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
她若不說還罷,但經過這一系列表情展現,看在雲端眼中,難免令人起疑。
當下,心機直爽的雲端便拽住年長宮女衣擺,嚷著小嘴不停套問。
年長宮女豈會不知雲端如何心思?
不過畢竟是宮中磨礪之人,當下她只無奈淡笑一聲,婉約道「年紀尚小,我可不想嚇到你,小丫頭莫要知道的好。媲」
「姑姑若是不說,我這心底便是堵得慌。」小宮女嘟起嘴,一派委屈博人憐樣。
許是為年幼宮女表現動容,年長宮女左右小心瞧瞧四周動靜,這才招手伏在小宮女耳畔耳語丫。
「最西宮居住的,乃是曾經皇恩無限的德妃!」
「呀!?」小宮女驚呼一聲,尾音驚顫尚未來得及發出,便已被年長者捂住唇角。
「噓,想害死我?你喊什麼!?」年長宮女眉目一立,似乎在因小宮女不穩重而惱火。
「我,我只是驚訝……天呀,德妃!外面謠言那德妃,不就是數月前,因著自己喪子,而去加害她人嬪妃的罪妃麼!姑姑剛才不是說她已經瘋了麼!!?」
「正是她!」年長宮女斂目「那德妃品行不端,耐不住深宮寂寞而與他人私……」
「私通!?」
「噓,我可沒說,這是你自己猜的,以後出事少找我!」雖是明擺著欲表達此意,但年長宮女依舊一派唏噓,立即將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是是是,是我亂說話,該打!」小宮女示意拍了兩下自己臉頰,清脆幾聲響起之後,年長宮女抬手適時制止。
「好了,以後說話注意些便好。」
「姑姑教訓的是……姑姑您繼續說,那德,不不不,那罪妃她後來怎麼了?」
「哼,自甘下賤能怎麼樣?被皇上抓了正著唄?要說那罪妃她也真是……呸呸。」似乎懶得找污隧形容詞來描述那罪妃,年長宮女隨意吐了兩下吐沫表示不削。
「她呀,被皇上捉奸在床時,居然還有臉為那男子求情!」
「啊?那她未免太放浪了些!!後來呢?皇上怎麼說?」
「皇上當然大怒啊,立即處決了那男子,可後來,太醫又在無意間發現這罪妃有了身孕……」
年長宮女‘無意間’一詞用的極好,似乎一語帶過不起波瀾,期間,卻又足以隱藏太多敏感。
當然,當下正在聚精會神腦海勾勒那放浪妃子形象的小宮女,自然沒注意到。
「這妃子有了身孕?那該不會是……」小宮女唏噓瞪大眼楮,屏息,似乎只在等待年長宮女一個肯定。
沒有實際出言回答,年長宮女只是一輕微額首。
「果真如此?天!」似乎受不得如此打擊,小宮女一陣白眼,鄙夷不屑那罪妃,唾棄道「那孩子被如何處置了?
「後宮之外有一亂埋崗,歷來專門用來埋葬不貞死因不明的妃子……」年長宮女聲音陡然陰冷,似乎為了配合話題般,她眼神‘不經意’畏懼瞄了瞄宮中最西邊。
「啊?」小宮女順著她視線所望,屆時畏懼一陣蕭瑟。
「听說皇上因那罪妃不貞勃然大怒,親手處決了那虐子,傳言當時那孩子四月有余,已經初出人形……听後院的嬤嬤說,那孩子被扔到亂崗時形態大概已經能看出,小胳膊小腿的……太醫診斷大約是個男孩。」
「天,天啊!」
「你小聲點叫!」年長宮女顰眉「時間不早了,我不能陪你繼續閑聊,我家娘娘今天要吃蓮子羹,我這就要去備膳。對了……你是哪個宮的?」
年長宮女挑眉,看著小宮女越加慘白的小臉,眼底,驀然不動聲色劃過一絲奸計得逞般算計。
「我,我是。」小宮女死死咬唇,毫無血色小臉,越發緊皺到一起「奴婢,奴婢是最西邊,最西邊落霞宮的。」
「落霞?你,你該不會是?」故作驚訝聲音陡然拔高。
年長宮女展現驚訝同時,小宮女身子瞬間跪了下去。
「姑姑救救我,奴婢不要去那罪妃那啊,姑姑救我!嗚嗚。」小宮女膽戰心驚跪在年長宮女身側,小手死死攥住其裙擺,似乎緊握生命最後浮萍般。
「這,我一個宮女,這主,我也做不了。」年長宮女面露難色。
「姑姑,姑姑求您了!雲端還小,雲端不想死啊!听說,听說瘋子發起狂來都不像話,見誰打誰還搶人東西!……伺候這樣的主子,雲端簡直是往火坑里跳啊!」
現在這一刻雲端終于明白,為何自己兩句話沖撞掌勢嬤嬤之後,被分在落霞宮時,其她宮女用那般古怪眼神看自己。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
因為她未來的主子,竟是一個曾經放浪,如今瘋癲的冷宮娘娘!!
「唉……雲端,要說你也真夠可憐,如此……」年長宮女憐惜一聲長嘆。
雲端察言觀色,見年長宮女並未完全拒絕自己請求,立即意識到這有回旋余地,當下她哭的更加賣力聲與淚下「只要不要讓雲端伺候那瘋娘娘,姑姑要雲端做什麼,雲端都願意!」
「這……」年長宮女似乎還在猶豫,不過那精明的眼底,剎那劃過一絲狡黠。
「那罪妃昔日位階很高,而今皇上又沒有剝除她封號地位,反而重新賜給她‘奴’字稱妃,想來俸祿不少。」年長宮女語義點到為止。
跪在地面雲端眼珠一轉,旋即會意了然「姑姑,雲端明白!」
「嗯,還有,那奴妃原本便作風不正,如今瘋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家瑤妃娘娘嫻熟穩重,怕那奴妃借著瘋癲緣由,再去惹是生非為皇家丟了顏面,所以……」
「雲端知道!」小宮女眼底閃過睿智「雲端自當將那奴妃行蹤,完全稟報給姑姑,還望姑姑……」
「你若表現的好,我便與我家娘娘說,讓她日後找個緣由,向皇上討你過來,也好救你出火海。」年長宮女以袖掩唇,似是笑的慈悲。
「是!雲端自當盡心竭力為娘娘效命!」恭恭敬敬叩首在年長宮女身邊,雲端小臉一派至誠。
…………
…………
落葉衰敗,落霞宮梧桐樹隨風颯颯而響,平添深秋哀涼。
「主子?主子?你又去了哪?」
宮鈴舉目四望,手中端著清水欲為奴歌潔面,四下環顧,卻始終不見其半分身影。
時值響午,此刻正被人議論紛紛談頭論足,且百般尋找之人————奴妃娘娘,正在後院雜草重生中睡午覺。
荒草萋萋足見半人高,偶有飛蟲掠過落在其肌膚之上,卻是過而不叮咬。
甚至,有些觸角敏感昆蟲,早在路過側臥草叢女子身側,便以避開三分。
她身上有種令蟲類畏懼的氣息……極寒,極冷。
‘吧嗒’————
年久失修的破敗窗欞,常年飽受風雨侵蝕故而破敗不堪,此刻因風過‘吱呀’一聲撞上牆壁,屆時有零碎木硝掉落下來。
那掉木硝的窗子正在女子身後,她听見了聲音,卻懶得回頭。
只凝聲「鈴鐺,是你對不對?」
南宮鈴听聞疑問,當下順著聲音出現在奴歌身後,待到看清眼前之景後小臉屆時怪嗔「主子,你怎麼又躺在地上,都說多少次了,地上寒涼,你快起來。」
「我沒有躺在地上啊?我只是側臥而已,哦……剛才有螞蟻在說話,我沒听清,所以想要再接近它們一些,嘿嘿。」又像是怕宮鈴繼續糾纏這話題,連忙轉移注意道「鈴鐺你端著的是什麼?」恭維道「好漂亮啊!」
「清水!」宮鈴磨牙,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幾步走到奴歌身前,矮身將水盆放到一邊道「主子,洗臉了。」
「我不。」她卻將頭扭到一邊「人家剛剛洗的,而且又不吃飯,洗什麼臉啊,多浪費。」
無奈「你所謂的‘剛剛’已經是兩天前了。」繼而疑惑「何況,浪費什麼?」
「水啊,雖說水是可再生資源,可我們要珍惜地球!」
「地,地球?」
「啊,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們腳下踩著的大地不是一馬平川方形的!」似是來了興致,奴歌當下一拍土地道「它是個圓的啊!七大洲四大洋的,你那個……」
「等等等,主子你說什麼呢。」宮鈴到底被繞蒙,揉著額角道「我只是想讓主子洗臉而已,哪里用得上汪洋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