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總是有這麼多奇怪的詞語。」
「當然啦!」奴歌得意洋洋搖晃指尖「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嘛,我來自另一個國度啊。」
「什麼!?」
「鈴鐺你不知道麼?我不是這里的。」說話間語氣漸低,似是提到傷心處,故而有些嘆息韻味「我的家,是在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那里人人平等,沒有這麼多帝王制,沒有這麼多跋扈的人!」又是憤世妒俗小模樣握拳「而且我記得我銀行卡里已經有豐厚的存款了,而且還沒來得及揮霍掉!」
「銀,銀行?媲」
「哎呀,就是相當于現在的錢莊嘍……但我們那的銀行是有存款保障的,法制啊,哪里像這個晦暗的世界。」
「噓!主子你胡說什麼呢!」這話越說越荒唐,竟然批判到統治者頭上,宮鈴詫異樣屆時改為惶恐「禍從口出,這話要是被旁人听了去上報皇上,咱們可是要被殺頭的!丫」
「對啦對啦!就是皇上!這個世界皇上一定很霸道吧?動不動就殺人,我們那個社會,誰都沒有這麼荒謬滔天的權利!」
「主子!」宮鈴已經被驚的徹底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只想上前捂住奴歌嘴巴,生怕她再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就是討厭,我就是……嗚,鈴鐺你放手。」
「好了好了主子,我們不洗臉了,你可千萬別再胡言了可好?我們現在這是冷宮,萬一有人想要借機挑唆,你這番話若是傳到皇上耳中,定是會被誤以為對帝王統治不滿呢,這可是大不敬,足以扣上叛亂逆賊罪名啊!」
「可是,我說的是實話。」長睫忽閃,似是有些委屈「更何況,更何況人家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嘛,我的靈魂來自……」
‘ 嚓———’
「誰!!」
一聲嬌喝,宮鈴屆時凝眸鎖定西牆腳,有人影忽閃而過……
「不好!」
心底一凜,宮鈴運氣連忙兩步追了過去,起身躍上牆頭視線一掃,眼前卻是除卻落葉蕭蕭再無人影。
「這……」
眼風一掃牆根處,常年灰燼掩埋的瓦片上可疑存有最新的斷裂痕跡,似是被人不經意踩了一腳,痕跡雖不深,但宮鈴畢竟勝在心細。
「主子!」
有些惶恐將視線自牆外收了回來,再去看草叢中無知無覺的奴歌,憂慮橫生。
昔日為皇上辦事奴歌與他人結下仇怨太多,她現在這般懵懂無知模樣最容易被人下手,為護她周全,怕是日後自己半步都離不得了。
「主子,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明知去追偷听那人無妄,宮鈴在心底暗暗祈禱對方是友非敵,轉身自牆頭躍下重新回到奴歌身邊,抬手為她理了理沾有碎草的發絲,憂心道「就當是為了活命,就當是為了讓宮鈴不再擔心你。」
「為了不再讓鈴鐺擔心我?」奴歌歪頭認真忖了忖,而後堅定點頭「鈴鐺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你說的話我都听!」
「好……」
「可那個人朝西去了,鈴鐺不去追嗎?」縴縴素手一指,正是方才偷听者離去方向。
宮鈴愕然「你又沒去看,如何知道?」
奴歌屆時大眼一彎,驕傲一指自己耳朵「听的啊,而且我還知道他是個男人,身材消瘦,但功力不弱。」
宮鈴已然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還有啊,我能嗅到空氣中一種味道,這是剛才那個人留下的,有些悶悶潮濕的感覺。」
「主子?」這可是自己的主子?感官竟然如此敏感,似是修為更上一層樓,只可惜……心志受損,再高深的修為也怕是都要廢了。
不禁惋惜,又有些暗暗慶幸。
惋惜她明珠蒙塵,慶幸她日後能過上曾經期待已久的平靜日子。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眼下她這情況,任誰都不能妄斷是好是壞。
如此想著,宮鈴噓氣放松些許,頓了半響,又似是想起什麼連忙借機教育道「既然主子能記住這種人的氣息,以後主子一定要遠離他們,明白嗎?」
她現在如孩童,自己一定要將防範做到最深最遠。
「這是游戲嗎?」
「嗯……算是吧。」一場關于生死的考核游戲「主子以後要躲避這樣的人,躲的越久,勝算幾縷越大。」
「這樣哦。」奴歌一副‘我贏定了’模樣,堅定點頭「明白了!以後一旦遇到這樣常年生活在陰暗之處的人,我會躲得遠遠的!」
「常年生活在陰暗之處?」宮鈴揚眉。
方才她說那離去之人身上有潮悶氣息,如此可見是經久不見陽光所致,如此推斷的話……莫不是暗影!
心底驀然一驚,宮鈴額頭幾乎霎時有冷汗溺出。
暗影如同皇上的眼楮,倘若他們出現在這,這意味著什麼?
可轉念一想……
不對不對!皇上早已經放棄這里多時,應當不會有時間派人來這看著,想是自己推測錯誤,多心了。
但……如果方才確實是皇上派來的人,那暗影將主子的話原封不動稟報上去,結果豈不是……
沒有如果!
主子一定會好好的!沒有人能再來加害她!
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如此反倒有些心安。再轉頭看向奴歌,正是一副可憐孩童模樣坐在地上,可憐巴巴望著自己,頓覺心疼。
「主子,你快起來。」
「鈴鐺,我們不洗臉好麼?」央央的語氣,竟有些乞求的意味。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睡覺,想要夢到一位漂亮神仙,嗯,還有其他漂亮的公子。」不知如何用言語來形容夢中之人卓爾不群,便唯有用‘漂亮’兩字籠統概括,以此表達他們精致耀眼。
「公子?」
「對啊,他們經常會出現在我的夢中,有一個紅衣服的,有一個黑衣服溫和的,還有一個白衣仙子,還有還有……」
這邊奴歌話未說完,宮鈴已是有些了然。
主子所說的‘公子’應當是她腦海中的紅淚與花錯等人吧,至于那白衣仙子……應當是西華絕音。
絕音。
听聞那日他帶走主子之後一路直取月扶方向,結果半路中了皇上埋伏,為救主子而墜下斷崖。而今尸骨似乎已經找到。
而若雪……
听說在得來絕音墜崖消息後,這四月以來中宮大門一步都未曾邁出過。
若雪那丫頭。
因愛生恨,但結果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愛的恨的全都一無所得,人生一場又是何必?只可嘆主子曾經那麼護她。
思及至此不禁再度去看奴歌,卻是眼風一瞄,又見她倒在地上呼吸均勻。
這麼快就睡著了?
想要叫她起來回房去睡,可轉念一想,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她體內毒素更寒的?于是釋然,端起銅盆起身而去,片刻後取了薄被出來為她鋪展在地上,自己則寸步不離坐在她身邊,看著她空靈精致的睡顏,呆呆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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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常年提神香繚繞,故而古籍受到燻染,隨便取出一本書來閱讀,翻開之後首先鋪面的便是淡香。
平日里一旦嗅到這般獨特香氣,想是早已精神百倍,可今日卻不論如何都提不起興致來。
翻來覆去將手中《藥記》瀏覽兩遍,卻又無奈放到桌邊。
「夜,又頭疼了?」
御書房外未曾有人通傳,卿別雲提著肉羹已然搖曳而進,司凌夜並不怪罪,只抬眼看她,而後指了指身邊椅子示意其坐下。
卿別雲倒也不推月兌,隨手將親自熬制的肉羹遞給一旁宮女,自己則撩群坐在司凌夜身邊。
嫵媚眼風一掃,卻見桌上一本古舊醫書《藥記》愣了半響,而後又輕輕痴笑起來「夜,你竟然為了她來看這種書?」
「誰?」他卻是茫然模樣「我剛剛不過隨手一翻。」
「隨手一翻,便在萬千書籍中踫到這樣一本治療人體陰寒之書?」
「有麼?」司凌夜自己亦是片刻茫然。
「是心有所想,故而動作自然流露而出吧。」卿別雲嘆息一聲,斜眼瞧見一旁宮女已經將肉羹倒好,于是接過,轉而遞到司凌夜身前。
半挑檀口唇角,笑意有些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