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系列之四︰浣紫袂 第2章 醉春樓里小丫頭卑賤 凌亂發下絕色女藏拙

作者 ︰ 天下塵埃

()天就快亮了,藍溪兒才一掀開帳子,就看見母親坐在屋子中央,她連忙下床,問道︰「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甘夫人好象沒听見一般,只呆呆地坐那里出神。三十多歲的年齡,容顏略微有些蒼態,但保養得當,妝容細致,五官依然相當秀美,不細看,也看不出有了一點年紀,可見當年,也是美人。經過一晚的歌舞聆陪,臉上的脂粉已經有些花了,顯出些殘敗來,她的神色很凝重,同時,也很憔悴不堪。

「娘……」藍溪兒又輕輕地喚了一聲。

「啊……」甘夫人這才如夢初醒地望著女兒,只一會兒,神態黯然下來,低聲道︰「坐吧……」

藍溪兒怯怯地坐下,望著母親,想問不敢開口。

「羅太守要調職了……」甘夫人幽聲道︰「就這幾天的事,娘實在沒有把握,能不能,弄到你落籍從良的牒文。」

藍溪兒臉色已經變了,甘夫人看女兒一眼,故作輕松道︰「還沒到最後,還有時間。」

「他……他一走,」藍溪兒忍不住紅了眼圈︰「我們不是又要從頭開始?可是,我只能等一年多了……」

甘夫人嘆了口氣,說︰「听說新來的太守姓秦,來頭很不小……見過大世面,又年輕,還沒三十,娘沒有把握……」

藍溪兒定定地望著母親,感覺絕望帶著涼氣,從腳底竄起。把握,何所謂把握啊,娘的把握,也不過是賣笑討歡心,羅太守已近五十,當然還對母親有興趣,這新來的秦太守,還沒三十,眼楮里哪有閑功夫看母親?就算母親精明,奈何近得了他的身呢?

「昨夜,本想跟羅太守求你的事,可是看他心情不好,不敢貿然提起,後來他又醉了……」甘夫人嘆口氣︰「應該還有幾天,那怎麼也得努把力才行……」看著藍溪兒默然片刻,忽然揚起頭朝里喊道︰「紫來,你還不起床——」

帳子一撩,紫來下了床來,站起身,瞪眼望著母親。剛听了個頭,就知道母親心情不爽,本想裝睡躲過去,誰知才開始裝,母親就叫起來了,這一來,又有了說辭,不就是要數落自己懶嗎?紫來在鼻子里,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你身上那根懶骨頭怎麼就醒不了呢?!」果然,甘夫人板起臉,語氣很不高興︰「要你好好學琴、學歌,都不肯,那就學舞吧,你以前不是很喜歡跳舞嗎?這又不知跟誰較勁,就是不學!你看看你這樣子,耷頭耷腦,象個什麼?!甘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甘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望著紫來,咬牙切齒道︰「活該洗一輩子衣服!」

紫來斜了母親一眼,甕聲甕氣道︰「我不會洗一輩子衣服的……」

「你……」甘夫人惱道︰「手高眼底,懶得跟你說……」

紫來深吸一口氣,盯著母親的眼楮,凜然道︰「總有一天,我會出人投地的!」

甘夫人瞪了她一眼︰「還不趕快去做事,非等得花靈到袁媽媽那里去告狀?!」

紫來一擺手,反而坐下來,不急不慢地拖長了聲音︰「讓她告好了……我還就不急……」

「去吧。」看母親拉長了臉,藍溪兒趕緊推了推妹妹。

「我決定等她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完了,沒得衣服穿了,才去……」紫來撇撇嘴︰「也不知道她哪來的丑習慣,有事沒事就換衣服,一天多少套啊,顯擺自己衣服多啊……真是煩人……」

甘夫人想發火,還是忍住了,沒好氣地說︰「等你做了頭牌,一樣衣服多得穿不完,只要你願意,想一天換多少套都行!」

「心理不平衡,拿衣服撒什麼氣啊。」紫來說︰「我沒她那麼變態。」

「少說兩句吧。」藍溪兒見母親臉色已經開始發青,趕緊對妹妹使了個眼色。

紫來悻悻地站起身來︰「我這就去樓里了……」

甘夫人一直斜眼瞪著,直到紫來出去,才狠聲道︰「真是不長進!」

藍溪兒遲疑了一下,輕聲道︰「娘,其實,紫來,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能有什麼想法?!」甘夫人不屑道︰「世上的事,她知道多少?!自以為是!」

藍溪兒怯弱地望了母親一眼,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紫來從後院拿了藤桶出來,轉到前院,接下來,就該開始她一天的工作,首先就是要上三樓和閣樓收下昨天姑娘們的髒衣服來。她不急,緩緩幾步,斜斜地靠在柱子上,望著這個自己暫時棲身的家,良久無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養成了這個習慣,在每天開工之前,都要仔細地,把這個院子好好打量一番,並且每次看,都好象初次端詳,細細地,不錯過一分一毫。每一天,每一次,她都在心里對自己說,我多希望,永遠地離開這里,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永遠,都不要再看見這里!因此,她每一次,都帶著最後告別的幻想,來回顧這院子。

清晨的醉春樓,沒有人影在攛動,甚至也沒有人,沒有醉酒嬉鬧和絲帛綿唱的聲音,安靜得就象所有的一切都在沉睡,雕梁畫棟啊,做工細致的門啊、微啟的窗啊、暗紅色的木樓梯啊,小院子里的花草啊,一動不動,只有輕淺的、低緩的幽風,從容不迫地悠悠而過。

這是一個可容納上百人的小院子,呈四方形的三層木樓,暗紅色的深漆年年新刷,鮮艷的雕花欄桿,雅致中透著些許的妖艷。木樓中央環著一個寬敞的天井,可容下十多桌露天的酒席。天井邊圍栽著密密匝匝的七里香,矮一點的是牡丹,高一頭的木槿開出了大朵的紫色的花,已經長到了二樓。

紫來望著木槿那晦暗的紫色的花,忍不住鄙棄地皺了皺眉頭。她記得以前府邸里的紫藤,那花色淺淡清新,輕盈而迷離,哪會象這醉春樓里的木槿,新蕾都非得開出這麼破敗的顏色來,真是讓人討厭!

真是什麼地方配什麼花!

紫來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想起袁媽媽的話,說這醉春樓做為白洲城里唯一的官妓場所,當初是皇上欽點人員設計的,那一堆人中,既有久負盛名的文人,也有著名的工匠,還有外夷的商人,所以這綜合了所有審美的醉春樓,呈現出別具一格的風範,居然就這樣建成了經典。

經典?!紫來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要說這小樓的設計和布置,還真是無可挑剔,精致又渾厚,古樸又帶著異域風情,乍一下進來,還真不象妓院這種齷齪的地方,更象風雅的場所。可是,這樣的偽飾又有什麼用呢?風月場所就是風月場所,就象一個女人打扮得再保守莊重,最後的本質,還是出來賣身的一樣,倒不如直接吆喝著接客來得大氣些。

自古文人多酸氣,明明想要偏偏忸怩做態,黏黏糊糊不干脆。想必栽些什麼花,都讓當時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干的男人費透了腦筋,最後,竟然選出了這樣一種搭配!紫來嘆一聲,其實,他們何嘗選得不確切呢?!殘敗啊,殘敗,花不開不見,一綻蕊既現破敗之象,這世上,還有什麼花比木槿更適合栽在醉春樓呢?

她眯縫起眼,往樓上望去。倒人字形的樓梯延伸過去,只有最上面的小閣樓最為醒目,一看,就知道,那是醉春樓的頂點所在。是的,只有那間閣樓能有一段寬大的樓梯直接通往院子的地面,顯得那麼大氣而且尊貴,它的特別之處,並不僅僅在于門楣頂端那三個斗大的鎦金大匾,上書「醉春樓」,而在于居住它的人,是樓里的花魁,無論是匾額還是人,那都是這院子的金字招牌。

往下是第三層,居中住的是四個頭牌,邊上是一些比較出色的官妓。再下一層,就是泛泛之輩了,也只配袁媽媽天天罵罵咧咧的。最底下的一樓,一般不住人,就是演奏、品茗和說話的小雅室,還有酒席的包間。

紫來的眼楮掃過第三層,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了,每天無數趟,早上收了衣服去洗,然後就是來回地跑腿,侍侯這些算點角色的人物。她們大都沒把她放眼里,只叫喚著︰

「阿來,去給我端碗糖水來……」

「阿來,出去買點瓜子……」

「阿來,過來給我錘錘腿……」

「阿來,這個不要了,給你……」

紫來從來都不看她們,只領了吩咐,匆匆去辦,麻利著,卻也是無言地。誰也不知道她心里的屈辱,就象烙印,那麼重,那麼痛。

如果說,她還有快樂的時光,那麼,她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間,就是去溪邊去洗衣服。雖然對花靈衣服換得勤是頗有微詞,但她其實從來,都不會嫌棄衣服多,因為衣服越多,她能在溪邊合理又合法呆的時間就越長。輕紗的衣服飄蕩在水中,隨水流蕩漾,看著那清冽的水從指尖滑過,感覺真是愜意。吹著林間的清風,鼻子里只有純淨的空氣,再也沒有醉春樓里脂粉和酒肆混合的味道,把雙腳赤-果地站在水底的石頭上,涼涼沁沁的,就好象全身從外到里都干淨了。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甘紫來,才可以真正忘記自己是個卑微的官妓。

「吱……」輕輕地一下,似乎是樓上的門頁響了一下。

紫來吃了一驚,驟然間收回飄飛的思緒,一邊凝神望去,一邊憤憤地想到,可別又象昨天,被花靈捉住了發呆的現場,只听見她一聲尖叫︰「阿來你又躲懶!」袁媽媽不知從哪個角落應聲而出,擒住紫來劈頭就打,可把紫來惱得,直望著花靈恨得牙癢癢。

今天還好,半開的門,是小閣樓。紫來看見了花魁櫚月溫柔的笑臉,沖她輕輕地一招手。她歡喜地笑著,飛速而輕巧地上了閣樓,低聲道︰「早啊,櫚月姐……」

櫚月側身一讓,紫來進了屋,先就收拾起架子上的衣服來,櫚月輕輕地拖住了她的手︰「是還早呢,先不急,坐一會……」

紫來依言坐下,櫚月又推過來一個點心碟子︰「吃點東西,我猜,你肚子里,現在,是空空如也……」

呵呵,紫來一笑,放松下來︰「櫚月姐講話,永遠都是這麼溫柔耐听。」

櫚月微微一笑,坐下來,忽然低聲問道︰「紫來,你為什麼不願意做頭牌呢?」在這個樓里,櫚月是唯一一個不把紫來喚成「阿來」,而是直接叫她名字的人。不過紫來把她當成最親近的人,卻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更多的,是櫚月的與人為善和溫順有禮。當然,櫚月對紫來,也是特別的好。

「我呀,哪有那個資本啊……」紫來嘻嘻一笑,敷衍過去。

櫚月沉吟片刻,輕輕地抬起手來,探向紫來的臉,紫來下意識地想躲,卻最終,還是沒能扭過櫚月溫柔的固執,櫚月的縴縴細指,柔柔地捋開了紫來兩額細碎的發絲,順勢將兩頰凌亂的幾縷也一並掛到耳後,勾起了她的下巴,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細聲道︰「你有一張很美的臉,而你自己分明也知道,所以,你總是要把它,小心地藏在凌亂的發絲後面,不輕易抬頭看人,也從不化妝……因為你害怕別人發現,害怕因此而不能再離開醉春樓,是麼?」

「其實我以前,也從來沒有留心過你呢,」櫚月輕嘆一聲︰「就是去年冬天,那次,袁媽媽罵你,除了衣服洗得好,什麼都做不象,連頭都梳不好,總是亂蓬蓬跟個雞窩似的……我才開始注意你……」

「為什麼,你可以把衣服洗得那麼干淨,卻不能把自己收拾利索呢?你不覺得很可疑麼?」櫚月玩味一笑,卻讓紫來膽戰心驚。櫚月之所以能當上花魁,除了溫柔善良,總還有別的過人之處,能看破自己,這心思也就很值得推敲了。紫來心里開始活絡地轉開來,面上卻裝成很納悶無知的樣子,取了塊點心來吃,含糊道︰「我當然想把自己收拾得好看一點,可我沒時間……」呵呵一聲傻笑,說︰「全院子的人都知道,我有根懶骨頭……有時間收拾,不如多睡會……」

櫚月輕輕地揭開茶蓋,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街角,她們常差你去跑腿買炒貨的那家小店,老板那個獨生的結巴兒子,是不是很喜歡你啊?」

連這個都被櫚月知道了?她是怎麼知道的?她到底想干什麼?非逼我做她徒弟來接-班?

紫來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只听見自己的心髒劇烈的跳動的聲音。

「你在他那里,是暗暗下了些功夫的,是不是?」櫚月悠聲道︰「你想干什麼呢?讓我猜猜看,能否猜對……」

紫來不響,只顧悶頭吃著點心,舌間,如同嚼蠟。

櫚月臉上依然掛著笑意,低聲道︰「你想就做個洗衣服的丫頭,讓他們家贖了去,然後,嫁給那個結巴兒子……」

紫來腦袋里「嗡」的一響,心都掉到了地上!真的被櫚月猜中了,莫非她不是猜的,是真的看出來了?!

櫚月見紫來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勾了下去,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來,說︰「你不覺得可惜嗎?他配不上你的,差太遠了……」

高人啊,紫來在心底嘆一聲,抬起頭來,正好迎上櫚月的眼光。櫚月的眼楮里是始終一貫的柔和,每每都讓紫來覺得可以親近。她想起小時候在知府,管家總是跟她們嘮叨,相由心生,總說一個人如果長相端正,就一定品行端正。而櫚月的相貌,唇一字形,眼大而正,鼻梁高直,怎麼看,都是端莊的,還好似有幾分福相,可惜,偏偏就是個官妓。

紫來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櫚月姐,我相信你是個好人,我跟你說實話,我確實是有這個打算。」

櫚月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變得嚴肅起來︰「你確定,那是你想要的生活麼?」

「不全是……」紫來幽聲道︰「可也,好過其他很多……」

你指的什麼?」櫚月追問一句。

紫來抬起頭來,看著櫚月,認真地說︰「我想過回我原來的生活……可是就我目前的狀況,是做不到的,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雖然是嫁個結巴,可是好歹也是做正室,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鋪面,慢慢地做,還可以把日子過得豐厚一點,能養得起我娘,請得起丫環……那老倆口,也是老實人……總之,結果對于我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櫚月眨了眨眼楮,幽幽道︰「這樓里的姑娘,說起出身,只怕都是非富即貴……誰又不曾想過,要過回原來的生活呢?」

「談何容易啊——」櫚月拖長了聲音道︰「你這想法,倒也切合實際……」

紫來輕輕地笑了笑。既然你要問,那我就說,不過說不說全,可就不見得了。

櫚月沉吟著,忽然別過頭來,目光炯炯地望著紫來,低而重地說︰「不過我覺得,你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紫來心里又開始打鼓,卻依然鎮定著說︰「我不是說過了,最想要的,還是過回原來的生活。這樣的一步棋,也是湊合。」

「你瞞不了我的,」櫚月吃吃地笑了起來︰「紫來,你不會甘心守著一個小鋪面,你是有大志向的……」

紫來默默地垂下眼簾,不作聲了。這個時候,可能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辦法。

屋子里很安靜,櫚月也沒有繼續再往下說,而是靜靜地,品著茶。

「我要洗衣服去了呢……」紫來忽然站起身。

櫚月猛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紫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櫚月姐,晚了花靈又會要告狀了呢……」紫來只求速速月兌身︰「呆會袁媽媽又要揍我了……」

「有我呢,不會的,」櫚月淡然道︰「你坐下。」

紫來磨嘰著,還是不得不坐下。

櫚月起身,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小布包,輕輕地從桌子那頭推過來,說︰「送給你的。」

「我不能,收你的東西呢。」紫來慌忙推過去。

「打開看看吧,你會喜歡的……如果你喜歡,就收下,」櫚月輕聲道︰「等你同意收下了,我就求你一件事……」

「談不上求呢,有什麼事你盡管說就是了……」紫來說︰「也不能收你的東西啊。」

「你不收,我就不會安心。」櫚月嘆道。

紫來想了想,遲疑道︰「櫚月姐,你知道的,我是真不想做頭牌……」

櫚月笑了起來︰「放心,絕不是叫你做頭牌,只是要你跑跑腿,然後保個密什麼的……」

紫來猛一下舒了口氣︰「你嚇死我了呢!」當即湊過來︰「要我怎麼做呢?」

櫚月還是不入正題,只將布包又推過來,說︰「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紫來呵呵一笑,接過布包。

「你都沒看。」櫚月嗔怪道。

紫來本想說,接了不過是想讓你安心,可是一看到櫚月殷切的眼神,不由得心軟了,順手將布包一解,準備繼續敷衍,可是,就在布包打開的一瞬間,她忽地呆住了!

一條淡紫色的裙子,蟬翼般輕盈的質感,隱隱的花色,深淺不一,卻美麗異常。紫來驚嘆著,小心地托起裙子,又輕又軟又滑,細看之下才發現,那些隱花,竟是自己熟悉的紫藤花,而每一朵的蕊心,都釘著兩三顆紫色的珍珠,因為顏色配得很協調,一時之間卻以發現,可是一旦發現,卻也只剩下嘆為觀止四個字了。

「天啊……」紫來的眼楮里,只有一片被紫色暈染的光彩了。這條裙子,就象一個久遠的夢境,瞬間便把她陷了進去。那熟悉的紫色,召喚著她,撩動著她不安分的心思。

「這是天蠶絲織的料子,通過絲綢之路送出去,在波斯國由工匠做成,再帶回來,世上,只此一件……」櫚月說︰「那波斯商人送給我的時候,我也驚嘆還有什麼能比它更堪配得上巧奪天工……」

紫來愛不釋手地撫摩著裙子,說︰「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受不起呢……」

「早就想給你了,一直舍不得……」櫚月笑了笑,自嘲道︰「試過一次,穿上了不知為何就有些心虛,總覺得這裙子不該是我的……要說該是誰的?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總覺得很配你……」她看著紫來,想說什麼,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低下頭去,說︰「可惜,你天資聰慧,美貌如花,卻甘于藏拙,不肯做花魁,也不肯當頭牌,雖然,以你的條件,很容易做到……」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櫚月幽聲道︰「什麼,都是不能強求的,就象我,最後,不也是,不得不放棄……」

「你不用放棄,自己留著穿吧,你穿一定很好看!」紫來乖巧地說。

「我說的不是這個……」櫚月看著紫來,低聲道︰「既然你喜歡,就拿去吧……那麼,你幫我辦件事……」

紫來點點頭︰「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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