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和瑞焱站在各自的庭院中寒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胤浩的灼灼目光,他們的交談不過也只是朋友間最常有的問候罷了。但江胤浩卻不喜歡瑞焱注視安琪的眼神,那樣曖昧與深切。
安琪邀請瑞焱來家里晚餐,江胤浩萬般不情願,瑞焱倒是欣然接受了邀請。
他的到來震驚了洛汀亞希斯莊園的所有人。餐桌上,無論是保羅,安晟,還是諾曼和菲利普,他們都驚愕地看著安琪對面的男子,就連一向親和靜淡的米迦勒都不由細細打量他,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的光芒,因為他們都清楚安琪生性寡淡,與人距離感明顯,她從不輕易帶朋友回家,特別是男性朋友。這十幾年來,江胤浩亦是她唯一帶回家的男人。而如今,她毫無顧忌地邀請一個男人到家吃飯,並且還是與她頻傳緋聞的男子,他們的關系不免讓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充滿了好奇。
他們直盯著瑞焱,眼中充滿了**果的探究。他卻置若罔聞,行為得體,微笑著接受著每個人的打量。坦然巡視回去,有著不可隱瞞的驕傲。
安琪漫不經心地切著盤中的牛排,抬頭時,她一手叉著一塊牛排,一邊輕咳出聲,「Daddy,這次的官司多虧了瑞焱的幫助,否則官司恐怕沒有這麼快便能結束。」
清淺的一句話兀自喚回了眾人的注意力,卻難掩其中的尷尬。
保羅最先收拾好儀態,端起紅酒舉杯向瑞焱,「瑞先生,作為安琪的父親和洛汀亞希斯集團的總裁,我真該好好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總是听她提起你對她的幫助,如今終于有了一個當面答謝的機會。」
瑞焱端起手中的酒杯,謙恭地一飲而盡,「侯爵閣下言重了。我與令嬡本是很好的朋友,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瑞先生你太謙虛了。你幫她找到證人,還順利規勸他出庭作證,又幫她與政府交涉,讓政府在很多事情上都放寬了體制。這一切說到底其實並沒有你說的那麼輕松。」保羅風度翩翩,語氣平緩而舒暢,一句話平淡無奇,卻處處都是試探,他亦想知道那報上說的到底是幾分真,幾分假。
瑞焱不置可否,只是坦然地回視保羅。他也在試探,保羅的言下之意到底是什麼。安琪抬眸望進瑞焱的淡然笑顏中,雖已不知謝過幾次了,但一想到他為自己所做的,依舊免不了感激,「是啊瑞焱,你和父親已經為我鋪好了路,我不過是走走排場。這杯酒,我敬你們,也多謝你們。」
安琪的手剛踫到酒杯,另一只大手已覆著壓了上去,江胤浩揚著眉毛,「這杯酒好像是我的吧。」
安琪呵呵地沖著他柔柔一笑,嫵媚流轉,她甚少展露這樣的神情,他不由怔住,恍神間她已端起酒放在了唇邊,眼中還有炫耀和挑釁的光芒。
江胤浩毫不客氣地從她手中奪過她已喝了一半的紅酒,懊惱地指責︰「你這女人,稍不留神你就偷酒喝。」
安琪癟了癟嘴,目光一刻未曾離開他手中的紅酒,美酒色澤剔透,泛著誘人的紅,它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她委屈地反駁︰「哼,你住在我家,白吃白喝,還藏了我的酒和咖啡,又斷了我的銀子,如今我就喝你一口酒都不可以,你也忒小氣了些。」
「那是因為你身體還沒復原。」江胤浩逼視著她,「你忘了Phoenix叮囑過你什麼嗎?病愈之前,不許飲酒喝咖啡。」他挑眉促狹道︰「你要我馬上邀請她也過來一起共進晚餐嗎?我想她倒是樂意得很。」
「別,您放過我吧,前些日子被她叨嘮得夠了,過去我還真沒發現她還有這番潛力。」安琪擺了擺手,「好不容易這倆天她不在,好不容易我終于耳根清靜了,你可千萬別再引狼入室了。」
「你說Phoenix是狼?」
「她可不就是一頭嘮嘮叨叨羅羅嗦嗦母性光芒泛濫卻又凶神惡煞的大母狼,也不知道Calvin怎麼受得了她。」她斜睨著他,滿月復怨言,但她的臉上卻掩著感動的溫暖笑靨。她依稀記得,在蘇靖軒回到溫哥華的當天,她午睡起來,靖軒紅著眼楮坐在她床邊,不知因為剛哭過,還是一夜未眠造成的。她尚自還在觀察,她已梨花帶雨嚶嚶切切地狠狠地數落了她一番,責罵她總是不懂愛惜自己的身體,不過半月不見就這樣昏睡三日不醒。說到後面,她已哭得無法自抑。安琪剛剛醒來,本就神志不清,此番又是起先被她罵得發懵,後來又被她哭得犯暈,最後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緒,忙不迭地安慰著她。
從那之後的日子,蘇靖軒每天都會給安琪進行例行檢查,並根據她的身體狀況為她制定了詳細的飲食菜譜,安琪看得瞠目結舌那厚厚的一疊食譜,也不知靖軒從哪弄來的,但只要她稍有怨言換來的便是她凌厲的眼神,以及她軟硬兼備的指責。半個月下來,安琪也再不敢有所異議了。直到兩日前,她的身體已明顯好轉,她也終于歡天喜地的擺月兌了靖軒的特別關照。
她樂呵呵地說︰「如今本小姐好不容易過上這麼兩天好日子,你可別把它給扼殺了。」
「我倒是想將你扼殺在我的臂彎里,你這女人一點都沒有做病人的自覺,稍不留神就開始違紀犯過,也只有Phoenix治得了你。」江胤浩輕摟著她,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抬眸時他刻意地瞥向瑞焱。
他看來並不在意,實際上安琪與江胤浩無間默契的行為他始終看在眼里,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震動異常。他低頭沉默地喝酒,隨侍的下人一杯接一杯地為他斟酒,幾杯酒下肚,他仿若有了醉意。
夜色漆黑如潑墨,樹影斑駁搖曳。
樹木深處的枝干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然落下,優雅而從容。身後巨大的羽翼隨著他站穩的身子漸漸收攏,如同一件御風凜冽的披風停在身後。
他目光深邃,注視著樹木前那座恢弘的殿宇,華燈初上,燈火燦爛。
二樓正對的房間燭火搖曳,人影晃動,輕飄的窗簾在狂風中飛舞,如同他的心,狂亂而興奮,亦抑不住的嘲諷。
屋內的火燭爆出細微的「畢啵聲」,火光暖融融,隔絕了風雨暗夜的清冷與電閃雷鳴。
外面仍是風雨聲急,燭火卻將那豪華的臥房照得暖烘烘的,一室的春意盎然,旖旎景色。
閃電的間隙中,室內人影交疊,熱切律動。明明是雷聲陣陣,他依舊听到那越發急切地喘息和她細弱嬌媚的申吟。
先前的興奮與狂亂已蕩然無存,他的表情已在一剎那變得冷絕。他緊緊地握住身邊的一根樹枝,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只听「啪」的一聲,那根樹枝已在他的手中折斷。他伸手撫上胸口,嘴角浮出一線弧度,先前的諷刺未消,只是此刻連他自己也迷惘了,他到底是在嘲笑她已步步走入自己的陷阱,還是在譏誚自己的心呢?
她不愛他,她是沒有心的女神,可他的心為何還是在為她而跳動?
疼痛。憤怒。嫉妒。
瑞焱握著杯子的手越收越緊,指節斑白。「啪」地一聲脆響,手中的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了。
聲音雖低,卻已驚擾了滿桌的人。保羅幽深地看著他,米迦勒神色錯愕地打量他,安晟充滿好奇地探究他,諾曼與菲利普一副了然的笑意,透著不可遮掩的興奮。江胤浩一臉的戒備,蹙眉深望的卻是安琪。安琪不動聲色的將頭扭向一邊,不看他也不看瑞焱,絕美的側臉卻難掩尷尬之色。
沒有人再說話,各人神色心思迥異,室內靜謐得讓人窒息,連隨侍在旁的下人們也惴惴地低下了頭。
安琪閉了閉眼楮,心底似有遙遠的一幕掠過……
一枝樹枝折斷的脆響淡隱在鳳血雷電交加的夜里幾不可聞,然而卻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她愕然地回頭,閃電的白光照亮了窗外的樹冠,一個黑色的身影霍然隱匿其中。
她兀自驚覺,伸手輕抵在伏在她身上的男子的胸口,他正在**中掙扎不可自抑,渾身灼熱如火。她不再看他熱切沉醉的目光,緊凝著黑暗中的人影在雷電中忽明忽暗。他亦膠凝著她,目光灼灼,百轉千回,她卻捕捉不到其中變幻莫測的幽光。
她的眼里浮起蒙蒙一層水光,泫然望定他,淒苦至極。
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龐,輕聲在她耳邊低喃︰「在看什麼?」
他循著她的目光望去,視線未至,她已抬頭更猛烈地吻住了他,炙熱灼烈的唇舌與他交纏。他低吟一聲,一手已迫不及待地撩開了她最後的衣襟,他的吻漫過她的全身,在她身上留下處處紅痕,宛若朵朵盛開的花朵,嬌媚欲滴。
在他進入她身體里的那一刻,她伏在他的肩頭看向窗外,一掃哀婉神色,只余淡漠蒼白。
窗外樹枝輕顫,黑暗的身影旋即沖天而去。
恍惚中,她似從瓊樓望下去,深淵萬丈。巨龍張開了嘴,風撩起她的裙擺,世間僅她一人。她驀然睜開眼楮,燭火映著床幃,流蘇輕晃,搖曳中盡是她的心痛與感傷。
安琪捂住胸口,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窒息。她抓緊了桌布,餐具俱如警鐘一般叮當輕響。
瑞焱臉色遽然蒼白,不及他人反應已最先繞過餐桌奔到了她的身前。
她的胸口如受到火的炙烤一般,火燒火燎,疼痛更甚,但他關切的眼神卻讓她眼前不住浮現過的是另一雙眼楮,他們有著同樣的神秘莫測,讓她無法窺視其中一二的奧秘。
倏然回首,撞入眼簾的是江胤浩滿臉慌措緊張,擔憂灼熾的神色讓她心神迷惘……
窗外風雨歇停,月無聲無息地爬上夜空,淡雅的月光灑入臥室。
柔軟的床幃上,褥被凌亂,室內的氤氳旖旎尚未散去。
他輕攬著她,俯身過去輕吻她光潔白皙的後背。他的手輕柔地撫模著她的背,那在月光下宛若于是雕琢的精美璞玉,渾身淡淡的銀色光暈,恍然不似真實一般。他輕攬住她,伸手握住她的左胸,感受著她因**而絮亂的心跳,那一聲聲的跳動仿佛才是讓他安心的定心丸,只有在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她真實的存在,存在他的身邊,在他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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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趴著看他,除了疲倦再未流露出更多的神色。
他愁眉深鎖,「難道那個男人給他的藥並不能起效,她依舊會離開我?」想到這兒,他的目光也變得疑惑,擔憂而灼烈。
那樣的目光挑刺著安琪,心一陣陣的抽痛。她伸手想撫平他的眉,手卻似有千斤重,無論她怎麼用力都撫不上他的臉。