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起騎馬走在田間蜿蜒的小路上,極目四望,大片大片莊稼生機勃勃,心情也隨之高揚起來。素衣放馬緩緩而行,嘴角微翹。
「素衣很喜歡這兒?」如雪和她談笑著。
「是啊,你不覺得走在曠野里,看著綠意盎然的莊稼,人的心情也變得愉快了嗎?再過一個月,那時景色會更美,紫瑩瑩的豌豆花開了,金黃色的油菜花也開了,蝶舞蜂戀,一片生機,人行在其中宛如行在畫卷中。」
「詩一樣的生活怪不得素衣不肯去京城做生意。」
「我生性懶散,我怕麻煩,京城達官貴人聚居之地,我不想去趟渾水。」素衣淡淡的說,不管他們游說多少遍,她都不曾心動。
「有我們在,誰敢找死?」昕宇接過話茬。
「手大捂不住天。再說,我總不能事事都靠你們吧?我現在不想去京城,真去了有矛盾我也會設法自己解決。我怕麻煩,不代表懼怕。你一開始不是也找我茬了嗎?咱可沒輸給你。」一想起初識時昕宇的別扭,不覺笑的得意洋洋。
「是,你厲害壞丫頭。」昕宇咬牙切齒。
「別氣了,昕宇。朝陽當時也嚇得她夠嗆。」清揚溫文的笑著。
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來到素衣的莊子。莊子外的道路兩旁栽滿柳樹,樹冠連在一起,太陽光從還不太密實的樹葉透過,花花點點的影子投到地上。綠樹掩映中,一間間草房依稀可見,一堵不高的土牆圍在莊子四周。從莊子大門進來,一起來到一個小院。這是一個尋常的農家小院,院門是幾塊木板釘在一起,隨意開著,屋檐下掛著幾樣農具,幾串玉米,幾串大蒜,院子里一只小黑狗跑來跑去,看見有人來低吼著跑過來,听到狗吠,屋子里出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看見素衣忙上前招呼︰「小姐來了?進屋喝杯水吧。」
「不忙,劉嫂子,劉大哥不在家?」
「去樹林子那邊了。我叫人去喊他。」回過頭招呼一個正探頭向外看的七八歲的黑小子,「虎子,去叫你爹回來,就說••••••」
不等她說完,小孩就跑了出去,邊跑邊大聲喊︰「我知道是誰。」
素衣笑笑,「劉嫂子,我來時住的屋子打掃過了?有幾位朋友來莊子看看,還要麻煩你幫著燒水招待。」
「不麻煩,那屋子我見天打掃,見天敞窗,就怕小姐來時有霉味。我們都盼小姐來呢。不是小姐有那麼多的法子教給我們,我們怎麼會過得這麼好。」嘴里嘮叨著,腳下卻不慢,麻利的取了鑰匙敞開緊挨著的另一座小院。
小院很干淨,看得出剛掃過的痕跡,屋子里空氣新鮮,窗幾明淨,一點也不像不住人的樣子,仿佛主人天天都在。招呼朝陽他們坐下,素衣笑著對劉嫂說︰「劉嫂子,麻煩你幫听雨燒水泡茶,那丫頭怕是忙不過來。」
劉嫂答應著去了,手腳麻利的生火,洗刷器皿用具。不大一會兒工夫,水開了,听雨泡好茶送過來。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院牆邊那些枝枝蔓蔓纏繞一起的薔薇,碧綠的枝葉交織在一起,紅的、粉的、白的花點綴其中,遠遠地望過去好似一段織錦緞子。從開著的木門看出去,是一片綠油油的田野,有人在田間勞作,間或有小狗竄過。這場景這樣的溫馨,充滿人情味兒。
「真叫人有留戀往返的感覺啊。好一幅田園樂居圖。」如雪收回遠看的目光,贊嘆不已。
「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當初只是想既然父母留下的,我就要用心打理,後來確真正喜歡上這兒了,不再只視作自己的一份責任。你不覺得這兒有著濃厚的人情味兒嗎?這兒的農戶淳樸善良,他們簡簡單單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收入或是甚微,卻不用面對位高者要面對的驚濤駭浪。一夫一妻朝夕相對,雖然食物只是粗茶淡飯,蔽體只是粗布衣衫,可是卻也少了許多大家名門中不能現于人前的齷齪。比起錦衣玉食,這些毫不遜色。我喜歡這里。」素衣的臉上盡是憧憬和期望。
幾個男人心頭各有感觸。清揚和慕楓最能明白素衣的思想,畢竟他們都經受過,那種苦,一輩子都忘不掉。
「小姐。」劉莊頭進來,畢恭畢敬的向素衣行禮,他是個憨厚的中年男子,常年勞作,臉黝黑似鐵。
「劉大哥,說過多少遍了,不用多禮。你過來坐下,說說莊子上有啥事要辦的。」
劉莊頭縮手縮腳的坐下,看著幾個錦衣華服的出色男子,滿臉不自在。「劉大哥,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沒事跟過來玩的,不必理會。你且說說,你叫人捎信給我是為啥事?」素衣溫和的詢問。
「咱們村子南頭不是有一片小樹林嗎?這幾天有想要樹苗的,我尋思不如賣了小樹苗,伐了大的,開成糧田。」
「不可以。我上次就想告訴你把樹林子利用起來,不過去年大家挖池塘,見大家都挺累的,就沒說。樹木是見收益慢,卻不可亂砍亂伐,豈不聞,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們只顧眼前利益,砍掉樹木,後人用什麼蓋房?用什麼做家具?以後告訴莊子里的每一家,砍掉一棵樹,就植上一棵樹,一定保持數目不變。免得自毀。」想起後世因為亂砍亂伐,造成水土流失,素衣不由緊張。
雖然不是很明白素衣的話,劉莊頭還是點頭應承。
「劉大哥,現在農活不忙,你找人把樹林子周圍密密扎上籬笆,栽上山葡萄。捉些雞放到林子里,雞長成後可以賣,雞蛋也可以賣,養好了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是啊,小姐,我怎麼想不到?」劉莊頭黝黑的臉上閃著興奮的光。
「多用腦子,種地也需要學問的。」素衣愉悅的笑笑。
「小姐中午不走吧?」
「不走,我們中午吃燒烤,你給弄點新鮮蔬菜來吧。」
「好,小姐,咱們池塘里的魚有一兩斤了,我去撈幾條來。」
「好吧,多撈幾條,給每戶分幾條嘗嘗。大家伙自己養的吃起來也香。劉大哥,回頭我出去一段時間,有事你和大伙商量著辦,實在有解決不了的就去找我大哥。錢糧你看著用,有沒有剩余不要緊,別刻薄大伙兒。」素衣叮囑了幾句。
「素衣,你要去哪里?」劉莊頭一走出去,昕宇就迫不及待的問。
「我想到處走走,還沒想好去哪兒呢,也許去東胡,也許南越。我是做服裝生意的,去各地看看當地的服飾,開闊眼界,才能設計出更好更實用的衣服。囿于一個小圈子里,目光受到局限,思想也束縛住了,難有進展。」素衣把早已想好了的措詞說出來,心底卻在思量,出去這一遭也不知有沒有收獲,且行且看吧,總比守株待兔好些。
清揚倒不意外,畢竟听她提過。慕楓早打定主意要隨她一起,素衣勸過勸不住,也就隨他去了,反正出門總得有伴,他跟著也有好處。朝陽很意外︰「雖然各國對商人都不難為,但是你一個女子在外面走動怎能安全?」
「沒什麼,我可以扮男裝,慕楓會陪我一起。」
「我會陪你。」清揚不容質疑的口氣。
「不要吧,你有那麼多的事要做。」素衣干巴巴的笑著。
「有什麼事情比你重要?再說有我這個大夫在,有個頭疼腦熱的也不用擔心。」
知道清揚決心已定,素衣不再勸說。
昕宇苦著臉︰「朝陽,我可不可以一道去游山玩水?還是清揚慕楓好啊,自己說了算,去哪兒也不需要請示誰。」
「要是帶著你們這一大群帥哥出行,怕不給大姑娘小媳婦們追跑攔截?更不安全,算了吧,我的心髒可受不了。」素衣玩笑的瞪著昕宇。「好了,帶你們去看看我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