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肆已經開始營業,那一幫老酒蟲像是約定好了時辰一般,在一個時辰內,前前後後,或急或慢地又匯集在酒堂里,或言農事,或吹噓自己,或說誰家的姑娘貌美如花,。邊喝著酒邊天南地北地隨意閑聊著,嬉戲打鬧,趣罵作了一團。
除他們之外,也有路過商人在此地歇腳,或者進京舉薦的文人墨客,游走于四方各國的俠士,雖然表面上一片閑散,但人與人之間都過份的和諧,毫無一丁點摩擦或者口角之中。
「啪」一張告示被一把鋒利的匕首釘在了堂內的木牆上,就堂內所有吃喝閑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紛紛轉過頭來向一個喝的面紅耳赤的莽漢望去。
那莽漢顯然是個生面孔,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滿臉的絡腮胡子隨著臉頰上抽動的肌肉顫抖著,他瞪著一雙如銅鈴般大的眼楮,揮舞著強壯有力的粗臂,看著喝酒的眾人大聲怒吼道︰「襄國進犯我國邊境,取我十城,上不為此事動容,反尋弟急,殊不知其殺父奪位,殘害手足,此行徑與之禽獸,有何異同?」
眾人皆沉默不言語,掌櫃的危坐在樓上橫欄,听那莽漢說罷,吃了一口煙對樓下一個身形魁梧,濃眉大眼的精壯男子道︰「酒爾,怕是這位客人喝高了,你且帶他來樓上雅間醒醒酒。」
那小伙听見掌櫃的吩咐,拱手彎腰做了個揖,應了聲「是」便將手中抹帕搭在肩上,大步向那莽漢走了過去,伸手變要去捉那莽漢,卻反倒被他一把推開道︰「我是飲酒,但並未醉。」他說到這里,頓了頓,化掌為拳,用力低垂著胸膛砰砰作響,兩行熱淚汩汩而下道︰「我心中早已抑郁至極,不吐不為快@夫先王在世,飲酒,臣陪伴在旁,太子在側,上至,立于中庭之中,無禮,先王寵之,不以為然;及先王薨,未葬,上陰人刺殺太子,殘害手足,登王位,持虎狼之心,統帥我一國百姓……」那莽漢話還沒說完,雙目突然巨睜,哇地一下口噴鮮血,砰然倒地不起,酒肆里眾人俱驚,惟有少數人一改平時閑散之態,紛紛轉過頭向門口望去。
那掌櫃的看了一旁的酒爾一眼,眼色沉了沉,依舊危坐在原處,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區區一個被逐之臣,在我等愚民之前抒發牢騷而已,君又何必如此認真?」那掌櫃的話音剛落,門口便出現了一群黑壓壓的人,細數約莫有十二三位,均身著玄衣,持刀蒙面,為首者雙目如鷹如電,攝人心魄,一走進堂內,在座諸位無人不寒而栗,濃濃的殺氣頓時充斥著整間酒肆,方前熱鬧的場景立馬被寂靜給完全取代了。
身形孱弱膽小的人,早已閃身避開,剩下的眾人則僵坐在原位,靜靜地看著那一群不發一語的不速之客,空氣仿佛像是被凍結住了一般,那掌櫃的看著堂內的場景,有些不快地微微皺了皺眉頭,她暗暗向酒爾使了個眼神,拿著手中煙桿在木欄上輕叩了三下,然後轉身快速地便往樓下走邊朗聲笑道︰「哎呀也難怪我昨晚見燈花爆的甚是厲害,原來是有貴客光臨寒舍,請進請進酒綠,快令廚子備好酒好菜,速速給貴人送上桌來。」
此時酒綠正纏著一個白發鶴顏的老人討茴香豆吃,突然出現的這十三人唬得她一時沒回過神來,那老者听見掌櫃的吩咐,抬手在酒綠的眼前揮了揮喚回了她的神道︰「還傻愣這作何?掌櫃的吩咐你給那一伙子人上酒菜呢。」
酒綠回過神來,忙低眉順眼地頷首應了一聲「是」便轉身往里間跑去了。酒爾也忙招來了幾名小廝,七手八腳地將那莽漢的尸體搬移到隱蔽之處,稍作處理後便候在一旁,靜觀其變。
為首的那蒙面男子用眼楮迅速地掃了眾人一眼,大步跨進小酒肆里,緊跟著,身後的那些人也紛紛擁了進來,左右扇形展開,並排站在那人身後,依舊是一言不發。
那男子酷酷地抬起右手,身後一人便忙將一卷畫軸雙手放在他的手中,伴隨著‘嘩啦~’一聲輕響,畫軸展了開來,映入眾人眼簾中的是衣著華貴的晉源的畫像,所有人均默不出聲,那男子揚眉掃了眾人一眼,用冷冽的聲音道︰「凡見著此人,無論死活,立即通報當地知府,報者皆賞,知情不報者,等同于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