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只是,等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卻是各自算計,各自為營。
黑色的商務車停靠在酒店噴泉後的路牙,邱啟剛降了車窗,留下細細一條縫,遠遠的,便看見主婚車穩穩停在酒店的門廊處,周夢茹一襲拖地的婚紗,捧著純白的花束,挽著周劭爵的臂彎徐徐下車,而莫少卿一身正裝,自周劭爵手中接過周夢茹的手,橫腰抱入懷中,轉身,踩著鮮紅的地毯,一步一步向著早已包了全場的盛世酒店大廳。
才子佳人,相攜溢彰。
緩緩升上車窗,邱啟剛戴上墨鏡,不想再看閃光燈下讓人眩目,讓人憎恨的一幕。
昨天,在離開N市來到H市的傍晚,他終于在莫少卿手下的監視下,見到了躺在床上休養的邱海心,雖然只是隔著一條不寬的門縫,可他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傷痛。
無法言語的傷痛,恨他自己一直沒有能力帶她離開這些紛雜的糾葛,讓她痛苦的沉浮在無法月兌離的感情漩渦中。
只是,邱海心真的瘦了,與那年和他分開之時更顯得瘦,瘦得讓人心疼,巴掌大的面上暈染著一層暗黃,而消瘦的手背卻是扎著針頭,吊在床頭的藥袋里的藥液看得他扎眼。
只手,邱啟剛將耳麥塞入耳中,剛毅的唇瓣勾起一抹苦笑,「還要多久?」
「十分鐘之後舉行儀式,你提前幾分鐘進入會場。」耳麥里,男聲低沉,混雜著大廳里喧鬧的笑語。
只是,他听起來確實滿耳的諷刺。雖然莫少卿的計劃他也窺知了半點,然而,心底總是不能徹底信任莫少卿,畢竟,所有的事情都太過紛雜,而他已然陷身其間,更是看不清楚。
掃一眼手表,邱啟剛嘆口氣,腦海中是昨晚他離開宅院時,邱海心呆滯的撫著小月復一個人靜靜躺在床間的孤寂身影,直直的教他揮散不去。
如果所有事情可以做個了結,這一次,他寧願用他的所有去換他的小丫頭一份安寧幸福。
點火開車,邱啟剛踩住了油門,轉過方向盤,車猛地一個打彎,穩穩的停在酒店門口,不近不遠的逼散了一眾扛著相機守候在門口的記者,而後,推門下車,一身的青藏色的西服筆挺,襯得步伐堅硬剛直的他更是穩重。
紅地毯,香花蕊,觥籌交錯,喜言相敬。
這是他曾經熟悉的生活,只是,現在,他只覺得陌生,而耳際司儀那一聲願不願意,更是讓他將心中壓抑著的所有不悅全全爆發出來。
「我不願意!」穿過人群,邱啟剛勾唇,一步一步踏上設在大廳中的禮台,摘下墨鏡,側臉,看向坐在圓桌上已然變了臉色的邱擎風,輕聲低笑。
「啟剛,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的起身,邱擎風支著拐杖,一口氣提到胸口,渾身止不住氣得戰栗,卻是被坐在邱海星身畔的邱啟真拉住。
沒有理睬邱擎風的怒氣,邱啟剛眯眼掃過坐下同樣起身而立的文殊,幽幽的目光終是落在已然發抖的周夢茹身上,而後,看著周劭爵,一字一句,「莫少卿,別人給你帶了綠帽子,你也要答應?」
「小舅舅,這話是什麼意思?」莫少卿撩唇一笑,反手將戒指滑進口袋中,扭頭看向已經有些混亂的大廳里一字排開的黑衣人,靜待下文。
「什麼意思?當然是誰是孩子的父親,誰才有資格說願意!」半生不熟的中文,麥考夫揚唇,綠色的眸子閃耀著幽幽的青光,「夢如,你說是不是?」
明明從莫少卿口中得知他還活著,還是叫做杰瑞麥考夫,可是再見,那雙會懾人心魂的綠色眸子卻已沒了當年的親近感。「杰瑞……」堪堪後退一步,周夢茹一把扶住周劭爵,明亮的眸中有幾分虛弱。
「怎麼,夢如不高興見到我?」踏上禮台,麥考夫挑眉一笑,精銳的目光掃過靜如冰水的周劭爵,最後落在依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莫少卿,「莫先生,終于見面了!」
「幸會!」伸手相握,莫少卿後退一步,讓出地方,回頭看著邱擎風鐵了一張臉、頷首和邱啟明吩咐,笑得妖嬈,「夢如,婚禮還要繼續嗎?」
「這就是你說的配合你演戲?」靠著周劭爵支撐著懸懸欲落的身體,周夢茹蒼白了一張臉,無法接受如此的難堪。
「嗯,不過這場戲到此結束。」輕蔑的掃過周劭爵,莫少卿聳肩,「周先生,你認為夢如嫁給麥考夫先生如何?」
「你們已經領了結婚證。」平淡開口,周劭爵微微彎了眉線,漂亮的唇線勾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軍婚如山,少卿你應該知道。」
「哦,這我倒是忘了。」斜一眼邱啟剛,莫少卿錯肩上前,「麥考夫先生,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
「搶婚如何?」薄色的唇輕啟,麥考夫探掌一把拉過依著周劭爵的周夢茹,反手勾起涼透了的下巴,欺身吻上皓白的面頰,卻是在耳際輕語,「夢如,你說今天若我帶不走你,你和你母親在周劭爵眼里還有多少價值?」
「一文不值……」抓著順滑的西裝外套衣角,周夢茹囁嚅,失色的唇瓣哆嗦。
「真聰明!」親呢的刮過滲著冷汗的鼻尖,麥考夫掀了眼簾,綠色的眸子閃耀著深沉的火光,「周先生最近很忙吧,又要投資大陸,又要接管文家,又要和中亞競爭,更要管理周氏,一個人還真是忙不過來呢!」
「杰瑞知道的真多!」頷首幽幽低笑,周劭爵咻然抬眼,目光落在周夢茹面上一秒,而後,隔空的落在莫少卿含笑的面靨,「看來,我還是低看了少卿的能力!」
「過獎!」挑眉,莫少卿迎上周劭爵森寒的眸光,回頭他看一眼人群因被邱家以休息名義安排上樓而空寂的大廳,不由得輕笑,「只不過比起周先生就差得遠了。」
「說起來還是周先生好手段不是麼?」輕吐話語,麥考夫轉手將周夢茹交給手下,點著人圍住想要上前的文殊,「周家小姐結婚,周氏二公子沒有到場,可真是讓人意外!」
「意外?只怕不是意外吧!」虛眼成線,周劭爵勾起下顎,嬈長的眉眼化成一道堅冰,「可惜劭勛想要倒騰些浪頭,還差火候!只是,少卿今天確實讓人眼前一亮,不過萬事並不是都按計劃進行,還會有意外!」拍拍手,周劭爵笑得得意,「猜猜,我給你送來了誰?」
無法出聲的哭泣,啞啞的壓抑著。
「小海!」看著被人揪住後領的念海,莫少卿一霎失了鎮定,「周劭爵,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wow,wow,wow,真是愛子心切,」嘲諷的邁出步子,周劭爵蹲身,從隋默天手里一把抱起剃了光頭的小念海,抱在懷里,似哄非哄的抹去小孩臉上掛著的眼淚,抬眼,望向大廳里滿臉震驚的邱家父子,「小海乖,來和太爺爺,各位舅爺打聲招呼!」
「周劭爵,你把兒子還給我!」一個跨步上前,莫少卿作勢就要奪回小念海,卻是被身後邱啟剛一把抓住衣領,硬生生的按住。「隋默天,你這個混蛋,你怎麼答應阿心的!你個王八蛋!」
「周先生向我保證過不會傷了小海。」隋默天含額,望向莫少卿的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他不會傷害小海?你他媽說什麼渾話,要是今天我兒子有一點意外,我非殺一槍了你,讓你挫骨揚灰!」反問一句,莫少卿又是一番掙扎,怒氣之下赤紅了脖頸,「邱啟剛你給我放手,不然老子連你一起給崩了!」
「少卿你給我鎮定一點!」邱啟剛手下勁道不減,貼著莫少卿的耳際聲音微妙,「你確定周劭爵手底抱的男孩就是……就是你兒子?」
燃燒在胸口的火焰驟然降落,莫少卿陳紅了臉,只是手底的拳頭雖然捏著,卻是回了心神,安穩的爆裂的情緒,「周劭爵,你他媽不是人,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你兒子?我記得這小家伙姓周,不行莫。」兜著小念海在懷里,周劭爵望向邱擎風,譏諷的口氣凌厲如刀,「和自己的姐姐**也就算了,還生出個孽種,心心還真是不要臉……」
「周劭爵,你侮辱我可以,就是不能侮辱阿心!」躬身掙月兌邱啟剛的鉗制,莫少卿一個大跨步,揚拳就要直搗周劭爵面盤,只是,未等他觸及人,卻已被人半路攔了下來,邱啟明的一巴掌在他沒有預料的時候,驟然砸下。
「你……你們竟然……」一口氣哽在胸口,邱啟明氣得發抖,搶先邱擎風一步,隔開邱擎風和莫少卿,卻終是忍不住,一巴掌十分的力道,狠狠招呼上莫少卿。
「是,我和阿心早在五年前就有了孩子,如果不是你們硬要拆散我和阿心,現在我和阿心又怎麼會經歷這麼多事情!」低吼一聲,莫少卿赤紅了一雙眼楮,盯著邱啟明身後的邱擎風,「爺爺,你到底有多討厭阿心,非要逼著我和她分開!」
「你個孽子!」揚起拐杖,邱擎風一口氣提不上來,倒退著踞躡兩步,堪堪被邱啟剛扶住。
「爸,這一次你放手好不好?」扶住邱擎風,邱啟剛終是開口,對上老混眼中滿滿的失望,心頭硬是狠下來,「十幾年的時間了,爸,你還要記恨海心多久?」
「你們一個個是要氣死我這個老頭自才算停是不是!」枯啞的聲音音調忽而拔高,邱擎風滿腔恨意,握著拐杖的手止不住的發顫,「真是作孽,作孽!」
幾百年的家業,末代遺留下來的封建思想,就算是現在月兌了老骨的邱家,能看中的除了權利和金錢,更是家族臉面,而今天這場鬧劇確確實實徹底捅破了邱家一直保持的好聲譽,只是,又如何,這樣強撐的面皮終還是經不住紛繁復雜的感情戰役下的反抗。嘆口氣,邱啟剛掃過莫少卿冷鐵的臉,側臉看著周劭爵得勝的笑眉,終是惋惜,「周先生,今天邱家已經丟了臉面,而周小姐也被麥考夫先生認定,算起來,幾方面,你都是最後的贏家。」秉口氣,他退步,「所以,你把小海還給少卿,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你們邱家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和著邱啟剛談話,周劭爵反手將小念海抱給隋默天,陰柔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當然,你們也可以不答應,只要不怕明天全國各大網站出現邱家出了姐弟**、長子官場作風不正、次子青年桃色事件、ど子擅自離職的丑聞就行。」
「周劭爵,做人做事不能做的太絕……」淡淡的,麥考夫冒出一句話,碧綠的眸子彎成一抹清泉,隱隱的透著一股陰寒,「我相信,只要你今天不退一步,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是麼?」輕蔑開口,周劭爵轉了轉戴在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如果當年我不留你一命,杰瑞,你認為,你可以活到現在?」望著麥考夫不屑地眉角,他笑,「看來,狗養的時間長了,確實是會反咬主人。」
「哦,我倒是忘了在周先生眼中,我一直是一只看門狗,」妖嬈笑開,麥考夫細了眉眼,有細碎的毒光漫射,「只不過,周先生養了十幾年的看門狗現在倒是很想和周先生來一場真正主僕的較量呢!」回頭,他看一眼已然冷靜如初的莫少卿,輕哧,「周夢茹我今天帶走了,邱老先生不會介意吧?」挑了眉梢,他一步一步走下禮台,優雅而陰森,「忘了說件事,邱小姐和莫先生可不是只有一個孩子哦!」
「你!」一股火氣突冒,而一句話更是沒能說得出口,邱擎風終是眼前一黑,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