,鋼一般的拳頭直直揍在莫少卿的側臉,勾拳,又是一拳直攻莫少卿的月復部。
「答應我照顧阿心了?」直起腰,莫少卿一把抹去嘴角滲出的血跡,覆手止住準備上前動手的宋公子,挑眉,眸眼陰鶩。
「怕我不會幫你,所以想著法子將我騙回來,正好給你有把柄抓住,以防我後來可能將心心帶走,是不是?」啐一口,邱啟剛鄙視,繃直的手肘依舊沒松懈,「阿心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和你父親一樣的懦弱!」
「懦弱?」輕嗤一聲,莫少卿眯起狐狸眼,半吊著的嘴角陰森森,「就算我懦弱又如何,阿心終歸是我的!」
「你……」
「行了行了,說正事,別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一把拉開兩人的距離,宋公子打圓場,「現在邱大隊長已經離開了雲南,而我們的人已經部署好了,只要到時候讓邱大隊長出現在婚禮上,鬧一鬧就好了。」
「什麼意思?」松了拳頭,邱啟剛收了氣勢,退後一步,望著莫少卿,眉頭緊蹙。
整了整衣領,莫少卿揀起椅子里的平板電腦,輕哼一聲,「意思就是讓你在周末的婚禮上出現,然後,立刻N市,陪著阿心。」
「真是好棋!」邱啟剛譏笑,剛毅的面上幾分陳冷,而後,靜如深潭,「只是,莫少卿,你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