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洛奇軒和聶長風沉默地對坐著,空氣里氤氳著緊張而微妙的氣氛。
良久,洛奇軒平靜地問道︰「聶愛卿,你和公主成婚已有兩日了,覺得怎麼樣?」
自從昨天下午他在白雲樓見過卓然以後,他的心中一直焦躁不安。
一夜難眠,他強撐著上了早朝。但是眾臣到底在他面前說了些什麼,他完全心不在焉。
他的眼里只看到聶長風。他看到聶長風的臉色也像他一樣疲憊憔悴。
又過了一天了,琳兒和聶長風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等不及下午去見卓然,早朝之後,就把聶長風留了下來。
聶長風低著頭恭敬地答道︰「如同陛下所說,公主果然對末將感到十分生疏,不願與末將親近。」
「但是陛下曾經教導末將,日久生情,感情不是一朝一夕、三言兩語就能建立起來的。」
「現在公主已經是末將的妻子了,要和末將白頭偕老、共度一生,所以末將會用余生所有的時間去疼愛公主,直到她慢慢地了解、熟悉、喜歡上末將。」
他知道他和洛琳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洛奇軒的耳目,所以他不打算撒謊。
而且他也要趁這個機會向洛奇軒表明︰不管從前怎樣,現在洛琳已經是他聶長風的妻子了。
洛奇軒注視著聶長風,黑色的瞳眸漸漸黯淡了下來。
他說得對。不管怎麼樣,琳兒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他等待了琳兒三年,為了逃避賜婚甚至膽敢對他虛以委蛇,他對琳兒的感情應該是真摯熱烈的。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聶長風確實是個不錯的男子,琳兒又還那麼小。如果他真的能夠如他所說,用余生的所有時間去疼愛琳兒,說不定有一天琳兒真的會淡忘自己、喜歡上他。
若是他現在把琳兒接回來,他就徹底斬斷了琳兒過上正常生活的希望。
不管琳兒在誰的身邊,最重要的是她能夠幸福快樂。
洛奇軒松開了緊握的雙手,聲音卻冷了一分︰「愛卿之言令朕深感欣慰。只是天下之事,知易行難。愛卿與公主大婚之日,朕將愛卿親口許下的承諾親筆題寫在條幅之上,懸掛在公主的寢室之中,愛卿看到了嗎?」
冷汗立刻順著聶長風的額頭流了下來。他明白自己打了洛琳一掌的事洛奇軒已經知道了。
「末將看到了。」
「那愛卿做到了嗎?」
聶長風不敢說自己做到了,也不敢說自己沒有做到,他連忙跪倒在地上︰「請陛下恕罪,末將知錯了,今後絕對不敢再犯!」
他的心跳得劇烈而紊亂。他的榮辱生死就在洛奇軒的一念之間。而且洛奇軒還可以以此為由取消他和洛琳的婚姻,那他就真的永遠的、徹底的失去洛琳了。
默然半晌,洛奇軒冷然說道︰「朕權且相信愛卿。不過,沒有下一次。」
聶長風松了一口氣︰「謝陛下隆恩!」
聶長風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洛奇軒突然轉頭望向窗外,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聶長風不解何意,只好附和道︰「是啊。」
「陽光明媚,燻風習習,這樣的日子如果到花園里去放風箏,實在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聶長風一愣,似乎有點明白洛奇軒的意思了。
洛奇軒接著說道︰「聶愛卿,你會做蝴蝶風箏嗎?」
聶長風的心喜悅地狂跳起來︰「末將不會。不過末將可以學。」
洛奇軒點點頭︰「好。那愛卿退下吧。」
「是。」
出了御書房,聶長風立刻快步向宮外走去。他要馬上去請一位做風箏的師傅到家里去,悉心學習,然後親手為洛琳做一只蝴蝶風箏,再陪她到花園里去放。
一想到洛琳放風箏時臉上快樂的笑容,他的心陶醉了,完全忘記了剛才在御書房里命懸一線的緊張。
洛奇軒站在窗前默默凝望著聶長風匆忙遠去的背影,淚水涌上了眼眶。
每年春天他都會親手為洛琳做一只風箏。今年洛琳說她想要一只蝴蝶的,他答應了她。現在那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已經掛在了長信宮的牆壁上,只是洛琳已經看不到,也不會去放了。
他把自己最心愛的女子交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手上。雖然萬般不舍,但是他衷心希望自己此刻作出的決定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