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汐 第五十五章 情之葉

作者 ︰ 塵念緣萍

微弱的燈光下,有一雙手捧著一小盆女敕芽,在來去匆匆的漠視的目光里,期盼著生活。

畫瑾回到宿舍的時候,落汐在圖書館看書。陽光的觸角慢慢褪去,它緊緊抓著桌腳,不舍得離去,最終還是穿過了一層厚厚的落地玻璃。

夕陽隱去,華燈初上,從學校宿舍區的門出去,那段學校與都市的繁華之間,總有一段透著獨特的精彩的小路。每晚都有許多小販在這段路上擺攤,有一些是外面的商販,有些則是學生自己試著創業。

晚上熙熙攘攘的學生們把路堵住,人群一點點挪動著。開車的人並不會鳴喇叭,也不會晃車燈,也隨著人群慢慢挪動著。車上的人透過人群的縫隙看看路兩旁的攤子,似乎也是一種消遣。

時間長了,每個地方的攤位都是固定的,大家遵從著不約而同的規定,地段最好的攤位,白天都用石塊綁著繩子佔位。這地方像是一個夜市,又在不起眼的小路上,沒有人來管,它漸漸地生存下來了,成了學生們淘寶貝的好地方。

落汐有空的時候,也經常來這里看看小飾品。有些穿著打扮高檔的女生,根本不屑于看地攤貨,她們覺得蹲下來挑挑揀揀,討價還價會顯得沒身份。她們是高檔的物件包裝起來的蒼白的靈魂,正因為內在的自卑,才用外在的物件來包裝。殊不知,飾物會因人的氣質而高雅,華貴,飾物會因人的清雅而附上氣韻。高檔的服飾只是價錢的高,並不能掩蓋鄙陋的靈魂。

落汐挺喜歡這里的小飾品,價格不貴,看著也欣然。攤主會在三輪車上擺一盞充電台燈,三三兩兩的女生借著微弱的白光和遠處路燈的黃光,挑選自己喜歡的飾品。發帶,發夾,鑰匙鏈,掛墜,手機鏈一件件小飾品精巧動人,著實很討人喜歡。

空氣里彌漫著牛雜,燒烤,臭豆腐和蛋撻混合起來的味道,這些攤子都聚集在一個角落,有時生意少的時候,攤主們會做在一起開幾瓶啤酒,邊喝邊聊。

更多的是賣衣服的,架子上掛著不同樣式的衣服,落汐買過一套冬天穿的睡衣,她很喜歡絨絨的暖暖的感覺,所以,她也會在這里挑一些便宜的衣服放在衣櫃里。甚至有賣女生內衣的攤子,听說是學校的師姐自己出來創業,師姐長得挺清秀的,笑起來感覺很容易親近。不過落汐覺得這種事情很害羞,路過幾次也沒敢靠近看看。

人群稀疏的角落里,有個男生在賣小盆的植物,男生靠著路燈的柱子,前面鋪著一張編織袋,擺著可愛的小盆栽,邊上力了個牌子,寫著「情之葉」。落汐走過去,蹲在地上仔細分辨著一盆盆綠色的小生命,大多是她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不過每一種她都很喜歡。

「你好,請問多少錢一盆?」

男生在看書,听到有人問,把書放下。「五塊錢一盆,看著喜歡就買一盆吧。」

落汐的長發垂下,差點觸到一片葉子,落汐立刻伸手把垂下的長發撥到耳後。她輕輕地用眼神劃過這可愛的綠葉,不願打擾到她們。

落汐選了一盆金鑽蔓綠絨和一盆沙漠玫瑰,她早就渴望桌上能添點生命的氣息,可落汐不喜歡養花,花開花落,太短暫的美麗。她反而喜歡養眼的綠色,雖不能在不經意的早晨開出一朵小花,卻也不用拭去凋零的花瓣。

落汐遞張十塊,男生把書扣在膝蓋上,雙手接過錢。這個舉動讓落汐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她是單手遞過去的,男生卻恭敬地接過去。

「謝謝。」男生很真誠地笑著。

「請問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嗯,當然可以。」

「‘情之葉’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這是我隨便想的一個招牌,我想,買它的人要麼是自己看著喜愛,要麼就是送給別人,對方會歡欣一笑,不論如何,一定離不開情字,所以我就寫了個‘情之葉’,畢竟出來擺攤總要有個招牌才像樣嘛。」

男生很認真地回答落汐,他說話的時候,落汐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的故事也必然圍繞著情字。

「那你一天能賣出多少呢?」

「不多,能有個五六盆就不錯了,你今天是我第一個買家哦。幫我開張了。」

落汐笑笑,她覺得這個男生挺幽默的,身上更多的書生氣質而不是商人的氣質。

「嗯,謝謝你。」

「慢走啊!」

落汐一手捧著一盆,滿意地往宿舍走。一路上,她猜想剛才那個男生的經歷,或許他只是想找個地方看書,消磨夜晚孤寂的時光;抑或他想做點什麼貼補家用。落汐搖搖頭,不會是這麼簡單的。

她的直覺告訴她,男生的故事不會這麼簡單。落汐腦海里勾畫出一個畫面︰

男生喜歡上一個女生,買來種子和小盆,一點點培育嬌貴的小生命,看著她們發芽,長大,他滿心歡喜。他用自己的方式,只希望她愛慕的女生能笑著接受。

只是因為什麼原因,男生沒辦法實現他當初設想的表白。他曾經哭過,跪在一盆盆凝結他的情思的可愛的生命,他曾經絕望,甚至想過結束自己的生命。當男生看到眼前擺滿一整個陽台的綠葉時,他動搖了。

最終,他決定把自己的情傳遞下去,他只期望,買下它們的人,能對它們好一點。正如自己當初的堅持與執著一樣。這些飽含著男生情與淚的植物,會感染它的新的主人嗎?

男生也期望著,能有一小盆會輾轉落在他喜歡的女生手上,她會對著嬌小可愛的綠葉淺笑。這就是他最大的幸運。

落汐沉浸在想象中,不覺間,她到了宿舍門口。落汐打開房門,「畫瑾,我買了兩盆植物,挺可愛的,你挑一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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