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姚琳講著她與父親的記憶我能感覺到子夜在臨近,面前的姚琳一直在講著自己的回憶,說實話我很羨慕她,有著各種各樣的經歷和美好的回憶,而我卻只記得這空空蕩蕩的幾百年,沒有朋友沒有愛人甚至只能住在裊無人煙的地方,一切只是為了不讓人們記住我不把我當成怪物,其實就像菲雪所感覺到的一樣這幾百年里我很孤獨也很痛苦,無法與別人共存的我除了選擇這種孤獨還能如何呢?
明明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記憶可是腦海中就像有一堵牆,總會有想去抓破這賭牆的感覺但每次努力去想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牆後滲透出的是更痛苦的過去,沒有去面對的勇氣于是我只能選擇呆在原地,這里沒有過去沒有將來我可以安然等待時間恢復的那一天,我能做的也只剩下等待了吧,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類一樣一天天的老去然後坦然面對的死亡。
看著姚琳的臉上充滿了笑容,我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期待擁有這樣的快樂,但我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姚琳的記憶因為時間的短暫而不會有太多生離死別的痛苦,而我,不知道生命的盡頭到底在何方,每天醒來都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睜開眼楮,每天都在祈禱著希望沒有明天,然而一年又一年,每當別人為新年歡呼的時候我卻更悲傷,悲傷的不只是時間的停止,更是因為孤獨,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人能相聚或者說根本不可以有人能相聚。于是我就這樣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的等待著時間能再一次流動,等著死亡的降臨,可是幾百年過去了什麼都沒有改變,我依舊還是在原地,除了自己的影子我什麼都沒有。
姚琳突然停了下來看著躺在床上傷勢嚴重的我,緊緊皺著的眉頭泄露了她的擔心,我勉強的給了她一個微笑︰「沒關系的,只要一到子夜就會好的。」雖然她說父親也是活在永恆里的人可是我在她的臉上讀到的是迷茫,即使這樣她卻只是點點頭,也難怪,這樣的傷在任何人眼里都會是致命的,更何況只是做了簡單的處理進行了包扎,但是血卻還是在往外流淌著只是減慢了速度而已,姚琳的床上已經染上了許許多多的血。
其實在倒下去那一刻我充滿了希望認為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我以為我等待了幾百年的時刻終于到來了,但我卻還是在姚琳的房間里醒過來了。「想吃點什麼嗎?」。也許是隨著子夜的臨近房間里的氣氛過于緊張出于職業的習慣姚琳打破了這種不和諧的感覺,我想了想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話能為我調一杯上次的那種酒嗎?」。姚琳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時之淚?」是啊,我本來來這里就是為了再喝一次那杯名為「時之淚」的酒,而現在我卻躺在了這里不但身受重傷還連酒都沒有喝到。
我點了點頭結果卻遭遇了姚琳的指責,她從床邊站了起來生氣的說︰「不行,絕對不行,你現在受那麼重的傷怎麼可以喝酒酒可不是藥,要是……」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我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沒關系的,子夜也差不多快到了吧,就當是慶祝好了,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死了的。」她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同意了然後離開了房間,房間里頓時又剩下了我一個人,我仔細的看了看這里,和我的房間比起來這里真的是很小,甚至讓我懷疑剛才那麼多人是怎麼一起在這個房間呆的,也許是在酒吧街的關系小小的窗戶即使已經掛了窗簾卻還是透進來霓虹燈的燈光,房間的地上放著很多的書,一個小小的書桌和一個書架以及簡單的擺設,雖然這里很小環境很不好但是這個淺粉色房間卻讓人覺得很溫馨。
過不久姚琳端著兩杯酒回了房間,她說既然是慶祝自然要陪我喝,其實她今天也是被打得不輕,仔細一看臉上還有淺淺的被劃開的傷口,可能是在那群人向我扔瓶子的時候碎玻璃劃到的吧,幸好這些傷看起來休養段時間就會好的也不會留下疤痕,如果這傾國傾城之貌的女人就這樣被毀了,也算是世上一件憾事吧。我端著酒問著姚琳︰「為什麼要住在這麼小的房間里。」她嫣然一笑回答道︰「雖然我大小也算是老板但是也算能力有限吧,每天生意都不錯,或許你覺得我應該能賺一大筆吧,可畢竟這里是個小酒吧,除去各種要交的費用和進酒的錢還有員工的工資其他的錢也都被我用在了調試新酒上了,我啊相比起錢來其實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夠體會到我作為調酒師的魔法,這里雖然不是很好,不過對我來說足夠了,也許說了你不相信,就算客人不少但在這里能夠談心的朋友不多,你算是第二個吧,有時候會覺得這個城市還有這里的人都很不友好。」她低著頭沉默了。
對于她說的我是完全沒有體會,因為我不太與人接觸所以我自然也在這方面無發言權只能默默听著,許久她繼續說道,「不過有听一個老人說這里以前不是這樣的,這里曾經是神眷顧的雪之城,不知是什麼時候起這里的冬天不再飄雪,當所有都人們想起去祈求神的時候發現神殿也已經荒廢了,神殿里已經找不到神存在的痕跡,連住在那附近的人都只是听老人們代代相傳下來那里曾經有神居住而從未見過,不過也有人說這里是被神遺棄的城市,于是有些人認為是因為自己的信仰消失了所以神離開了而有些人則認為根本沒有神存在徹底放縱了自己,更甚者連道德的底線都背棄了,慢慢的這里就留下了‘如果有一天神再一次回到這里,這個城市就會降下大雪’這樣一個傳說。」
「呵呵,神嗎?終究這也只是傳說吧,我在這里的幾百年間從來沒見過這個城市飄雪,或許這個城市從來不曾飄過雪也有可能。」听著這樣的故事我不禁的問自己神真的存在過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如果真的存在過為什麼我會在這種神曾經居住過的城市那麼久而不遭到神的審判呢?
「嗯也許是吧,不管怎麼樣有人還能相信這樣的傳說至少這里還留有一絲信仰,也不算太壞吧,只要再一次降下大雪所有相信這個傳說的人就會得到救贖。我覺得熱愛這里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活在這個傳說留下來的自責中。」姚琳說著這話的表情里透著憂傷,是為別人感到憂傷嗎?眼前的她和菲雪是如此的相像,溫柔而善良,只是她比菲雪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吧,畢竟是天才的調酒師,從小就接觸了酒吧這樣的環境,又經歷過那麼多旅行……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姚琳看了我一眼突然叫了出來︰「看你的身上」
隨著她的聲音我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傷口在自行愈合,在常人眼里這確實是件超乎常識的事情難怪她會如此驚訝了,而相對的我則更為淡然︰「已經到子夜了吧,你不害怕嗎?」。她听我的話向我面前湊過來,臉都快貼上我的臉了,盯了許久之後和我拉回了正常的距離,然後她伸出手向著我的額頭彈了一下,由于突如其來的襲擊我輕喊了一聲然後呆呆的看著她,哪知她卻高興的說︰「什麼嘛,我還以為你會變形呢。」對于她的這句話我想我是理解能力太差了,于是不解的問︰「變……變形?為什麼?」
她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背對著我悠然的說著︰「因為你的恢復速度很快啊,而且你又說我會怕,那麼你肯定會是怪獸啊外星人之類的,很多電影都這樣放的,怪獸或者外星人受傷以後恢復速度很驚人然後把配角們吃掉作為能量之類的,當然了吃掉前要先變形,然後呢我就該配合的尖叫一下……」听著她那些頭頭是道的理論我不由得笑著回答︰「嗯嗯,一會我就變形把你吃了,一定會很美味的,我該變成什麼樣好呢……」
「要變成很大很大,啊記得不要大過我的房子哦不然會把房子撐破的」
「有什麼關系,反正你都被我吃掉了。」
「也是,那還是不要吃了吧……」
「不行我已經開始變形了」
「那我要不要配合點尖叫一下?」
「嗯,當然要。」
「啊。」
「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再投入點。」
「啊……這樣?」
「不行不行……」
就這樣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了關于變形的話題。談著談著姚琳突然對我說︰「你說過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是嗎?」。對于這個突然轉變的話題我感到無所適從只能點點頭而已,「那關于以前一點記不起來了嗎?」我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有菲雪和綺韻在先,又發生了今晚這樣的事覺得和她說應該沒問題于是便把唯一能記得的回憶告訴了她︰「我只記得是一片緋色的夜空……之後我的時間就停止了。」
「這樣啊……那以後就叫你緋夜吧。」她微笑著,盡管她身上帶著很多的傷,但是看上去今夜她很開心。緋夜……真是諷刺,這是我唯一能記得的回憶也是最讓我感覺不安的夢境,如今卻要成為我的名字……
看到我在猶豫她擔心的問︰「怎麼了,不喜歡嗎?……我只是想你沒有名字會很不方便……所以……如果不喜歡的話那……」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我打斷了她︰「沒有,就叫緋夜吧。」听到我的回答她顯得安心了許多高興的說著︰「嗯,緋夜,放心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不過我有個條件。」……條件嗎……這就是人類的本性嗎?難道是希望我能給她永恆的生命嗎?
就在我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她又伸手朝我額頭上彈了一下︰「放心拉,我只是希望作為條件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我在這里能談得來的人不多,而且你又能懂時之淚的感覺,還為它起了那麼好听的名字……緋夜,這個條件不錯吧?」
「朋……朋友……只是這樣?」本以為她會提出什麼條件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條件卻是這樣的。
「什麼只是這樣啊是朋友真正的朋友交心的朋友不許拒絕就這樣說定了。」看著驚訝的我她霸道的說著。
「喂……喂……我」
「不管,就這樣決定了以後是朋友了。」
「可是……」
「沒有可是」
「我……」
「對就是你,還有我,以後是好朋友了,記住。」就這樣我們陷入了又一輪的奇怪對話,雖然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對是錯,但是也只能這樣了,也許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