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去為您準備膳食。」言心立于床邊。
「三爺今日不來了嗎?」我抬頭看向窗外的陽光。
「這已到晌午,奴婢先為姑娘準備,劉先生有交代要按時喝藥,不能耽誤姑娘的身體。」我點了點頭,也不想和自己的身體較量,便讓言心下去準備。
劉先生每日例診,「婉冬姐姐剛剛來過。」我看著劉老說道。
「恩」劉老捋著胡子把著脈,釋然神情,「那丫頭很是掛念你,本想前幾日來,但是你身體還沒有開始恢復,我便拒了。」我點了點頭,看來那晚的刺殺已經滿城蜚語了。
「丫頭,再養三日,便可下床走動,但要小心,以免拉開愈合的傷口。」劉老將脈枕收好。
「謝謝,義父。」我欠了欠身子。
「理當盡心竭力。三日後,你便可以走動,天以入秋,不可受涼。」劉老將藥方遞于言心。
「知道了,我會注意,言心送劉先生,」言心將藥方收于袖中。
「切記我說的要項。」劉老回身對言心交代完後,便跨出門口。
「姑娘別看了,太陽都落下了,小心壞了眼楮。」這幾日閑來無事,便讓言心陪我在一旁讀書度日,我接過言心的茶杯。夕陽已然西下,為何盼的人還不曾來。
在這空房之中,緊閉的窗戶也看不到夜空中的繁星,不能翻身,平躺于床上閉目養神,喝過藥後便渾噩又睡過去。手指尖突然一緊,我睜開眼楮,朦朧中有一人影。
「三爺?」人影坐于床邊,將手放于我的手背上,這種熟悉的感覺突然又出現了。
「把你吵醒了。」月光下只能看清他的大致輪廓,稜角分明和那雙明亮眼楮。我用右手想將自己撐起來靠于床邊,他緊忙扶我起來,「躺下還不安分。」他將我身後的枕頭調了下位置。
「我有話要問你。」見他默然,我便直接說道︰「城雲現在如何?」我不好直接告他是因婉冬的焦慮才讓我如此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這件事情,我不是已不讓你過問了嗎?」他將我的胸前的發尾捋齊。
「唔……,好奇害死貓,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好不好,還關于地牢中?」我勾住他的食指搖了搖。
「貓?城雲留在別院,劉先生在醫治,過幾天便可痊愈。」他看著我說道。
「是何人害他,查出來了沒有?」我緊了下他的手問道。
「沒有,城雲是因觸模到劍柄上的藥粉才會神智顛倒,起了殺心。」習武之人劍不離手,必定是親近之人,這城府上下誰會暗藏殺機。
「是什麼藥粉?」我睜著眼楮看他。
「是**蠱惑之物,讓人性情大變,四處濫殺。」他淡淡的說道。
「你會懲處城雲嗎?」我抓著他的手,感覺他的手背有些涼。
「城雲是遭人陷害,雖然我不追究,但是他的去留我不強求。」刺殺王爺不是一件能夠掩蓋的事情,況且已經驚動皇城,怕是三爺想留,城雲也已無顏面對。若城雲離開城府,他將去哪里,那婉冬該如何。
「一切都會好的,費神對你的傷愈不利。若真想留住城雲,待你病好後見他。」他扶我躺下,將被子周圍整好後,便靠在立柱上,不知他何時離開,清晨的光線照射進來,床邊已經空了。
喚來言心,梳洗過後,便拿起書開始看,言心坐在小板凳上做刺繡。
「言心,你什麼時候開始做女紅的?」我看著她手中的木盤。
「六歲的時候就開始了。」我伸手接過言心遞來的刺繡,絹子上的牡丹花開,艷麗中帶著些許清雅。
「能教我嗎?」我模著刺繡,說道。
「不敢,姑娘想學,言心當然願意。」我笑了笑,最近看書太久,有些乏味,雙腳不能活動,但是雙手也不能一直閑著。看著言心將絹子按于繡繃子中。
「姑娘,這種是平針,這是柳針,打子針,繞繞針,這是雙套鎖繡針法,是最結實的針法。」言心一一指出。
「等等,言心,你直接教我最簡單的針法。」我看到這一絹子上的繁復針法,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吃力的事情。
「好,姑娘,這是平針,是最簡單的一種,你看,從這邊起針,直拉到另一邊落針就可以了。」我看著言心的小手在絹子和棉線之間穿梭。便依葫蘆畫瓢的也拿起針線,剛兩下便扎到了手。
「姑娘小心,刺繡要慢慢來,要找準了位置,慢慢就可以感覺到針在絹子上的位置了。」言心將我的食指處帶上頂針,形象是有點不和諧,但是也避免了我再次被扎的痛苦。
想起櫃中還放著婉冬贈給的兩條絹子,便讓言心拿出來。
看著這絹上的兩只相離的蝴蝶,以前以為這只藍蝶是婉冬憶三爺,如今看來,當時根本就會錯了意,這只蝴蝶應該指的是城雲。
「好巧的針法。」言心在一旁看著我手中的絹子說道。
我抬頭看著她,「怎麼個巧法?」
「雖然只有兩只蝴蝶,但是用的針法卻不同,這里和這里就是兩種針法,而且這種針法是不怕月兌針的,兩面的樣子都是一樣的。」言心一邊指著蝴蝶說著,然後又將絲絹翻來,讓我看。
「以前拿到的時候,到沒有注意過。」我笑著看著手中的白絹。
「這應該是姑娘家自己繡的。」言心說道。
「你怎麼這麼肯定?」我好奇的問道。
「街上賣的,都不會這麼用心的。」言心抬起頭笑著說道。
當初婉冬只是說無聊消磨時光而去繡制的,只是當時不懂女紅,如今看來,這兩條絲絹都有她對他的思念了,每思念一次便是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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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城雲可曾來過?」言心端著茶水進來,我搖了搖頭,「沒有,怎麼了?」
「那就奇怪了,我剛剛見他在門外,以為是來看你,但是等我走過去,他卻轉身走了。」言心將茶水遞給我,將我手邊的絲絹收起來。
城雲的病怕是痊愈了,那他為何不見我,而在門外徘徊,估模今日我便可以下床了,我讓言心將斗篷拿來。
「姑娘,劉先生特意交待過,你不可吹風受涼。」言心立于床邊,不肯離開。
「沒事,天氣這麼好,我也好見見太陽,在屋里呆久了已經很悶了,你去拿吧。」言心見我執拗也不好多說,便扶我下床。我來到梳妝桌前,看著銅鏡里的自己,有些疲憊,對著鏡中一邊畫眉一邊思緒該如何勸說城雲留下。
「言心,你可會燕尾反綰髻?」我繞著肩前的發尾。
「會的,姑娘。」言心走到我的身後。
「那你就幫我綰一個。」我笑著說道。
「好。」言心用木梳輕輕的梳著我的頭發,似乎有些像離開那天的情景,婉冬舞弄青絲,再三的說著發髻綰法,可我卻再也沒有嘗試過。
「姑娘,喜歡哪一只簪子?」言心將盒中的簪子擺在桌上。
我看著鏡中的人,發絲綰起,似乎精神了許多。我拿起桌上的白玉梅花簪。
對鏡梳妝,我該把自己的憔悴都遮蓋住。
原先城雲與三爺是一牆之隔,而現今,這里卻是府中最偏遠的地方,回廊上有一排屋子,根本看不出有何異同,但門外的守衛讓我知道城雲住在此地。
「見過姑娘。」城昔手握長劍,我點了點頭。
「城雲可在?」我淡淡的說道。
「在,但……」我忙打斷城昔的猶豫。
「我只有些話對他說,說完便可走,不會讓你為難。」城昔將我請入屋中,我對身後的城昔說道︰「先下去吧。」
「姑娘,有事便吩咐城昔。」我點了點頭,回頭看到站在桌邊的城雲,如同被風霜冰凍起來的人,看不到堅定的眼神,總感覺整個人都是渙散的,已經找不回曾經立在門外紋絲不動的城雲。
「亦心姑娘。」城雲單膝跪地。
「城雲!」我慌了手腳,不曾想到他會行如此之禮。
「請受城雲一拜,姑娘險些喪命,都是城雲之錯!」城雲雙手抱拳,已彎下腰。
「城雲,這不是你的錯,你遭人陷害,並非你本意,快起來,這樣的禮我受不起。」我忙去扶他。
「讓姑娘受傷,讓王爺擔憂,城雲萬萬不該。」城雲依舊不起,像是刻在地上的石頭。
「先起來說話,若不是你,我還不知會何時開口講話,是我該謝謝,你如今看我,一切都很好,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我說道。
「姑娘,言重了,是城雲之錯,應當讓城雲來擔。」
「好了,你先起來,你若不起,我才要怪你。」我緊皺眉頭,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我順勢坐到桌邊的凳子之上,「城雲,倒杯茶給我。」
起身的城雲,斟了杯茶,我端起來喝了口,舒了一口氣。
「好了,茶,我已經喝了,這件事情就是這杯茶,所有的歉意融入水中,不再追究重提。」我將茶杯放到桌子上,抬頭看站在眼前的城雲,好似木頭一般,「姑娘,這……。」一身武藝的城雲,如今一直都低著頭。
「城雲,我有話問你。」我接著他的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